第44章 044

在佩小姐城堡的某个房间里,  布鲁斯持续地昏迷着，浑然不知一支小队将要进入他的体内。

蔡瑞安将圆形徽章分给这支“行动小队”，小队成员有卡喀亚,  迪克，杰森,  提姆和达米安。

按照蔡瑞安的说法,  这些徽章是他研发的特殊产品,  只要将徽章贴在胸前，就可以控制身体缩小。

在他们被缩小到亚原子形态,  进入布鲁斯的体内时，蔡瑞安不忘“家教”的职责，向卡喀亚科普人体内的脏器分布,  以及他们会如何从布鲁斯的鼻孔进入,  通过气管,  直达肺部……

但当他们真正出现在布鲁斯体内时，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大为吃惊：

这里俨然是一片井然有序的城镇,  遍布着许多房屋和建筑，树木，交通站……

他们甚至看见了桥梁和电梯，布局十分现代化。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原来这就是人体的内部。”卡喀亚确信自己正踩在银白色的地板上。

蔡瑞安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尽管我是个物理学家，我也确信这绝不是人体内部该有的设施……孩子。”

卡喀亚不解地问：“可是，我们不是变小了,  进入布鲁斯的体内吗？眼见为实。”

蔡瑞安无言以对。

迪克环顾四周,  饶有兴趣地问：“布鲁斯的身体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问我,  ”杰森双目放空,  “我还在消化‘我进入了布鲁斯体内‘这件事。”

达米安不高兴地问：“这是某种双关语吗？我听到了嘲讽。”

他没有等到杰森的解释，骤然间，他们的身后无声地降落一道黑影：“你们是谁？”

蔡瑞安被惊得向后退一步，将卡喀亚护在腿后，其他四人也掏出各自的武器，才发现眼前这道黑影居然是蝙蝠侠。

准确地说，是穿着一袭白色超英制服的蝙蝠侠。

蔡瑞安惊道：“蝙蝠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的人中，只有卡喀亚不知道布鲁斯的身份就是蝙蝠侠，故而没有感到诧异。

但其他人看来，他们缩小进入了布鲁斯体内，却在这里遇见了与他们同样大小的“蝙蝠侠”，没有比这更出乎意料的事。

这神秘的蝙蝠侠——‘白色涂装的蝙蝠侠’发出嘶嘶的吐息：“清除外来病菌。”

话音未落，一枚蝙蝠镖破风而来，锐利地飞向蔡瑞安的眉心。

迪克挥动卡里棍，及时将这枚蝙蝠镖挡开，回神间，众人发现，在建筑，树木后面，均冒出了几个身影，都是白色涂装的蝙蝠侠。

忽然面对数目如此众多的“蝙蝠侠”，连蝙蝠崽们也谨慎地，背靠背地聚拢起来，将蔡瑞安和卡喀亚护在圆心里。

提姆低声问：“教授，这是什么情况？”

蔡瑞安困扰地应道：“我不明白……我本以为我们或病毒会激发蝙蝠侠的免疫系统——免疫系统！？”

顿时，他想通了，睁大眼睛，惊讶地说：“免疫系统，白色，‘白血球’？这些就是布鲁斯的‘体内细胞’？”

想来也是，如果布鲁斯的体内环境如眼前所见，已经被拟化为一片城镇，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居民们”自然也就是他的“体内细胞”。

而负责驱逐外来病毒入侵的，正是眼前的小型军团：

“白血球蝙蝠侠军团”。

想通之后，蔡瑞安连忙叫停：“我们不能攻击他们，这些是蝙……布鲁斯体内的细胞。”

同时，他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想明白这点，因为一旦发生战斗，他们固然能打败这些“白血球”，但对布鲁斯的身体造成的损坏程度，不亚于将哥谭街道上发生的战斗惨况搬进布鲁斯的体内。

不同的是，他们对哥谭造成的破坏，尚且能够通过韦恩集团旗下的保险公司和建筑公司弥补，而一旦对布鲁斯的身体造成同样程度的破坏——

那是有钱也补不回来的。

虽然大家明白了现状，但这些包围他们的“白血球军团”依然睁着一双双眼睛，像一只只虎视眈眈的白色大猫，在隐藏处蓄势待发。

蔡瑞安举起双手，试图安抚“群猫”：“我们不是敌人，我是蔡瑞安博士，他们是你……布鲁斯的儿子们，我们来帮助你们打赢与外侵病毒之间的战斗。”

听见他这么说，一只“白血球蝙蝠侠”疑心重重地靠近，弯着腰，谨慎地嗅了嗅达米安。

达米安立刻收起胳膊，感觉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噫，你在搞什么？”

蔡瑞安试图乐观地考虑：“你是布鲁斯的儿子，或许这些白血球有特殊的识别方式……”

话音未落，这只“白血球”严肃地转过头，对身后的“白血球”们抬起手：“全体准备，攻击——”

一群躲在各个掩体后面的“白色蝙蝠侠”，齐刷刷掏出蝙蝠镖。

没人会想同时被这么多“蝙蝠侠”针对，蔡瑞安崩溃道：“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识别方法吗？！”

“白血球”们蓄势待发时，一群只有他们一半高的小蝙蝠侠们排着队，像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整整齐齐地路过，他们的制服都是鲜红色的。

气氛顿时缓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给这群“小可爱”让路，为首的小蝙蝠侠拿着小旗子，停在迪克身边，踮着脚看他，发出童稚的声音：“我认识你。”

“哦，”迪克有些受宠若惊地理了理头发，摆出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你是？”

排着后面的小蝙蝠侠们不停地蹦起来，想要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为首这个小家伙没有理会逐渐变得纷乱的队伍，脆生生地说：“我是‘血小板’。”

当蝙蝠侠——意思是外面昏迷不醒的布鲁斯——受伤的时候，伤口会经由“血小板”们的努力缝补，达到止血的目的。

所以，这些“血小板”自然比“白血球”见多识广，见过外面的世界，认识在蝙蝠侠身边活跃的，曾经的和现任的罗宾们。

“我记得你们，”血小板一一指过四人，鲜红色的头罩遮着他的脸，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勾起，透出点得意，“你是迪克，你是杰森，你是提姆，你是达米安。”

被点到名字的人各有神情，迪克和提姆有些腼腆，杰森和达米安则故作不然。

血小板放下手，转头看见白血球们依然在戒备状态，继续说：“我们不能伤害他们，我们应该保护他们。”

“白血球”谨慎地问：“你确定？”

血小板抿起嘴，不高兴地回答：“我当然确定，因为‘身体’一直都要求这么做，哪怕大脑下达‘伤害指令’，我们也应该为了他们，尽力做出反抗。”

在血小板的保证中，白血球解除疑心，收起了蝙蝠镖。

“我们正处于紧急戒备状态。”

白血球解释，但没有为刚才的误会道歉的意思，“有一些‘外来者’正在破坏这具身体的体内组织。”

“我们正是为此来帮忙的。”

蔡瑞安说着抬起手，一台仪器由小变大地出现在他的掌心里，“我可以侦测出入侵者。”

“我也可以。”白血球说，“独立工作，不要帮助。”

他戴着蝙蝠侠的头盔，头盔上同样有两只尖尖的“耳朵”，随着话音刚落，它们如同天线般支棱起来，来回摇晃。

尽管白血球的语气里带着蝙蝠侠本尊的压抑和冷淡，可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所有人都控制着不立刻笑出声。

他们跟着“猫耳探索器”向前出发，白血球在前面带路，血小板们围绕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

看着活泼异常的“血小板”，仿佛看见儿童版的蝙蝠侠，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好奇地看着白血球，又好奇地看看血小板，卡喀亚缓缓地总结：

“所以，你们说布鲁斯讨厌超级英雄，但他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是蝙蝠侠的模样。”

周围的微笑，瞬间一扫而空。

提姆小心翼翼地说：“是这样的，其实布鲁斯他……”

杰森闭眼胡扯：“其实布鲁斯他暗恋蝙蝠侠，暗恋到每一颗细胞都要变成他的形状。”

看着他，迪克只觉得一言难尽：“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理由？”

“我们还是直接告诉她真相吧。”达米安不抱希望地说。

但卡喀亚为此感叹道：“啊！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听莫蒂西亚说过，有人会把爱人的名字或头像纹遍全身，但不惜将体内的细胞塑造成对方的模样，无疑更为深刻。”

——她迅速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信了。

于是，大家陷入无比诡异的沉默。

当“白血球”头罩上的“耳朵”倏尔僵直朝天，并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他们非但没有笑，甚至松了口气。

随着警报声，他们看见了那团凝聚成形的灰白色毒烟，以及隐藏在毒烟里的重重黑影。

这是一群随着毒烟进入布鲁斯的体内，并大肆破坏细胞组织的纳米机械虫。

但如今，它们也被这样的环境同化，每只都长着圆似鸡蛋，不长一毛的脑袋。

迪克搓着胳膊：“异形版卢瑟？好诡异。”

“不如说丑毙了。”已经找到罪魁祸首，杰森不客气地掏出枪。

“白血球”们顿时和机械虫们字面意思上地“打”成一片。

战斗场面异常激烈，像哥谭每个夜晚会发生的那样大混战，不同的是，这次有一群“白色蝙蝠侠”与四只蝙蝠崽合作，与纳米机械虫上演“他们追，他们逃”。

而四散的“居民们”——细胞们——也都是蝙蝠侠的模样，只是盔甲的颜色和外貌都稍有区别。

如果蔡瑞安有时间，一定会搞清楚这些“细胞”的名字，然后给卡喀亚好好地科普一番。

但他没空，他正忙着用电子脉冲枪成片成片地击碎这些“有害物体”。

卡喀亚没有参与战斗，因为四只蝙蝠崽和布鲁斯体内的白血球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如亚当斯一家在地宫里的配合。

眼花缭乱间，纳米机器虫们纷纷四分五裂而死，毫无伤害卡喀亚的机会，她无事可做，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摄影机，开始录像。

白血球们干脆利落地收起武器，工作完成，血小板们蹦跳着欢呼起来。

“我们要把这些四分五裂的机械虫清理出去。”蔡瑞安对其他人说，“蝙……布鲁斯的身体可吸收不了这些垃圾。”

他们将所有的机械虫碎片收集成一大堆，由蔡瑞安将它们缩小，携进口袋。

接着，“白血球”作为代表，分别和他们所有人握手，卡喀亚只觉得他的手心没有温度。

“感谢你们的帮助。”白血球由衷地说。

得到的是每个人的嘟囔声：“真奇怪…”

因为，这看起来像是白色版本的“蝙蝠侠”本人在道谢。

蔡瑞安带着他们离开布鲁斯体内，回到房间里，恢复成原来的体型。

躺在床上的布鲁斯也睁开眼睛，坐起来，扶着额头，看上去不太清楚状况。

达米安靠过去，搭着他的手肘解释：“这里很安全，父亲。”

“我需要休息。”布鲁斯遂放开戒心，开始粗略地判断自己身体的情况，“但没有大碍。”

四只蝙蝠崽互视着，互相推馕，最后迪克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布鲁斯放下手，眯起蓝色的眼睛，尽力去看他们：“什么？”

迪克总结：“我们进入你的体内，冒着危险消灭了入侵者，让你醒过来。”

布鲁斯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神色如常，仿佛迪克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然后，他又躺下了，因为需要休息。

迪克对其他人耸耸肩：“好吧，我已经尽力。”

提姆笑了笑，摊开手：“至少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的细胞比他的人坦诚。”

布鲁斯只躺了一会儿，再度起身，仿佛觉得不能浪费时间，对蔡瑞安说：“没问题了吧？我晚上还要夜巡。”

站在一旁的迪克，面色古怪地回答：“那也要有‘晚上’才行。”

在卡喀亚带着昏迷的布鲁斯过来前，迪克他们已经在佩小姐的城堡里不知道轮回了多少天。

每当夜晚即将降临，佩小姐都会带着所有人来到草坪上，用收音机播放一首歌，在歌声中，她拿出怀表，倒流时间，夜幕即刻变为白昼。

这天晚上，亚当斯家的大人们正沐浴在“令人愉快的黑夜”中。

在院子里，戈梅斯穿着沙滩短裤和t恤，戴着墨镜，叼着雪茄，正在组装一台天文望远镜。

莫蒂西亚戴着一副墨镜，穿着日常的黑色长裙，躺在沙滩椅上，断手正拿着一把扇子为她扇风。

离开“佩小姐城堡”的所有人都回归了，陆续出现在院子里。

莫蒂西亚站起身，优雅地说：“真高兴又见到你们，我听勒奇提到，你们去了一个只有明媚阳光的地方，想必受尽了折磨。我敬佩你们，一起经受苦难的家庭将更有凝聚力。”

“一起经受苦难”的韦恩家面面相觑。

莫蒂西亚温柔地招呼：“过来，小乌鸦们，我很高兴你们勇敢地与邻居们共同患难。”

她亲昵地将星期三，帕斯利和卡喀亚搂进臂弯中，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仿佛他们受了不少委屈。

戈梅斯也说：“到爸爸这儿来，跟我好好说说你们的冒险。”

于是，孩子们凑过去，和戈梅斯说着话。

莫蒂西亚微笑着说：“韦恩先生，你也应该和你的孩子们多多聊天。”

这下，压力给到了布鲁斯这边，在几乎所有人的侧目下，布鲁斯干咳一声，回避道：“我和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回来的。”

罗伊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陈设，对杰森说：“是我疯了吗？从那里回来之后，我还真想晒晒月亮。”

——尽管还没过一天，但现实是，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晚上了。

“欢迎你们！”

法斯特热情地说，“我们家还有很多躺椅呢，为了避免被月光晒伤，你们还可以涂一些妈妈特制的‘羊毛脂’。”

布鲁斯阻止道：“你们不能被同化，他们不过是……”

突然，戈梅斯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韦恩先生！听我的孩子们说，你有一种’能把全身细胞都变成仰慕之人‘的本事，了不起！我实在也很想让全身细胞都变成莫蒂莎的模样。请问需要多少钱才能享用你的技术？”

布鲁斯：“……”

被周围揶揄的眼神包裹着，他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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