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起风了
审讯室。
“哟。”
银蛇看着跟林永盛、阿威一起走进来张晓霖，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两个搞不定我，现在又加多一个人来了？”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凶狠的说道：“还是那句话，林永盛，你要是在警署里面解决不了我，我就在外面解决了你。”
说完。
他脑袋往旁边一偏，不再看他们三人。
“你审吧。”
林永盛跟阿威拉开凳子坐下，伸手示意张晓霖可以开始了：“张sir，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银蛇这个扑街狂的不行，动不动就要斩死我们全家，你可以要小心一点，不然他连你一起斩啊。”
“呵呵。”
张晓霖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两人，自己开始了对银蛇的审讯，进行问话。
银蛇是不认识张晓霖的，他的表现也如往前一样，拒不开口配合。
张晓霖在尝试了几番问话以后见银蛇不开口，他也就就此作罢了。
他此番过来提审银蛇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审他，而是为了查明银蛇状态如何，对林永盛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现在银蛇的状态摸清了，张晓霖心里也就有底了，接下来怎么做，他心里已经有数。
审讯的口供张晓霖已经看过了，林永盛他们抓银蛇的关键口供就是光头的供词，只要搞定光头，那么银蛇也就无罪了。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张晓霖直接在跑马地分区扎根了下来，一下午都埋头在整理案件中，看起来像模像样，就这样，时间一直拖延到了晚上。
“溜了溜了。”
林永盛跟阿威两人相继起身，拿上外套朝着外面走去：“张sir，下班收工了，你们还不走？”
张晓霖抬头看了眼他们两人，并没有搭理他们，继续低头忙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半个小时以后。
张晓霖这才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腰部发出骨骼活动的声响。
“呼...”
他深呼吸一口，长长的吐了口气摸出香烟来点上，然后拿起一旁的电话来打给了自己的上级：“喂，孙sir，是我。”
有了上次被祁同伟做局的经验，所以，现在的张晓霖做事也已经吸取了教训，在下一步行动之前，先跟自己的上司孙志淳做出汇报先。
“案件调查的如何？！”
重案组高级督察孙志淳的声音不温不火，听取着下级的工作汇报：“整理出头绪了没有？”
“银蛇这个点子有点硬，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审讯一直都保持沉默，还嚷嚷着要见自己的律师。”
张晓霖语速很快的对孙志淳进行汇报：“另外一方面，我查看了卷宗，这起案子的关键点就在于光头这个人的口供，根据他的供述，他的上级就是银蛇。”
“嗯。”
孙志淳应声点了点头：“光头现在人在哪里？”
“医院，有差人看守着。”
“这样吧，你辛苦一下，晚上加个班。”
孙志淳简单的思考了一下，下达指令：“再过一会，你带着重案组的伙计去医院走一趟，再跟光头确认一下他的口供，看看是不是存在问题。”
“好。”
张晓霖点头答应。
两人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听上去好似一段正常的对话，已经告知了对方想知道的，以及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那就这样。”
孙志淳刚准备挂电话，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祁sir今天什么表情？”
“祁sir今天很不开心。”
张晓霖把今天白天祁同伟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复述了一遍：“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找到关键突破点，所以才这么反感我们插手。”
“嗯，你注意点，小心点。”
孙志淳再度叮嘱了一句这才挂断电话，张晓霖坐在座位上身体放松的靠着座椅靠背，慢慢的抽着烟。
几分钟后。
张晓霖把抽到尽头的香烟重重的掐灭在烟灰缸里，拿起西装外套朝着外面走去，招呼着伙计：“走，去一趟医院，审一下关键的口供，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张晓霖带着两个伙计出了警署，来着轿车朝着医院快速而去，再对一下光头的口供，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医院。
张晓霖从升降机里出来直奔病房，光头腿上中了两枪，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还留在医院，专门安排了两个警员看守。
警员坐在病房门口，大晚上的打着哈欠精气神不是很好，困意来袭坐在座位上时不时脑袋下垂。
“你们两个看起来有点困啊。”m
张晓霖走到两人跟前，出示了证件。
“sorrysir。”
警员连忙站了起来冲张晓霖敬礼。
“没关系。”
张晓霖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摆了摆手推开门扫了眼里面被铐在病床上的光头，善解人意的说道：
“我过来提审一下他，你们不用紧张，大晚上的熬夜守着他，确实非常辛苦。”
重案组的两个伙计走上去围着两个警员：“走，抽根香烟去，提提神。”
“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卖宵夜的，给你们打包了一份，吃点吧。”
“这...”警员有些迟疑。
“怕什么，都是自己人，铐着呢，人跑不掉的。”
重案组的伙计连拉带拽的拉着警员去一旁的休息区抽烟宵夜去了。
张晓霖眯眼看着离开的几人，独自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他把房门反锁了，也并没有着急着说话，而是在病房里转悠了起来。
病床上，还没有睡觉的光头看着走进来的张晓霖，表情警惕。
“我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案子的。”
张晓霖拉开凳子来在光头身边坐下，摸出香烟来点上吸了一口：“你指认，你的上线是金蛇帮的银蛇，是吧？！”
....
十分钟后。
张晓霖面带笑容的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冲那边吃完宵夜正抽着烟的几人招了招手，带着自己的伙计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以后，一行人坐进轿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飙了出去。
轿车快速的消失在公路上。
医院住院部顶楼。
天台上，林永盛叼着烟、双手按着栏杆站立，眯眼俯瞰着视线中逐渐消失的轿车尾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收工，回家，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
跑马地分区热闹了起来。
银蛇的律师到了，对警方针对银蛇提出的罪名表示反对，紧跟着，重要人证光头也改口了，表示自己先前说的口供全都是假的。
他表示，自己受到了林永盛跟阿威两人的威胁，迫于无奈只能按照他们说的，把银蛇描述成自己的上线。
光头还表示，囚禁这些偷渡者的事情自己没什么好狡辩的，都是自己做的，自己就是负责人，根本没有什么上线。
同时。
光头还申请投诉，投诉林永盛跟阿威他们滥用私刑，故意开枪打伤自己。
光头的改口，使得银蛇得嫌疑也就没有了，他一改口，早已经准备好的律师开始发力，轻而易举的把银蛇保释了出来。
上午十点。
警署大门口，银蛇在律师团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林永盛跟阿威，嘴角上扬冲他们招了招手：
“阿sir，咱们又见面了，在这里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扑街！”
阿威看着耀武扬威的银蛇，气的直咬牙。
“很生气啊？”
银蛇得意的笑了起来：“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觉得有人借着这个案子针对我，我已经申请了警方保护，从现在开始，重案组的张sir将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好，你行。”
阿威气呼呼的一甩手，盯着银蛇身边站着的张晓霖督察：“张sir，你的手段够厉害，你一来查案，这个案子这么快速度就真相大白了，好厉害。”
张晓霖扫了眼林永盛跟阿威，不屑一顾。
“哈哈哈...”
银蛇看着吃瘪的两人，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我早就说过了，我有钱，交个保释金就出来了，但是你们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
他冲林永盛伸出大拇指来，在空中点了点然后翻转过来，赤裸裸的威胁了起来：“林sir，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可要牢记于心啊！”
“扑街！”
阿威咬牙咒骂一声：“公然威胁警务人员，你好大的胆子。”
“来啊，你来抓我啊？”
银蛇伸出双手来示意阿威过来拷自己，气急败坏的阿威就要上去，却被林永盛伸手按住：“行了，不要多事。”
“妈的。”
阿威冷哼一声甩开林永盛的手：“银蛇，赶紧给我滚蛋，别让我再看到你。”
“好啊，你让我走是吧。”
银蛇三两步走出了警署的大门：“我出来了。”然后又退了回来：“我又进来了，怎样？”
银蛇站在警署大门口来回横跳：“我进进出出又如何？来打我啊你们两个笨蛋。”
“靠。”
阿威不再隐忍，冲上去按住银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周围的人见状连忙上去把两人拉开。
“任志威，我要投诉你！非法使用暴力！”银蛇捂着淤青的脸嚎叫了起来。
“三八！”
阿威意犹未尽的甩了甩手：“我这辈子还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贱的，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让我打他的，我没办法只能满足他了。”
“行了！”
张晓霖皱眉看着这一幕，轻喝了一声示意银蛇不要再嘚瑟了：“银蛇，你走吧，虽然你被释放了，但是后续再有调查线索，我们还是会让你回来配合调查的。”
“你们给我等着。”
银蛇咬了咬牙冲林永盛跟阿威放出狠话，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了警署。
“张sir好手法。”
林永盛走到张晓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得是你们重案组啊，坚决打击不放过任何一个受害者，保护每一个施暴者。”
“你也看到了。”
张晓霖并不接林永盛的话茬：“光头的口供变了，我觉得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先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光头投诉你们威胁他做假口供啊。”
“好。”
林永盛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谢谢张sir提醒了。”
总督察办公室。
“祁sir，这个张晓霖有问题啊。”
阿威在办公室里发着牢骚：“上次就看出来他有问题，这一次又是他，他一来光头立刻就改口供了，他还没有问题？”
“好了，银蛇现在放出去了，这个扑街威胁要斩死林sir的家人啊，这下好了，接下来林sir不用干活了，专门防着银蛇这个扑街好了。”
旁边。
林永盛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态度让阿威更生气了：“盛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烂咸鱼很烦人的，很难挡的。”
“阿威，看来你还是需要沉淀一下啊。”
祁同伟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做差人的不论做什么事讲究的都是证据，哪怕你知道他有问题，只要没有证据，那么他就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银蛇这个案子...”
阿威还想说话，却直接被祁同伟给打断了：“在这方面，你还是需要多跟永盛多学学。”
“行了，你先出去吧。”
祁同伟打发走阿威，冲林永盛示意了一下：“坐下聊。”摸过香烟给他派了一支：“永盛，你好像有自己的打算？”
林永盛嘬了口香烟：“祁sir，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按照你的能力来说，在案件收尾的时候，不应该处理的这么粗糙的啊。”
祁同伟手指抖了抖烟灰，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永盛：“你也知道这个案子的关键节点就在光头这个人证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他交出去给张晓霖处理了。”
顿了顿。
他幽幽的吐了口香烟：“你的这步棋，走的有点狠呐。”
祁同伟看出来了，林永盛就是故意放银蛇出去的，而且留了后手，不然他绝对不会给张晓霖单独接触光头的机会。
“狠不狠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是个爱较真的人。”
林永盛没有直接回答祁同伟，吐了口烟雾继续说道：“银蛇这种混社团的人，他说我损害了他的利益，他会让我的家人陪葬。”
“他说我就信，防我肯定是防不住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选择一个简单的方式彻底横扫了金蛇帮，以绝后患。”
祁同伟反问：“因为正义？！”
“正义值几个钱呐？如果正义值钱，就不会有人来活动银蛇了，是不是？”
林永盛抬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如果因为穿上这身差人的衣服反而不能保证家人的安全，那穿着它又有何意义？”
“好。”
祁同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就去做吧，我在总督察的位置也坐了这么久了，缺少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功劳来上位，我觉得你这种人或许能给我带来惊喜。”
“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我撑你。”
...
一眨眼。
两天时间过去了。
张晓霖这两天日子过的挺滋润，通过一手运筹帷幄把银蛇套了出来，虽然坑口的据点被差人扫了，但是好在及时收尾把场面控制住了，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呼...”
张晓霖吐了口烟雾，坐在重案组对面的咖啡厅露天天台上，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心里盘算着如果处理这次让他们损失巨大的林永盛。
这个差人，得搞定他。
这时候。
“叔叔。”
一个年级约莫六七岁的小朋友走到了张晓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他：“这是刚才有个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的。”
小朋友把信封放在桌子上直接就离开了。
“啊。”
张晓霖愣了一下，拿过信封来打开，里面是一卷磁带，带着一张纸，纸上面留着一串号码。
张晓霖拿着这些东西眉头不由拧在了一起，往四周看了看，周围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在出于好奇心之下，他那些信封离开了咖啡厅，回到了警署关上门，把磁带放了进去。
“光头，你指控的银蛇啊？....”
“唰。”
张晓霖听着里面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手掌直接就掐掉了磁带，条件反射的看向四周。
“咕咚。”
张晓霖喉结耸动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手指哆嗦的摸出香烟来点上，连续吸了好几口，然后再度打开磁带。
“你翻供吧，你指控林永盛他们让你做假口供...”
“这件事你得自己背上，不能牵扯到其他人...”
这是那天张晓霖在医院单独见光头让他改口供的对话，光头的翻供全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自己的又被人做套了，整个对话过程全部被窃听了。
“怎么办？！”
张晓霖抠出磁带来塞进兜里，起身离开了警署，把磁带砸了个稀碎一把火给烧了，拿出了留着一串号码的纸来，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出去。
没多久，电话接通。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
....
金蛇帮地盘上的夜总会里。
“什么？！”
银蛇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水喝完，胡乱的擦了下嘴角残留的酒水：“哥，你让我躲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躲起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警署的时候被林永盛那个扑街折磨的有多惨，你现在让我躲起来？！”
他脸色不悦，手指在桌子上用力的敲了敲：“我要搞死林永盛这个扑街，我还没有开始报复他呢，你让我躲起来？！这以后让我银蛇还怎么出去混！”
“银蛇。”
金蛇活动了一下脖颈，看着脸色不悦的银蛇，皱眉道：“刚才警队里面传来消息了，林永盛这小子咬着案子不放，继续在调查你，好像又有新的发现了，重案组那边的意思让你先避避风头。”
“你先藏起来，免得他们再在你身上发现什么线索，等过了这一阵到时候你再出来，那个时候就可以解决林永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扑街了。”
“不可能！”
银蛇拒绝的干脆利落，手掌再度拍着桌子：“他一个小小的警员，我会怕他？！”
“嗯？”
金蛇眼珠子一瞪：“你还嫌这件事弄的不够麻烦？就因为你，咱们损失了很多东西，上面已经有人不满意了，忍忍吧，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
“我..”
银蛇还想说话，但是看着已经站起来撸着袖子准备动手打人的金蛇，只得悻悻的说道：“躲躲躲，我躲起来还不行吗！”
“地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在岛上。”
金蛇这才收手，语速快速的往下说道：“除了不能当初乱跑，其他的跟在外面一样，吃喝玩乐一样不少，还有女人陪着你，就跟度假一样。”
“连夜走吧，马上台风就要来了，趁着现在上岛，到时候台风一来，也没有人会找的到你。”
当天晚上。
银蛇就在金蛇的安排下连夜离开了香港岛，登船去了大头洲，进入了一家金蛇提前安排的庙廊里。
如同金蛇所说，庙廊里早就已经改造了一番，吃喝玩乐一个不差，一队小弟陪同负责安保，还特地安排了两个年轻小妹在这里伺候银蛇。
半夜一点。
起风了。
周围的树枝被吹的呼呼做响。
“轰。”
天空闪电划过跟着炸雷响起，白色的闪电将庙廊照成白昼。
“咕咚咚...”
银蛇坐在沙发上，抓着酒瓶仰头一口直接喝完，随手把酒瓶子丢在地上，甩了甩眩晕的脑袋：“他妈的，林永盛啊林永盛，你他妈的有本事，逼着我躲起来。”
“等过了这一阵，老子要让你死！”
他咬了咬牙，看着左右手怀里搂着的年轻小妹，伸手一按她的脑袋将她按倒。
···
于此同时。
怡园小区。
林永盛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阳台上，眯眼看着窗外，手里夹着的香烟冒着烟雾，蓝青色的烟雾顺着手指缭绕而上。
窗外。
大风吹的树叶嗖嗖作响。
“起风了。”
林永盛抬手掐灭手里的香烟，眼神明亮：“夜黑风高。”
“轰！”
闪电伴随着炸雷接踵而至，闪电在天空撕开一道裂缝，白色的光将林永盛的脸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