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子瑞无语的抬眸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要说，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我知道我知道”北渊举了举手，调侃的来了一句，“若是男子，那就是涌泉相报，若是女子，那就是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砸下来，康熙也不由懵圈，向来温文尔雅的面孔，罕见的露出一丝迷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心口却好似被羽毛轻轻扇了扇，有一丢丢的发痒。
“好了莫要口无遮拦的”子瑞抿了口白果茶，无语瞥了眼北渊，“你以为都是苏杭百姓吗”海兰察这种一看就没什么幽默细胞，开玩笑，估计也开不起。
“噗嗤”北渊也有些后知后觉，看到有些茫然的康熙，挠了挠头，恍然大悟的拍着手，说道，“对哦，我就说少爷明明救了人，这次怎么感觉不对了”
康熙眼皮子一撩，很是不解这主仆打什么哑迷，不喜欢这种他插不进去的气氛，面上不露痕迹，语气温和的询问，“这里面还有什么说头”
北渊看到自家少爷不反对，乐得咧嘴，解释道，“我们少爷在苏杭，那可是人尽皆知的热心肠，救过的人，没成千也有上百。”
算一算饭菜快上来了，仔细将子瑞惯常用到的筷子，从身上取出，用一旁的茶水仔细烫洗，嘴上还继续倒八卦，“苏杭那边，不管谁被我家少爷救了，都会各种夸赞我们少爷，简直能将少爷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不论是男是女，全哭天抢地的要嫁我们少爷报恩。也就少爷洁身自好，不然，夏府小继承人估计都有了。我就说这次怎么不对味，原来是少爷没被大张旗鼓的夸呐”
苏杭那边的百姓与子瑞相处得极好，性子有一丢丢皮，比京城人活泼，谁要是有幸被子瑞救了，那保准大嗓门嚷嚷，敲锣打鼓，狂吹彩虹屁，从一街口带着十几位好友助拳，大家念诗念词，一路直到夏府。
有条件的富商更是趁机办节目，又是放鞭炮，吃席面，场面热闹而盛大，格外好玩
康熙眼皮子跳了跳，什么不论男女都想嫁给子瑞，苏杭百姓那么开明吗胸口有一丝丝发闷，本能的不想谈及此事。
话题突转，出言夸赞道，“少爷今日的这块凤血玉，倒是难得的好料子”
子瑞向来喜欢纯色玉，听到他询问，瞬间将刚才的注意力全转到了玉佩上，大手摩挲了下腰间玉佩上的花纹，看出海兰察是真喜欢，被小跟班看得有点心软，大方的开口，“你若是喜欢，我也送你一块。”
“这这也太贵重了”康熙摆了摆手婉拒，凤血玉价值几何，他心知肚明，对于前世的他来说，自是寻常，但现在他只是一个侍卫，这料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贵什么贵”北渊扯了扯自己腰间的上好质地的冰种翡翠玉佩，“咱少爷有玉石店，这些对我等而言，不过是寻常小玩意。少爷对待手下，向来是极好的。”
“嗯。你若是不喜欢这凤血玉，自己去珍宝阁选一块，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子瑞一直知道清朝的当权者喜欢赏赐小跟班，海兰察注定是他的小跟班，趁着他心情不错，赏赐他一块玉佩，又不是啥大事。
“那恭敬不如从命。”康熙也听出来了，子瑞送玉佩，身边手下全有，倒不是特殊待遇，就和发年俸差不多，接得自是毫无心理压力。
三人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包厢就被从外边轻轻打开了。
“各位爷，你们点的菜好了。”掌柜的目光发亮，神情夹杂着恭敬，拍了拍手，好几位小厮端着托盘，开始上菜，琳琅满目的菜肴，味道看似不错。
“好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北渊挥了挥袖子，塞了一个荷包，将身旁小厮打发了出去。
子瑞脸上划过一丝满意，他用膳向来不喜欢有人干扰。
“这道老鸭汤，有些油了”
“蜜汁烤羊肉，火大了，香料撒的不够匀称，有些柴了”
“红枣糕，太酸枣子选用的不合格”
子瑞一一点评过去，康熙用筷子也一一品评过去，确实如此味道就算凑合，却称不上好。
北渊放下筷子，脸上神情大变，“少爷，既然不好吃，您就不要吃了”
康熙心里也是这么想得，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
子瑞摇了摇头，夹了筷子菜，对北渊的话，面上倒是难得露出一丝不满，“你说什么混账话这些都是粮食真金白银买的味道是不够好，可也不错了，何况，外边多少人还吃不上饭，不许浪费”
北渊知道子瑞就是个节俭性子，以他们如今的身家，哪里用如此委屈少爷。
语气满是担忧，“可您有胃疾，不能吃过酸过油的，若吃不对，身体吃不消。”
康熙眸子眯了眯，手上的筷子顿了顿，这可不行，身子有旧疾，就不该吃重口味的，想起他刚才点的菜，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他叫的是清淡口味，不用担心吃坏。
三人用膳，倒是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
正在北渊绞尽脑汁，想让自家少爷停止用膳时，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一股靡靡之音，青天白日，淫词艳曲。
听的人浑身散发着阴郁，十分不舒适。
月儿昏昏，水儿盈盈，
心儿不定，灯儿半明，
风儿不稳，梦儿不宁，
三更残鼓，一个愁人
花儿憔悴，魂儿如醉，
酒到眼底，化为珠泪，
不见春至，却见春顺，
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归人何处，年华虚度，
高楼望断，远山远树
不见归人，只见归路，
秋水长天，落霞孤鹜
关山万里，无由飞渡，
春去冬来，千山落木，
寄语多情，莫成辜负，
愿化杨花，随郎黏住
子瑞这下彻底呆住了，擦了擦嘴巴，用眼神看向北渊，心中恶趣味满满。
康熙面上也很无语，于是摇了摇包厢内的铃铛，不出一会儿，就进来一位粗布麻衣的小厮。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外边这是什么情况”
小厮毕恭毕敬的弯腰回道，“小的兴义，小的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北渊脸色一耷拉，沉声道，“兴义，你去给爷问问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了给我们俩少爷找事呢大白天的正经酒楼，何来的歌女，淫词艳曲，你们怎么不扭送到青楼去”
兴义立马躬身，窜出去问话，没一会功夫，他就返身回来了。
“这位爷，我们大掌柜说了，这位白小姐，并非咱们酒楼招来的人。盖因每次派人去撵，白小姐总会哭的稀里哗啦，掌柜的被酒楼里的食客，多次指点，屡次谩骂，也懒得搭理人，眼不见心不烦。实则他也无可奈何啊。”
北渊眸色一冷，看出子瑞不高兴了，也生气了，“哼那你们还不赶紧吩咐，麻溜地撵出去，这可是正规吃饭的酒楼，来往的王孙贵族，达官贵人众多。歌女进来，那多难看。”
康熙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喝了口酒，脸色阴沉，酒楼竟有歌女，简直晦气，毫无礼仪。
子瑞倒没在意那么多，他神色不变，瞧着他喜欢的凤凰叉烧莲蓉饭，什锦五色果仁汤，无奈勾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垂涎，又碍于颜面，不得不装得一本正经。
子瑞我太难了，想吃口美食，老被打扰
康熙早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瞧着子瑞罕见的露出的模样，有些可爱，尤其喉结无意识嗡动，怕是馋了。
“行了，北渊，楼下的事，让几个人去处理。不要为这点小事郁闷，咱们继续陪着少爷用膳。”
子瑞听到康熙这么上道，悠然一笑，一扫刚才的郁闷，淡然的说道，“你们俩也快吃，这招牌菜不错，与我之前点评的，不是一个档次”
小厮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三人拿起筷条，子瑞动作迅速，夹了筷子凤凰叉烧莲蓉饭，轻轻舒展眉宇，眯起眸子，行云流水的咀嚼。
他的眼眸亮晶晶，不由弯了嘴角，这招牌菜倒是名副其实。
康熙同样眯着凤眸，看着他这样鲜活的表情，遮盖住眼底闪过的一丝笑意，有意无意的看一眼一副沉浸在美食中的子瑞。
他很久未见过这副专心享受美食的画面了，上辈子，与他一道用膳的儿子们，心思繁多，各种揣测他的心思，后妃小意逢迎，所到之处皆是算计已经很久未享受过这种普通生活的乐趣了。
康熙心间猛地一酸软，充斥着满足感，仿佛这多年的空虚，瞬间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