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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绳结

第十七章绳结

刘大能今年三十有四了,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的年代,岁月已经在他那坑坑洼洼的黑脸上涂满了印记。杂乱的络腮胡中已透出了点点斑白,脸上的伤痕和皱纹搅合在一起,加上他寡言少语的性格,同僚都觉得他仿佛一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

军中是不许饮酒的,但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们总有办法偷着弄点违禁品消遣一下。在没有战事的时日里,上官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逼得他们溜出去作奸犯科要强。

刘大能平日里没啥别的嗜好,唯有酒和女人是唯二的追求。毕竟这把年纪了还是光棍一条,要是没点这念头也说不过去。

逛窑子这种事,一般都是队里哥几个要好的,偷摸着进城,偷摸着归队。但弟兄们完事的进度不太一致。在门口等着的时候,可能是积郁得到释放,那段时间往往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刘大能话匣子开的最多的时候。而其他哥几个那端时间里,大都没啥力气讲话,便也乐的听刘大能讲故事。

照着刘大能的说法,他十三四岁的时候,村里遭了兵祸,好像是南兵打了过来,烧杀抢掠的,整个村里就他和另一个小妮子躲在马槽里活了下来。后来,刘大能带着小妮子在乡野间东躲XZ了一段时间,等到那些**离开了才跑到附近的一座城里讨生活。

那座城刘大能死皮赖脸跟着村长跑生意时,去过一两次。还是幼童的便被那高大的城墙和繁华的街道给深深的震撼到了。现在再过来,那繁华的街道已成了残垣断壁,高大的城墙也已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要塌下来似的。

街上倒是有不少身影,在瓦砾中忙碌着,观那些人,也大都面黄肌瘦。刘大能正值青春期少年,和小妮子孤男寡女的这段时间相处,虽说没做什么,但也早已暗生情愫。

此时来到了这座百废待兴的大城,正是缺少劳力的时候,也没人有心情在这种时刻盘查他俩的路引。

刘大能打小便不喜言语,虽不至于在村里被同龄人欺凌,但也多少是个边缘人物,现在爹娘也没了,他对村里也没啥留恋。只想和身边心爱之人在这座大城市生活下去。

可惜,事与愿违。他俩在城里安顿了没个把月,在一个雨夜,刘大能做完工回家,没有看到小妮子像往常一般热好一桌饭菜坐在桌前等他,而是等到了一张有点湿润的信纸和一个绳结。

原来那姑娘其实是村长的私生女,打小父亲虽不认她,但对她也关爱有加,村里人也因为她生的水灵,对她格外照拂。那个村可谓是她的精神寄托。如今,家园被人毁了,小姑娘不想就这样和刘大能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她要复仇,她要查明为什么自己的村子会招此横灾。

她感激刘大能,也知道刘大能对她的心意,但是刘大能的性子并不能帮她完成心愿。所以,她走了,倘若日后她发达了,让刘大能可以拿着绳结去寻她,她再来报答她。

刘大能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那妮子的全名,只晓得村里人叫她小琳。

从那以后,本就沉默的刘大能更加沉默了。再后来,城里来了个新官,要清理流民,刘大能又被摘出去了,身无所长的他听说附近有座城在招兵,便去了。

就这样在军营里浑浑噩噩混了十几年,一次完事后,听窑姐说,像刘大能这样的老兵,最近官府有政策照顾老兵,有门路给混进抚殇军做队正,只不过要塞点银元。

抚殇军的队正啊,在云澹混了十几年的刘大能要比谁都渴望那位置。于是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积攒了快半辈子的饷银掏了出来。

但是一个接待大头兵的窑姐又哪会有那种门路呢,刘大能给钱后,就再也没找着过她。

刘大能攒这点钱,本来还存着去找小琳的念想,现在,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一次值夜,刘大能站在墙垛上,看着底下漆黑奔涌的护城河,两眼一闭,准备向前迈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被路过的一偏将给拉住衣甲。

闻听完刘大能的遭遇后,偏将念其可怜,给写了封举荐信。让其去兰君城投奔待遇更好的林家,虽说比不得抚殇军,但也比一辈子在城防军当个大头兵要强。

常年的风餐露宿与刀尖舔血使得刘大能的打扮也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平日里制式的甲胄在他身上罩着,还看不出端倪,但要是一旦卸甲修整后,其形象也就和普通叫花子差别不太大。

今日已经是被调到这个不知名小岛上的第三天了,自从前几日被新来的那矮个校尉给带到这岛上之后,刘大能就一天也没睡好过觉。

这小岛邪性的很,晚上睡觉被褥总是湿乎乎的,还总能听见男人女人的叫声,搞的刘大能睡眠质量很差。不过自从来了这个岛,队里都让不要穿甲,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他是负责岛周边外围的巡逻,两人一组。这几日早晚都能见到有大船开进岛上的那个小船坞里,过不了一会就能瞧见一对对黑袍人在船上忙进忙出的,也不知道捣腾点啥。

但队副下过死命令,绝对不能靠近船坞。他们哥几个也就没多想,反正就是在岛上巡逻的差事,也乐得轻松。

想到这,刘大能看了眼雾蒙蒙的天色,心想。都这个点了,今天的船估计已经开到船坞里去了。话说老王那呆货,撒个尿咋能整这么久,不会是在雾里迷路了吧。

这时,刘大能忽的看见附近的草里钻出来一个女人,戴着个面纱,不过看着模样还挺标致,不过应该没有小琳好看,也就比窑姐要强把。

“你是跑出来的难民?你为什么醒着?”女人看见刘大能,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

但几十年在部队的生活虽然磨灭了刘大能的性子,但也培养了一个老**子该有的对危险的嗅觉。这个女人的衣裳也太整洁了,这里可是个孤岛,她哪来的?

刘大能猛的拔出腰间的佩刀喝道:“什么人?可有令…”

牌这个字还没出口,刘大能只感觉对面传来一阵香风,随后便失去了意识,弥留之际,刘大能听见的最一句话便是:“差点出差错,此人怎如此邋遢..咦,这个绳结倒是别致。”

他想伸手守住他最后的念想,但实在太累了,抬不起手。

刘大能想着,要是还能见上小琳一面,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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