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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耐心的查阅者

考虑到自己今晚可能不太会回到镇子上,狄安娜还是回了一趟旅店,爽快的退房之后,拖着自己的皮箱,向镇子的中心广场走去。她并没有选择出租马车,毕竟自己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在纽约克就没有遇到过要价正常的出租车,在这里就更不可能遇到不宰自己的出租马车。她事先和旅店老板打听过,每天中午都会有一趟南走的公共马车,自己的目的地拉各斯卡塔是马车途经的一站,至于回来的事儿,相信珀尔家一定不会让自己用腿赶路的。

今天并非什么特殊节日,也不是安息日,马车上的乘客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并不算多。坐在门边的狄安娜趴在自己的皮箱上,看着倒退的景色,一点点的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马车驶离城镇,狄安娜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了衰弱感。靠近那处据说是诺威家的废弃墓园,这种感觉开始衰退,但再次驶离之后,如所料般的再次加重。

马车一路南行,狄安娜的脸色时好时坏。她基本已经确认,这种衰弱感和土地有关,一种未知的场弥漫在斯普林菲尔德附近,它有着数个甚至十数个丰度不均的节点。依托这些节点蔓延的场维系着现在身体的健康,一旦进入到这种场相对薄弱的地方就会出现致命的衰弱。

狄安娜不安的揉着自己的眼眶,这也确实是因为她的的确确在头疼,双重意义上的。目前看来,除了知道这种场是地域性的,就在没有别的有用信息了。自己既无法观测,也无法感知,甚至连它是自然产生的还是人为创造的都不能确定。而作为仅有的间接验证手段,衰弱感强度只能找出哪里的场丰度低于维生需求,没办法去确定那个需求之上的丰度。

‘人类的身体真是不方便啊,要不还是考虑妖魔化吧,只是那用会不会太丑了。’已经放弃思考的狄安娜开始胡思乱想,身体的衰弱让她的思维也变得迟钝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克服了头痛准备入睡的狄安娜突然精神了不少,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触一处新的节点。随着衰弱感的衰退,狄安娜能够从侧边的车窗看到两侧忙碌的花田,其中不乏一些自己熟悉的可以用作草药的植株。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珀尔家以草药加工和鲜花种植为生,看样子自己离拉各斯卡塔不远了。

十几分钟后,拖着皮箱的狄安娜站在了一处镂空的铁门外,门正中那巨大的家徽让狄安娜有些怀疑珀尔家先祖的品味。看着远处那个在南部地区更常见的内战前风格建筑,狄安娜确定珀尔家早前经营的更可能是种植园而非农庄,毕竟死几十几百个奴隶和死几个农夫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前者回让你蒙受一些经济损失,后者则有可能招来教会的目光。

很快,一名管家模样打扮的人带着两名女仆走了出来,那管家开口道:“白月小姐您好,我是珀尔家的管家韦斯莱·珀尔。很抱歉帕拉斯老爷不能亲自出来迎接您,他在上午的时候离开了斯普林菲尔德,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他可能要在纽约克过夜,很可能要明天夜里或是后天上午才能回来。”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少爷和两位小姐也都在外求学,所以能够接待您的就只有我了。”

狄安娜同样用带着歉意的语气回答:“不必如此,是我来得有些唐突了,我应该提前告知您这边我的行程的。看来老师在和您这边打招呼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您这边具体的时间,虽然她是让我立刻启程的。”熟练地说着社交辞令的狄安娜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只是老师给我的时间不多,不知道珀尔先生不在的现在,我是否能先借阅一部分资料。”

“当然没问题,虽然老爷的私人藏书那部分我不能做主,但是只是家族图书室的话您可以自由使用。”韦斯莱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需要帮您提行李吗?”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里边的东西并不太方便交给别人。”狄安娜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理解。请跟我来。”韦斯莱点了点头,在前边带路。

穿过一段林间道路,狄安娜在韦斯莱的带领下走进了主宅之中。这幢巨大的建筑共分两层,对开的正门之后是一处宽敞的大厅,至少四米的层高让大厅显得空旷而宏伟。正对着大门未知的是一副巨大的油画,三米乘五米的规格让站在门口的狄安娜也能看清这副油画的全部细节。

画上是一名骑在骏马上着甲穿袍的骑士,放下的面甲正中有着如同蝙蝠展翅一样的留空,一双犀利的眸子在面甲之后审视着每一名到访者。他的左手握着一把剑,右手则平举着一支骑枪,整个人显得十分英武。在骑马的骑士身后,一个身穿皮甲的侍从顺从的低着头手中举着一面绘有珀尔家族徽的旗帜。

“这位就是带领家族迁徙至此的费尔南德先祖了。”韦斯莱颇为自豪的介绍到。

“确实是一位勇武的骑士。”狄安娜‘真诚’地附和道。

“请跟我来,图书室在这边。”韦斯莱并没有带着狄安娜在大厅逗留,在“瞻仰”完油画之后,韦斯莱带着狄安娜来到了一层西侧走廊的尽头,一扇不逊色于主宅大门的厚实木门出现在了这里。韦斯莱走上前,双手搭在门把手上,然后用力推开。

里边是一座庞大的图书馆,中间左右对列着八个巨大的书架,而四面墙中,除了南面带窗的那面之外,都镶入了同样巨大的书架。狄安娜毫不怀疑这里收藏着上万本书籍,最让她喜欢的是房间正中的华丽吊灯之下,那张宽大的环桌,这意味着她可以坐在中间,用海量的书本掩埋自己。

“依照罗彻斯特女士的要求,我们已经提前为您筛选出了部分可能用的上的书籍,其他相关年代的书籍大多集中在六号书架,也就是您右手边第三座。当然您可以随意阅读这里的任意一本书,这是您的自由。”韦斯莱向狄安娜做出了说明,又询问了需要什么饮品,在得到“清水”这个答复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狄安娜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漫步在这些每个都有三个她那么高的书架之中,不时的利用书架旁的梯子爬上爬下,抚摸着一本本看得到岁月的书籍,她真是爱死这里了。但是想到老太婆那恐怖的样子,狄安娜迅速从沉迷中清醒过来。在三步一回头中,狄安娜坐在了环桌中,那里已经拜访了六七本书籍,看样子就是韦斯莱提前挑选出来的。

狄安娜并不清楚韦斯莱有没有意识到她这个被盯梢者的身份,但是哪怕只是为了完成老师的要求,她也需要看完这些东西,更何况狄安娜隐隐有种感觉,诺威家的事,对解开她现在的困境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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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子上的墨丘利坐在辛特瑞亚街上的一间咖啡店中,这条街上有着成排的乔治亚式住宅,自己所在的咖啡店对面,就是邀请他来赚笔外快的混蛋的家。费列洛特·卡迪亚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作家,特罗斯是他在同样三流的杂志上刊登恐怖小说时用的笔名,同时也是一个没什么出彩的神秘学者,刚刚入门的那种,不管是这边还是那边都属于平平无奇的类型。

上午的时候,他曾过来拜访过,但是没人应门,下午自己回来之后依旧看不出有人进出的痕迹,这就有些令人寻味了。要么他早就因为心虚逃跑了,要么是在昨晚被清洗了。

很显然费列洛特的邀请不安好心,他一定知道那个仪式另有猫腻。出事以来,墨丘利一直再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坑害过这个家伙,但是与他的交往确实不多,对方应该没有理由这样与自己结仇。思考无果,墨丘利决定进去看看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绕到费列洛特家的后门,墨丘利从自己的腿侧拔出了一把奇形匕首。他一直以来都有些后悔没多学些手艺,这让他在有些时候做事多少会有点束手束脚。比如现在,很明显光天化日砸门是一件很挑战邻居听力和警察速度的事情,而对抗不了门锁本身的墨丘利只能选择对抗门锁强度。他将手中这把仿佛被压扁的音叉一样的红色轻薄匕首塞入门缝之中,沿着门框滑动,很快地触碰到了锁柱。随着墨丘利注入魔力,匕首的刃部开始微微发光,刃周的空气也慢慢出现了扭曲的痕迹。在等待了三五秒之后,墨丘利压下手腕,刀刃就像是切黄油一样,切断了金属锁柱。中断魔力之后,将匕首在空中甩动了几下,插回到腿侧的鞘内。拉开门,看了眼有着些许融化痕迹的断面,墨丘利认真的考虑起多学门手艺的必要性了。

从后门进入到的房间,是一个堆放着大量杂物的储藏室。墨丘利没做停留,打开了进入内屋的门。穿过干净的像是从未使用过的厨房,墨丘利来到了一楼的走廊之中。到目前为止房子里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左手边的客厅也和三天前自己离开时一样,甚至那两个咖啡杯还有烟灰缸里留下的半截烟头都和自己记忆中的画面如出一辙。

没有去开客厅对面餐厅的门,墨丘利直接走上了楼。左手边有三个房间,较大的主卧对面是客卧和创作间,右手边则是卫生间和书房。他走进书房,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让房间显得十分昏暗。他并没有去翻看周围架子上的书本,那些大都是幌子,甚至还有部分单纯就只是被封皮包住的白纸而已。来到书桌前,看着椅子旁空荡荡的纸篓,墨丘利皱了皱眉,他的手在桌上的稿纸上抚过,眼睛一亮。从一旁的笔筒中取出一支铅笔,快速地在最顶上的这张草纸上扫动,很快拓出了些许笔痕。

点燃一旁的煤灯,墨丘利努力的辨别着上边断断续续的单词。

“……按照……已经邀请……赶得上……感谢……相关的资料……照看……期待……合作……”

抱怨着落笔这么轻还些什么小说,墨丘利放弃了猜测信件原稿的想法,不准确的推测除了限制自己的思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目前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这个家伙果然是故意邀请自己的。

从书房中走出,墨丘利直奔创作间。这个被大量柜子挤占空间而显得逼仄的房间是那个三流作家创作的地方,周围的柜子里大都是他整理收集的神话传说资料,如果有人愿意花费数年的时间仔细整理,耐心推敲的话,没准能发现一些宝贵的神秘学知识,但是对于墨丘利来说,他选择直接在‘学会’上从别的学者那购买。

房间里仅有的一张书桌上静静的躺着一封信,封面收信人的名字正是自己常用的假名哈姆。叹了口气,墨丘利走了过去,在检查过信件没设下什么陷阱之后,他打开了信封。

我亲爱的朋友:

我不确定你是否还有机会看到这封信,我原以为以你的能力,那场仪式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坏处,因此我诓骗你参加也并不算坑害你。只是‘神秘学的路上最大的意外就是没有意外’,我只能寄期望于你能活下来,并且不要太过于记恨我。

至于我本人的安危,请不用担心,我原本就计划去芝加哥的街头或是普罗维登斯的渔港采采风,放松放松心情。所以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火车上和来往的同行者谈论特罗斯的伟大著作了。

至于那场仪式,我唯一知道的是它原本作用的是灵魂,使仪式参与者的灵魂受到滋养并永久性的增加强度,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么最后,我还是再次表达我的歉意,如果有机会再次见面的话,我一定会当面道歉,并补偿你的损失。

你短暂而真挚的朋友

费列洛特·卡迪亚斯

信的背面用同样的笔迹写着一行字:“如果房门没有被拆掉的话,那么这幢房子会是一处不错的居所,也许可以作为你度过夜晚的港湾。”

咬牙切齿的看完这封信,墨丘利并没有撕掉它,反而将它折好收了起来。

明白自己不会有太多收获的墨丘利在不甘心的又搜查了一边房间之后选择了离开,临走之前他拿走了放在门口鞋柜上的备用钥匙,备用的居所一向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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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在离开旅店之后,借着午餐的时间,和几名看上去上了年纪的人攀谈了一阵,很快地了解到了关于小镇的一些情况,只是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情报,不过其中一人告诉他,镇子上有一间福利院,是早年某个富商豪绅捐建的,如果他想了解更多关于小镇历史的情况的话,去那里能找到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拉斐尔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这座位于小镇最西侧的福利院。破旧的围墙里是一些有同样历史感的建筑,围墙后的荒原上能看到一片开辟出来的菜地,种植着一些自己不太认识的农作物,看样子是用来减轻福利院的财政压力的。

走进福利院,向前来询问的护工说出了来之前便想好的托辞:“我是纽约克大学的一名历史学者,在做关于纽约克周围自然村落形成历史的研究,所以想拜访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作为福利院仅有的一名护工,他的工作并不算清闲,在得到了一张华盛顿作为咨询费后,为拉斐尔介绍了福利院里年纪最大的几人,接着接口自己还得打扫卫生,就离开了。

获得了自由行动权力的拉斐尔很快找到了那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只是这些老人要么记忆模糊,要么互相的说辞冲突,除了知道了捐建这个福利院的人叫小罗伯特·诺威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拉斐尔对诺威这个姓氏有些敏感,他们逃出来的那座墓园是诺威家的家族墓园这件事并不难打听,但是诺威家流传下来的事迹却很少。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家族,但是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家族的庄园在哪里。诺威家就像是一个只存在于历史中的幽灵一般。

思考了良久的拉斐尔决定换个思路,既然找不到关于诺威家的事情,那就想办法找找跟诺威家有关的人的事情。按照大多数说法,诺威家的最后一位子嗣,小罗伯特·诺威死在了内战之中,那么也就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而已。家族解散,家仆肯定不会陪葬,他们要么成为农夫,要么被其他富家接手。也许这座诺威家捐建的福利院里,就曾经接收过一两位已经成为老人的当年的孩童。发生在少年时期的事最容易成为一个人一生难忘的记忆,顺着老人的资料就可以从他们的后代口中了解更多的消息了。

想通这一切之后,拉斐尔找到正在偷懒的护工,再次用一**肯让护工想起了那些档案都存放在院长办公室内,并且院长今天傍晚前应该不会回来之后,拉斐尔独身一人走进了院长办公室。看着满满一柜子的档案,拉斐尔知道,自己可能要费上不少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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