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百万悖论至今都在白塔最高层，几乎没有本体走出高塔过。

悖论的本体也是面容俊美却印象难辨的白发青年，他身后被无数数据线链接，数据线遍布整座高塔。

因此他也很难亲自走动。

但他的碎片分/身遍布整个救援世界，为感染者提供屏蔽系统的功能，和其他支援工作。

曾经有感染者开玩笑称百万悖论像是位关在高塔之上的公主，王子（感染者）要打败恶龙（系统）才能把他救出来。

悖论表示不理解。

他并没有被强制禁闭在高塔中，只是没有出行的必要。

而且，他的碎片分/身“出去”的频率相当之高，每秒反馈回本体的海量信息都要经过筛选，将有用的记录，无用的……似乎也可以当成日常的消遣。

所以悖论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无聊。

如果不把自己的权限申请系统独立出去，光感染者的各种申请就可以把他的时间占满了。

只不过今天，百万悖论需要亲自接待两位重要的客人，为她们办理登记手续——

创始人之一的蓝花楹再次找到了继承人。

再一次的。

悖论垂下眼睑，眼前虚拟屏中是蓝花楹至今为止的个人资料，以及长长的救援世界列表。

现在，她的个人资料后面又会增加一行关于继承人的条目。

新继承人叫做晨曦，这个名字完美符合蓝花楹喜欢的“爱与希望”。

原本悖论应该把嵌合世界收集到的个人信息填好，等二人过来确认即可，但他这一次迟迟没有下手将条目准备完全。

……

有些不开心。

但不知道原因。

悖论作为系统与人类意识集成体，自然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从人类那里了解的感情太多、太过于庞杂，有时自身也无法判断出现某种特殊情感的理由。

敲门声打断了白发青年的思考。

“悖论——现在可以进来吗——”

遍布银白色数据线和数据流的墙壁上，正对悖论的是一扇精美的镶嵌着神秘奥术符号的大门。

悖论“看见”，身穿紫色魔法少女战斗服的蓝花楹正带着她的继承人，敲门后等待他的回音。

“请进。”

悖论看向虚拟屏，继承人条目的资料一行行涌现，当蓝花楹推门而入时，关于“晨曦”的资料已经准备齐全了。

“哎呀，难得见到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啊。又有谁提出奇怪的申请了？”

蓝花楹熟门熟路地走进房间，招呼晨曦走在她身后。

悖论的房间一如既往的赛博朋克风，数据线几乎都成了房间的一部分装饰，错落中带着秩序。

而百万悖论本人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央的“王座”上，身后连接着数不清的数据线路。

他本身的形象就是人们对超级人工智能的最终幻想之一。

这是一种机械与人体融为一体的美感，正如他复杂的诞生过程。

“您好，蓝花楹。您好，晨曦。”悖论抬起头，他的眼眸中似乎也有数据流在闪烁，“关于‘华丽变身（含台词）大赛’的申请已通过，请您回去后和相关评委商讨举办时间，尽快告知与我。”

晨曦差点失去表情管理能力，一进门就有噩耗也太可怕了吧。

而蓝花楹则开心地举起双手欢呼，“好耶——终于通过啦！”

随后她也不忘正事，熟练地跨过数据线走到悖论身边，撑着椅子扶手看向悖论面前的虚拟屏。

“让我看看晨曦的录入资料——嗯，没有什么问题。具体能力分化明天我带她熟悉一下流程，让她自己给你发信息。”蓝花楹快速阅览一行行资料，确认无误后说道，“给她开一下信息权限。晨曦——过来靠近点，别怕嘛悖论又不会吃小孩。”

晨曦这才移动无处安放的脚，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数据线，生怕一脚踩上去把悖论“踩疼”了。

悖论放慢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稍微温和了些，“请伸出手，我需要通过物理接触给您开通权限。”

晨曦听话地伸出右手，然后一条数据线从悖论的身后冒出，小心翼翼地接近少女，似乎用自己缓缓接近的态度表明无害性。按照指示，晨曦握住数据线，一股数据流随后传输到体内，她眼前立刻展开电子光屏。

“哇，好方便！”第一次用到“高科技”，晨曦还有些小激动。

“请您接收一下个人信息，确认无误后在文档最下方签名。”

“哦哦，哇，连我现在这个皮囊的身高和年龄设定都有吗，嗯……没有什么问题，我直接用手签名就可以了吧。自己世界的文字就可以吗？”

“是的，我们数据库随时更新各位平行世界相关文化，无须担心交流障碍问题。”

晨曦干脆利落的看完信息后将自己名字签上。

从她宣告真名【晨曦】以后的所有个人资料，包括嵌合世界路过几个区域都在上面罗列得一清二楚，只能说成为重度以后确实不会很在意这些“私人”信息，他们的思想会变得宏观，要不然还有种被人工智能透视的恐怖感。

蓝花楹突然提醒道，“啊对了，以后你不要随便在救援世界用自己世界的文字把真名‘写’出来，对于重度以上感染者，书写就是宣告真名的常见方式。被普通人看见了，可能会对他们造成认知污染。”

“呀，这么严重吗？我们平时说话不也……”

“你没发现虽然我们口型不一样但是‘听到’的信息是一致的吗？除了■■■这些却是无法用语言文字描述。”

蓝花楹指着自己嘴，晨曦这才发现原来她说的话和自己印象中应该发出的口型不一样，但是在她提醒以前完全没有发现！

说到这，魔法少女非常得意地挺起胸膛，“这个是我们在创建【悖论计划】之初集体施展的概念性能力【语言通晓】。与任意感染者接触的对象，都不会有语言障碍，仅限人类可以认知的层面。”

悖论也在一旁补充，“作为概念性能力，在没有上位者提示的情况下，被接触对象不会对此产生疑问。”

这也太bug了吧……完美解决了穿越者语言不互通的问题。

主要是自己和一群天南海北理论上不同国籍的人交流到现在，却完全没有发现不对劲！

“现在你还没能力主动突破‘语言通晓’宣告自己的名字，不过你无意识中做到过一次哦。就是你刚‘升华’时我询问你名字那次。”

“啊……”晨曦也想起来了，她总觉得自己那句话有种特别的力量，但后来重复同样的【我是晨曦】就没有那种力量在传递的感觉，原来她不自觉间突破了“语言通晓”。

她越来越深刻的认识到为什么重度以上感染者遍地都是谜语人，这一不小心开口说些什么都能造成意料之外的认知层面的污染。

“不过还有一个概念能力只在驻地生效，即‘文字通晓’。所以出门在外千万要小心哦，不要随便写信息量超大的东西，尽量通过意识传送或者虚拟屏来交换信息。”

说到这，蓝花楹话题一百八十度扭转，“今天回去后别忘了想点适合自己的变身台词哦~因为这其实就是我们魔法少女通用的突破‘语言通晓’的方式，同时我们死期魔法少女们也给变身台词和动作施加了概念性魔法，敬请期待☆”

“原来在这等着我吗？！”

“哈哈哈，接受现实吧少女，只有二次元能拯救魔法少女哒☆”

蓝花楹欺负完自家继承人，开心地向她挥挥手道，“不好意思呀晨曦，可以出去等我一下吗，我有点事和悖论单独聊一下。”

“哦qaq”

晨曦满脑子都是“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等等一系列经典台词，一摇一晃地走出房间还顺带将门关上，只想一个人静静。

蓝花楹一直等继承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表情凝重地看向悖论。

然而悖论并没有感觉她有什么巨大的困扰，只能相当困惑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悖论，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蓝花楹严肃地敲击自己的虚拟屏，拖出自己一字未写的报告书。

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她用眼神数次暗示白发青年。

“……”悖论一时无言以对。

大约是去查阅了一下自己的权限和已有的条例，他才开口道，“据我所知，报告应该是本人亲自书写，百万悖论无权参与救援报告编制，除非救援小队全队失联。”

“求求了，你不是在世界里都看得一清二楚吗~”蓝花楹使用了猫猫撒娇技能，双手合十眼中都闪烁着小星星，“我是魔法少女不是魔法社畜啦，报告什么的不想写啦~”

赛博朋克的房间内瞬间二次元浓度爆炸。

少女清脆的嗓音和一反常态的撒娇口吻，换个人可能要么沦陷要么尴尬地满身鸡皮疙瘩。

但是悖论不为所动，嘴角的弧度连一个像素点都没有动。

哦豁，得来一记狠的。

“悖论——”

蓝花楹直接挂在白发青年身上脸贴着他的脖子，摇来晃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为魔女会首席的形象。

……

“……仅此一次。”

本次是百万悖论的败北。

“好耶！”

获得阶段性胜利的蓝花楹仅仅一分钟后，就得到了一本构词严谨的救援世界报告。

“叶霖先生继承仪式的详细信息，请您自行补充完整。”悖论对于自己无法参与的环节不作描述。

“谢谢，帮大忙了。”

剩下的内容蓝花楹花了几秒钟就补充完整，正如她之前所说，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可以用“想”代替书写快速完成报告，但是信息过多的嵌合世界“想想”也很头疼。

写完后她面对面将报告提交给悖论。

悖论：？

我审核我自己写的报告书？

只可惜悖论并没有吐槽的属性，只是嘴角向下了一个像素点。

观察到难得一见的不开心型百万悖论，蓝花楹倒是笑容更胜。

“哎呀不开心啦，给你一个‘爱与魔法’的亲亲，啾☆”

蓝花楹捧着悖论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略过。

施展完“魔法”的少女还不留恋地挥手道别，“那么我也先回去休息了，下个世界见，悖论。”

“再见，蓝花楹。也替我向晨曦道别。”

悖论面无表情地看着蓝花楹推门而出，她总是来得快去得快，明明嘴上说着休息和放松，却是所有人中冲的最快的那人。

事实上她才是【悖论计划】的创始人中提出“继承人制度”的那位，也是第一个确认继承人的死期感染者。

只是有很多人放不下她，一次又一次拉住她迈向死亡的步伐。

悖论不自觉地伸手抚摸被轻吻的额头，下一秒手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重新打开蓝花楹的资料，在她的名字前红字标注：

【重点监测】

用词不当，划去。

【重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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