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位故友
入夜。
策马疾奔一天，他们在一间破庙歇足。
李念抱来干草，厚厚铺上一层，然后，转身打坐在一个角落。
“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徐凤仪轻扬嘴角，李念在洛家的时候不会做这种事，只会坐等吃喝，现在也知人冷暖了。
“咳咳……”忍不住轻咳两声，徐凤仪嘴角溢出少许血丝。
“娘，你怎么了。”洛薇关切道。
“小伤，不碍事。”徐凤仪道，连番激斗，斩杀风族来援的一位灵相境，又火速来救女儿，她损耗不小。
从须弥袋取出被褥铺在干草上，徐凤仪捏了捏洛薇的小脸，然后朝李念扔去一包东西：“吃饱了，好好干活，把在洛家十几年没出的力，以后全给我补回来。”
李念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只烧鸡，他抬头看了一眼徐凤仪，这位岳母嘴上毒辣，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至少十七年来，洛家没亏待过李念，尽管他每天都要挨徐凤仪的数落。
这对母女早早睡去。
李念吃饱后，闭目调息，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他的灵魂与洛府姑爷相融，填补了空缺，此刻在他体内，存在两股极其强大的异力。
一寒；一阳。
寒为血脉杀性，阳为体内圣光，宛若两条太极鱼，黑白交替，环绕在心脏上，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这两股异力非常强，互为极端，不仅没排斥，反而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让李念掌控自如。
“体内的圣光，确实可以抑制我杀性的肆虐。”
李念的脑海重演白天的画面。
杀性爆发，他的力量、速度、防御、以及识感，各素质会在一瞬间全面骤升。
达到某种界限，他甚至会忘记疼痛，丧失自我，沦成没有思维的杀戮机器。
以前李念不敢轻易解放杀性，即使用了，也是整体的十之一二，每每受限于此。
可是，即便十之一二，也让他成为剑山弟子第一，并且成了南境诸国皇子畏惧的心魔。
如今。
体内的圣光，完美协调了杀性的副作用，让李念时刻能够保持清醒。
白天的时候，他一剑斩开风四海的燃命技，以及劈开风君安的指芒，靠的不单单是独特的剑法，更多的还是杀性抬高了他的强度，那种状态下，李念实力其实不比灵华弱。
但风四海和风君安，并不知道，所以视李念为怪物。
“我得此造化，犹如新生，以后不会再放松手里的剑，更不会出剑的时候产生迟疑。”
曾失去理智，杀死几十位同门师兄弟，一直是李念迈不过的坎。
如今，捆住他剑道的枷锁，永远解除了。
嗡！
李念手结剑印，体内一寒一阳两股力量势如江海奔腾，气贯周身，渐渐，他的体表，溢出了斑驳的灵光，越来越强盛。
一夜后！
咻！
随着嘹亮的剑音冲出李念的身体，一束刺目的剑气直破庙堂屋顶，响彻开来。
洛薇、徐凤仪，被惊醒。
“灵华境。”洛薇惊道，感受到了灵华境的气息，难道是李念？
那一旁，发髻微乱的徐凤仪嘴巴张圆，双眸意外又吃惊的看向李念。
一夜间，起源升灵华。
这小子，速度好快。
“我去喂马。”
李念起身走了出去，今天他们就能到永城了。
“薇儿，你怎么了？”徐凤仪察觉洛薇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没，我替阿念感到高兴，我们家阿念呀，原来这么有资质，以后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洛薇收起落寞，温暖笑道。
以前，李念是秋风镇出了名的傻子，洛薇虽然天生盲疾，却不觉得自己差。
可现在，李念开启灵窍，做回正常人，一夜间突破了灵华境，能力可见一斑。
洛薇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突然很自卑，她觉得有些配不上李念，她与李念之间仿佛生出了一条无形的沟壑，她在一岸，李念在另一岸。
并且洛薇知道，以后这条沟壑会越来越大，直至变成汪洋，让她的世界彻底失去李念的身影。
“傻丫头，你害怕什么？怕他以后遇到其他姑娘，然后抛弃你？”徐凤仪替洛薇理理鬓角。
“如果真有那一天，阿念遇到了好女孩，我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会主动离开他的，只要，那女孩真心对阿念好，就行了。”洛薇抬起温婉的面庞。
徐凤仪看着女儿，感到既心疼，又骄傲，眸光一沉道：“不会有那一天，李念小子敢负你，娘给你宰了他。”
含辛茹苦养育十七年，咋地，一朝得势，敢抛弃她们孤儿寡母。
想得美！
就算和解，也得把十七年吃洛家的还回来。
不过，不得不说，李念这小子确实不赖，十七岁的灵华境，尚德宗要是不收，除非宗主长了双狗眼。
……
溪水边。
李念牵马饮水。
他蹲下身子，注视水面倒映的五官，竟与他前身长得一模一样，年龄不差分毫。
李念甚至以为，这就是他自己。
“世上会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李念觉得，他要有孪生兄弟，洛府姑爷绝对与他一母同胞。
“走了。”远处，徐凤仪招呼一声。
李念牵马走过去，洛薇和徐凤仪同乘。
“今天进了永城，我们先去丘府，到时候，你小子机灵点。”徐凤仪嘱咐一句。
“丘府？娘去见那位与爹爹相交甚好的丘伯伯吗。”洛薇问道。
徐凤仪点头：“嗯，当年你爹帮过他，救过他的命，还传给了他一部剑法，后来丘书理立足永城，混的小有名气，距离尚德宗考核还有半个月，我们先去他那里住下。”
住在丘府，尽量避免与永城风族碰头，徐凤仪倒不怕什么，她是担心李念和洛薇的安全。
“爹爹走后，我们两年没和丘伯伯联系了。”洛薇轻声道，家业重担压在母亲身上，忙不过来。
“你那丘伯伯是个念旧的人，时间改变不了两家的情谊，娘当年怀你的时候，你爹原本想和丘家结亲来着。”徐凤仪笑道，也是偷瞄了一眼李念。
洛薇出生后的一年，某个大雪纷飞的深夜，洛府门口出现了一个啼哭的婴儿，被洛行舟夫妇收养。
后来查出洛薇患有盲疾，洛行舟再没提过与丘家结亲的事。
听着这对母女谈笑，李念没有太在意，徐凤仪和洛薇安顿在丘府也好，他帮洛薇考进尚德宗，有尚德宗和丘府做依靠，届时，他便可以离开，孤身回剑山。
他不能把洛薇卷进剑山的风波，因为剑山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吼！
临近永城，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嘶吼声，霎时，土石乱飞，山木如受狂风席卷。
两匹骏马，当即停止下来，不敢往前。
“妖兽？”徐凤仪眉毛微挑，永城附近不该有妖兽为患。
“我去看看。”李念下马前去探路。
“阿念，小心些。”洛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