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见太后
只见那人的眸子顷刻冰冷刺骨,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似是不明白似的,又问了一遍,语带威胁:“你说什么?想清楚了。”
梁冉怯懦开口,小心翼翼:“是夫人无子心中有愧,将小女买来为相爷开枝散叶。”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被沐漫夭这操作给气笑了。
“你若真的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二叔那抱养个,就说你十月怀胎生的。”
“我不,我只喜欢我们的孩子。”
“可是外面的流言蜚语。”
“我不在乎。”
不在乎,这就是你说的不在乎。不在乎到将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身边推,以堵住悠悠众口。沐漫夭,你真是好样的。
他想冲出门去质问,质问又能怎样,她也许,真的承受不住了那些流言蜚语。他关上门,语气冰冷:“离我远点。”
那他,就成全她,只是她别后悔。
梁冉面色煞白,她家里都是种地的,来此也不过是想要过的更好些。却没想到能见到这么英俊的男子,那是她这辈子从来没见到的尊贵气质,不染尘埃。心跳乱了节拍,一见钟情,却不料男子根本看不上她。
她还想再争取一下:“这样……”
却被那人不耐烦的打断:“闭嘴。”
寒冷的杀意仿佛如有实质般穿透了肌肤,带来一阵颤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赶紧闭嘴,小心翼翼的站在离江流年很远的地方。见江流年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就打算往外走,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相爷!”梁冉面色一慌,连忙一口喊住。
江流年看着手里的书,一阵苦笑,她喜欢睡前听他读些故事,他便每次都会先来书房拿一本,她是知道的,所以才这般狠心。
夜深人静,书房传来令人脸红耳热的娇喘□□声。
江流年看着那人故意模样,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反正……她送来了,就该料到了。
沐漫夭听着小翠的汇报,死死握紧了手中的钗子,“啪”的一声,钗子应声而断。
他……为何不把人赶出来,当初老夫人送的时候,他不就那样做了吗?也是,可能他终于受不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了。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沐漫夭,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这不是什么农户人家,这是京城,是相府。
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两颗,掉的欢快,不听使唤。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明明都早早的熄了灯,装作不在意,却各自睁眼到天明。
“你的卖身契,记得给夫人。”江流年揉了揉额头,因为彻夜不眠头脑发胀。
梁冉心下一痛,卖身契,他这是怕自己对夫人不利吗?她强笑着点点头:“相爷要妾帮您按摩一下吗?妾早年跟人学过按摩,技术很好。”
要不是他们想要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做长期饭票,就凭这张脸,自己怕是早就被卖到了青楼。
“不用。”江流年整了整根本没脱的官服,离开了书房,径直离开了相府。
一年,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决定这一个月就把手里的活全部交接出去,辞官带她游山玩水。
到那时什么小妾,什么无子,一切都见鬼去吧。
沐漫夭半夜终于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听小翠说相爷一早就离开了。沐漫夭又伤心又愤怒,骗子,说话不算话。
小翠:“梁姨娘在外面恭候多时了,说要给主子奉茶。”
沐漫夭穿上衣服:“让她进来吧。”
梁冉神色谦卑,恭恭敬敬的奉上茶,沐漫夭也本没想为难她。只是看着她脖子上留下的红痕,就忍不住想把这碗茶砸在她脸上。
最后沐漫夭深吸了口气,她接过那杯茶,却没有喝,直接放到了桌子上:“茶也敬了,你走吧。”
“夫人,妾是真心想投靠夫人的,妾知男人的宠爱终归是一时的,只有夫人才是这个后院永远的主人,为表诚意,妾甘愿交出卖身契,为夫人马首是瞻。”梁冉神情真诚,跪地将卖身契高高举至头顶。
沐漫夭看到递到身前的卖身契,只觉讽刺。连梁冉都知道的道理,她却依旧不愿相信,明明这三年来,他们连吵架都很少。明明她只是想借他的手将人赶出去,明明以前他都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都能为她善后。
她接过卖身契:“好,你走吧。”
梁冉欠了欠身,姿势怪异的离开了。
沐漫夭看了看她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卖身契。还真是,打的一盘如意算盘。
梁冉回去洗掉了脖子上画好的吻痕,去了京城的一品成衣铺,将一封信送到了掌柜手中,命为棋子,身不由己,她也只是想活着。
而沐漫夭处理了后院事务,身体困乏的紧,便又回去歇息了。
她又做梦了,
她看到女子衣着华丽,坐在身着明黄的男子身边,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与从容,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庞,却无端的让自己生出了自卑。
她看到女子与他们所说的棋数高手对弈,赢得漂亮。看到女子与大将军比射箭,在将军取她性命之时,一剑封喉。那眼里的杀伐果断与凌厉气势让她钦佩。看到女子一篇《过秦论》引无数朝臣为之赞叹。
而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女子身边男子的面容,那是一张与江流年一模一样的脸。她看到了那人看向女子眼里的爱意与纵容,与看她的眼神何其相似。
女子撒娇的说:“我赢了,要抱抱。”
男子缓缓抱住她,低头浅笑:“朕觉得对你的奖赏,一个拥抱不够呢。”
女子疑惑抬头:“那要……”几个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含在了嘴里。
男俊女俏,确实是一对璧人,男子按住女子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唇齿相依,在这华丽的皇宫里,在这权利至高的地方,相拥而吻。
月光柔柔的落在两人的身上,风起花瓣飘飞,美得不可方物。
她却刺痛了双眼,恍然大悟的笑了。她突然就明白了当初,那人为何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非她不娶。
她突然想起了他告白的那段话,为什么与梦中信上的话一模一样。想起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起了他的眼里总流露出的怀念。想起了当初在厨房睡迷迷糊糊听到的“这一世。”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好笑,当真可笑,江流年,上辈子发生了什么,让你甘愿带着记忆进入下辈子。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女子的杀父仇人啊,哈哈,所以这辈子所做的一切,是在弥补她吗?那我又算什么?那我又何其无辜,稀里糊涂的深爱,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能够让你弥补爱意与遗憾的容器,对吗?
她突然笑了,却是似哭非笑。
原来,我有这么优秀的前世,可如今的我,不懂围棋,不会射箭,更写不出优美的文章来。江流年,你又为何心动?
所以,只要是这张脸,你都会生出怜悯与愧疚对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流露出无限讽刺。所以,你才会纳了梁冉对吗?因为,这张脸是她啊。
世上哪里的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就是精心算计。我早该知道的。
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梦境早已消失,她却不愿睁眼。她将被子盖在头顶,蜷缩成一团,任一个人压抑的,默默流泪。
她不敢哭出声来,怕小翠知道,会去告诉江流年。他怕他的关心,如今只觉虚伪。
自己上辈子,才不会如此伤春悲秋吧,自己上辈子,才不会如此作茧自缚吧。
她的脑子一会在想,江流年到底爱不爱她,一会儿又在想她与上辈子差了太多,差到她自卑,脑子里一片混乱。
眼泪打湿了枕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擦干了眼泪,从床上爬起身,她用胭脂水粉将悲伤掩饰,也将那一声声质问压在了内心深处。
她饿了,她要吃饭。沐漫夭走入正厅,正好管家来了,他微微行礼,面色尴尬说:“相爷说这一个月事务繁忙,便宿在衙门,不回来了。”
沐漫夭笑笑:“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夫人不若争取争取?相爷向来听夫人的话。”
“相爷这是公务,我怎能不知轻重,你退下吧。”沐漫夭语气平淡,挥了挥手。
她想,这样也挺好。她也想冷静冷静,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
过了几日,京中就传开了江丞相与夫人不和,因纳小妾被夫人赶出相府。只能整日留在衙门睡觉。
“啧啧,也不知道江丞相看上她什么了?”
“我看他就是不敢,怕媳妇。我家那婆娘要是敢这么对我,我早抽她两耳刮子,再一纸休书休了她。”
旁边的人看着身后面色阴沉的女人,使眼色给这位老哥:“不必要。”
结果这位大哥完全没接收到,以为对方瞧不起他,又继续作死道:“我和你说,女人就是不能惯着,我那婆娘被我训得服服帖帖,每天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还给我生了俩大胖小子,想想俺这生活,比那相爷都舒服啊。”
“哦,是吗?”
老哥下意识点头,突然感觉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他震惊地回头,就见他婆娘正站在他身后,那一身的肉比起沐家庄的香儿也不妨多让,只是这女子一看就是干惯了粗活,那身肉并不是肥肉,而是肌肉。
男子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娘子你怎么来了,要喝什么吗?我去对面粥铺给你买碗粥。”
女子一巴掌呼男子脸上,拧起那人的耳朵,声音粗犷豪迈:“怎么,想休了老娘,还老娘每天给你端茶倒水。今日的家务都干完了吗?别人的事少在这瞎叨叨,还敢败坏老娘的名声。”
“疼疼,娘子我错了,这么多人,给我留点面子,都干完了,干完了。我还给娘子采了几朵你最爱的牡丹放花瓶里了。”
女子听后很满意,看到周围人都惊愕的看着她,立刻做小女儿娇羞状:“讨厌,人家刚刚不是有意的,相公,咱们回家吧。”一边往老哥怀里拱。
周围众人默默移开了眼,姑娘你这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前后判若两人。只是这娇羞画面,实属辣眼睛。
小翠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拍手叫好:“真解气,这张臭嘴就应该狠狠的被教训一顿。”
沐漫夭苦笑,不过是喜欢嘴碎的人,自己在汴梁城遇到的还少吗?只是听到那些人骂他,就那么的不舒服。忽然就回想起了江老夫人的话。
“外面都都把我儿子传成什么样了,说他是软骨头,怕媳妇,没主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被你弄的,要绝了后啊,老天爷,我怎么这么苦啊。”她闭了闭眼,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这几天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只是刚入宫,就见一婢女朝他们走来,微微一行礼:“江夫人,太后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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