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鲛人烩
孙掌柜眼珠微微一转，试探道：“这，顾老板是想找什么呢？”
顾屿收了扇子，说道：“人。”
孙掌柜略一思索，说道：“今日你们来时，我正在后头看珠子，来了一对上好的鲛珠，您稍等，我去取来。”
孙掌柜取来了一个鸡翅木的精致小盒，盒里铺着雪白而柔软的云丝锦，这云丝锦以柔软出名，却也最是难求，寻常富贵人家若是有几张帕子都要得意好一阵，更不用说制成衣衫，而他却用来铺盒子，足以说明对这对鲛珠的重视。
盒子打开之时，一对莹润流光的珍珠躺在盒内，足有大拇指那么大，在这屋内只是烛火，没有阳光，却已是光彩压目，似乎周围都被它点亮，随着孙掌柜的动作，莹白圆润的珠体上，青粉蓝三色光彩不断变幻，极为耀眼。
“好货。”连顾屿都忍不住说道。
孙掌柜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极品啊，这绝对是极品，小钱跟我说来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要了三十两银子一颗，他二十两收了两颗，那少年都没还嘴，便答应了，看样子并不是个懂行的，可能运气好捡到了这么好的货。”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知道来对了。
孙掌柜口中的小钱便是之前迎他们的那个青衫的男子，他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几人，恭敬地说：“那少年生得是极俊，极美，看着不像是普通人，说是要去找人，没了路费，便用这鲛珠换点银两，我看他脸生，又年少，看样子也并不懂行，便开了这个价，毕竟鲛珠本就少见，这样成色的鲛珠更少见了，就是懂一点，也不会随便拿出来典当，更不会开那么个价。”
“这少年离开多久了？”顾屿问道。
小钱说道：“不到半个时辰吧，他看上去有些着急，交易得快。”
鲛人生于深海，这上岸寻人，也算是奇事了。
几人离开了明珠铺，按着小钱说的方向，离开了涸城。
顾屿打量着手上的那对鲛珠，说道：“这鲛人看来不是寻常鲛人。”
萧冽只看了一眼，便说道：“你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顾屿一边走着，将那颗鲛珠放手心，他们此时已经出城，周围连烛火都没有，只有天上的月光和星光，但就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鲛珠上的光彩却是未减丝毫，将他的脸都清晰地映照出来。
叶妩将之前海边鲛人用来交换的鲛珠拿出来，再一对比，优劣立现。她手上的也是上等的鲛珠，只是在这两颗极品鲛珠的映衬下，无论从大小，光彩，品相上便都落了下风。
她好奇地问：“我听说过鲛人落泪成珠，但是这眼泪和眼泪之前区别还这么大的吗？”
顾屿闻言一笑，将手里的鲛珠收回了盒子：“那是自然，鲛人与凡人不同，他们寿命千年，生而有法力，却又不被妖界所认同，传说中还与龙神同生于一片海，可以说是六界中最特别的存在，而鲛珠虽同为鲛珠，却和他们的天赋，法力不同，所形成的鲛珠也不同。”
叶妩看着手中鲛珠，说道：“你们说鲛人生于无尽深海，海底是没有光的，那为什么他们流的泪却有这样的光彩。”
顾屿笑了一笑，说道：“你这倒是问倒我了。”
叶妩更好奇了：“你们不是在这世上千万年了吗？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萧冽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们是什么，包打听吗？”
叶妩撇撇嘴，将鲛珠收回银袋里，说不定后面还能换点银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我之前寻救爷爷的方子时，听到过一道菜，名为鲛人烩，据说是以鲛人肉烹制而成，被喻为世间第一鲜，还说，一口鲛人肉，凡人十年寿，这是真的吗？”
顾屿闻言笑了，看向萧冽：“天下第一鲜啊，是真的吗？”
叶妩这才想起来，萧冽是吃过鲛人肉的，不由好奇地看向他。
萧冽看着叶妩那双好奇的眼睛，突然挑唇一笑：“你想知道？”
叶妩连忙点头。
萧冽却是扭头就走：“不记得了。”
啊？
叶妩愣在原地，见他大步径直走远了，连忙跟上：“不记得，这么稀罕的东西怎么会不记得呢？”
顾屿笑着跟在她身后：“小妩，对你来说稀罕，对他来说，可不算稀罕。”
萧冽听到了后面的声音，也没理会，当时他心智还未成熟，六界万物对他来说不过是图个新鲜，吃过多少东西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鲛人，对当时的他来说，不过一条鱼而已。
“不过，小妩。”顾屿问道：“你当时怎么想到找凤凰蛋，没有去找鲛人呢？”
叶妩说道：“当时打听了好久，后来听人说是假的，爷爷当时等不得，我花了时间找了万一真没用怎么办？”
从涸城出来，沿着河道往上，去的路有三条，一条官道，多是商贾往来，路宽可行车马，一条水路，便于船舶，还有一条，是民间人行走的路，这条路沿途有水，寻常百姓没钱坐车马的，走这条路便于歇脚饮水。
他们走的便是这一条，鲛人离水鱼尾可化作双脚，但不可长时间离水，为了怕暴露身份，他定然是不敢走人多的官道，也只有这条道对他更为便利。
“之前萧冽咬过凤翎，所以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不是也吃过鲛人吗？”叶妩看他们在水边观察完回来，问顾屿。
她声音不大，但萧冽还是听到了，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不是谁都配有这个资格。”
叶妩连忙竖起大拇指：“对，他们不配！”
萧冽对她的行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屿说道：“那不一样，凤凰是天地神鸟，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我们是同源，有成神的资格，鲛人还够不上。”
此时，顾屿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他走到湖边一片草丛，伸手扒开草丛，里面露出了好几条整齐的鱼骨，那鱼骨整齐到连一根刺都没少，叶妩做为一个厨子，都忍不住佩服对方的剔骨手段。
“这鲛人也确实小心。”顾屿说道：“沿路没有留下一点法力的痕迹，若不是我也生于深海，能感觉到他体内水的气息，但凭这一点气息，连仙都查觉不到。”
萧冽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鱼骨说道：“鲛人以歌声惑人，只能生于深海，不可上岸，这只应该也是偷偷上岸，若是被仙界查觉，他连根刺都留不下来，不小心，留在这里的就是他。”
叶妩好奇：“这么危险，那他为什么要上岸呢，他寻人，寻的也是鲛人吗？”
顾屿正寻着气息往前走，萧冽跟在他的身后，说道：“他说是寻人就是寻人？”
叶妩看着前面的顾屿，叹了口气看看天色，他们一直寻着气息走到这里，此时已是寅时，他们依旧精神饱满，但她走了一夜，实在走不动了。
萧冽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对着前面的顾屿说道：“阿屿。”
顾屿转头，正看到叶妩靠在树上一脸的疲惫，立刻便明白了，转身回来对叶妩说道：“也走了一夜，今日先休息吧。”
叶妩先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不会耽误吧，到时候还追得上鲛人吗？”
顾屿笑笑说道：“鲛人离不开水，夜里有露水，天气凉他行得快，白日里有太阳，他走不快，不必担心。”
叶妩这才放下心来，顺着身边的一颗树便坐了下来：“拖你们后腿了，但是我确实比不上你们，我毕竟是个小小凡人，我休息一下，明日一定能跟上！”
她靠在树上，说完这一句，闭上眼没一会儿，便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树不大，醒着的时候还能借一下力，睡着了不一会儿，叶妩身子一歪，便要倒下来，萧冽迅速伸手扶住了她的头，那边顾屿一见，连忙转开头去。
“让那只蝴蝶出来。”
顾屿回过头，萧冽一手扶着叶妩的头，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离他们稍远处，一根干树枝瞬间烧了起来，火光之下，温暖的感觉蔓延过来。
“你说依依？”顾屿轻轻一挥袖，一只粉蝶从他的袖子里飞了出来，化作少女模样。
叶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枕在一双对柔软的腿上，还有着淡淡的花香。抬眼看去，头顶一片大大的芭蕉叶子正给她遮着阳光，她轻轻一动，就发现自己身下铺着干草。
“小妩姐姐，你醒了。”一声娇软的声音传来，芭蕉叶子被拿开。
叶妩看着眼前扑闪着的大眼睛，愣了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依依。”
依依甜甜一笑，说道：“是的，主人让我照顾你，你睡得好吗？”
“挺好的，真是太麻烦你了。”叶妩连忙爬起来，看看一边还有燃尽的火堆，再看没有其它人，连忙问道：“他们人呢？”
依依小手一挥，芭蕉叶子落到了一边，说道：“主人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就好。”
叶妩这才想起，凤翎不在了，那依依口中的主人是？顾屿？
这时，依依眼中一亮，朝着叶妩身后看去，身子一下子便跳了起来：“主人，你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