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平安夜
这是第二年露西娅和莱昂一家过圣诞了,从订婚后节日都是跟着他们一起过的。
她年幼丧父丧母,寄宿在叔叔家,虽说不愁衣食,寄人篱下的这些年,却从未感到一丝家庭的温馨,高中毫不犹豫就选择转来瑞士读书,从而认识了莱昂。
苏菲娅用西语问她,“露西娅,想不想要一杯热可可?”
“好的,谢谢。”
“嘿,在看什么?”莱昂揽住她的肩。
露西娅侧头,他给她端来一杯热巧克力,她接过笑笑道谢,“在看圣诞树。”
圣诞树前,乔治架起穿着圣诞睡衣的陈楚侨,“可以吗?”
工人把早就把高大的松树修剪完美,摆在大厅,铺好圣诞裙挂上小灯,松木的香气飘满房间,满满都是节日气氛,只等人来给它挂别的装饰物了。
“可以可以,”陈楚侨把玻璃球挂起来,“左边一点点。”又把另一只手的小鹿挂上去。
工人把梯/子搬了过来,露西娅和莱昂也参与进来。
“等等,让我来给你们拍个照。”苏菲娅走过来,要给乔治和陈楚侨拍照。
“感觉好多年没这么背过伊莎贝拉了。”陈楚侨笑容灿烂地骑在他的肩上,乔治扶住她的膝盖。
莱昂看着露西娅看着他们的眼光,用肩膀撞撞她,“你也想上去吗?我背你吧。”
露西娅看了他一眼说不用,调整一下梯/子高度爬上去,坐在顶上看着莱昂,“给我拿一下东西吧。”
圣诞的歌曲一首一首地放着,圣诞树也装饰好了,节日气氛十足。
掉落的松针被人清理干净,陈楚侨莱昂和露西娅一起给工人们送去圣诞礼物。
从陈楚侨和莱昂会走会拿东西后,每年都是他们一一为人送上礼物,感谢工人们一年的照顾,圣诞也一如既往地用心工作。
虽然莱昂不明白的是明明享受最多是爸爸妈妈,“我们都住在学校诶。”这项活动还是延续了下来,和陈楚侨年年送上诚挚的谢谢,直到订婚后露西娅的加入,变成了三人组。
吃完饭后都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乔治和苏菲娅点开他们喜欢的电视剧靠在一起看着,露西娅和莱昂也睡在沙发的另一边玩手机,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陈楚侨坐茶几前,盘腿坐在地毯上,身姿挺拔地拼完乐高今年的圣诞小火车,又拆开另外一个捉鬼敢死队消防总部的盒子,这是一个大盒子,她问,“有人要一起吗?”
“不了谢谢。”“你自己来吧。”“我很好现在。”
“okay”陈楚侨回头看了一眼两堆人,觉得自己彷佛自取其辱了。
过了会,大家就见去了趟厕所的陈楚侨砰砰砰地跑上楼,之后换了全新衣服的她又噔噔噔地下来,如风般地刮过去,“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
“诺亚来了,”陈楚侨扶着墙穿鞋,回答道,“应该到门口了。”
“你还回来吗?”
“回啊,”陈楚侨理所当然地说,打开柜门拿出了外套,“再见各位。”
“拜拜。”四人躺着沙发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看过来的,就扯着嗓子让她享受。
诺亚已经在车外等着她,庭院里的灯是彻夜通明的,还有不少圣诞灯饰,点点灯海,他头发微卷,穿着深蓝色的毛衣,倚在车上看着她。
陈楚侨甚至可以想象到诺亚那双宛如一汪清泉的蓝绿色眼睛是怎样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她笑着加快步伐,直接投入他张开的怀抱。
“圣诞快乐啊,贝拉。”他微微抱起陈楚侨,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陈楚侨仰起头,撞进他满满都是笑意的眼睛,“圣诞快乐!”
她踮起脚,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语气欢欣,“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是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初见诺亚的时候,他身材还有些干瘦,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头发有些散乱,长至耳下,柔顺地卷曲着,独自一人走进课室。
那节是物理课,当时正和摩根还有安东尼奥凑在一起讲话,摩根突然用手肘撞撞趴在桌子上的陈楚侨示意她看进来的男生。
四目相视,他冲陈楚侨点头微笑,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沃特豪斯的山精厄科与纳咯索斯。
第二天又在早上的营养课看见了诺亚,陈楚侨昨天这节课迟到了,进去就直奔朋友给她留的座位,根本没注意到班里还出现了新面孔。
她马上和艾玛分享这个消息,“坐后面的那个新生就是我昨天和摩根说的那个油画男。”
两人一直在不同的圈子里,属于那种见面会打招呼、会出现在同一个派对但不会一起出去玩的关系,直到前年两人同课,陈楚侨忙于拍戏不得不时常询问诺亚关于课程的笔记和进度,才逐渐熟悉起来。
“有啊,”诺亚抚了抚陈楚侨的头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熠熠星光洒落其间,忍不住浅笑出声,“你说过很多次,我是nana啊。”
诺亚第一次听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好几次后他才确定陈楚侨的确在说nana,听她讲完纳喀索斯后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你就是我的narcissus啊。”陈楚侨捧住诺亚的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诺亚握住她的手,饶有兴致地问,“是narcissus还是narcissus?”
“都是啊,”陈楚侨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的纳咯索斯,也是我的水仙花。”
讲了一会话,诺亚从车里拿出一个小袋子给陈楚侨,“圣诞礼物,圣诞快快乐乐啊。”
陈楚侨惊喜地接过礼物,“谢谢啊,你的礼物还在家里呢,我去给你拿。”
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去,诺亚拉住她,“没关系,不着急,一会再去拿,你先看看我的礼物吧。”
陈楚侨在看到那个天蓝色的盒子时,已经对里面的东西有了大概的猜测了,“noway(不是吧)!”
诺亚还是笑着看她,“继续打开啊。”
他送的是来着洛杉矶的珠宝设计师ireneneuwirth的同名品牌中oneofakind系列的一枚戒指。
陈楚侨打开盒子,看着那颗四周被细闪的钻石围绕着的凸圆形宝石戒指,她赞叹道,“这太好看了。”
“是蓝色月光石。”诺亚牵住她戴上戒指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看起有些透明的白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随着移动,显出蓝色至蓝绿色的辉光。
“喜欢吗?”
陈楚侨开心地点点头,“喜欢,”她一把抱住诺亚,“谢谢你啊。”
两人依依不舍地吻了又吻,即使外面不算特别冷,站这么久陈楚侨也累了,她率先推开诺亚,“我去给你拿礼物。”
诺亚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拉住她的手,双眼都是期待,“今晚要不要一起上山,明天可以看日出。”
陈楚侨目瞪口呆,“这么突然吗?”她到底还是不能抵挡诺亚的眼神,“我去和我爸妈说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吧。”
门是没锁的,陈楚侨推门进去,大家还是在客厅里躺着,“嘿,各位,诺亚来了。”
几人立刻起身,“嗨,诺亚。”
“你好,摩根先生,陈女士,”诺亚一一和大家拥抱贴脸,“莱昂,露西娅,圣诞快乐。”
苏菲娅和乔治倒是没不让他们出去过夜,就问了句现在还有没有空房。
诺亚回答说,“有的,我爸爸长租了一间。”用来招待来玩的客人。
陈楚侨给诺亚拿她准备的圣诞礼物,换了件厚一点的夹克,出来的时候,大家正在和诺亚寒暄。
“你们要注意安全啊。”苏菲娅意味深长地叮嘱两人,她和乔治都是比较放心陈楚侨的,对诺亚也很熟悉了,并不会多加阻拦。
“我会照顾好她的。”诺亚拿过陈楚侨给他的礼物,搂住她的肩说。
乔治挑眉,刚刚还说一会就回来,就出去一会就要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他和诺亚击掌,“谢谢啊,今晚玩得开心啊。”
这几天日内瓦都没有下雪,但冬季的山是被一片白雪覆盖的,两人去的是whitepod酒店,每一间房都是由三角形网络组成的球形结构,舱分散在不同的位置。
床上正对的舱体是透明的,他们没有拉上窗帘,可以清楚看起窗外的景色,旁边有树林,远处的一片黑暗是山,床边的壁炉里木头噼里啪啦地烧着,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陈楚侨刻意地避开以后两人将会去到异国大学的事实,她只希望可以永远不用面对这个问题,“如果时间就停在这里就好了。”
诺亚可太了解她的逃避心理了,只是果断的他也不免也起了妄想,愿时间过得再慢再慢一点,分离的时刻来得再久一点。
诺亚不想结束,他自己很清楚,不管是他还是陈楚侨都没有办法,或者说有那个能力做到在以后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即使是现在,两人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去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这种眼睁睁看着事情往着终点走去却无法阻止的感觉真是糟透了,从小到大跟着父母工作不停地搬家,早就习惯不断失去的滋味了,对于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恋情,他做不到无动于衷,诺亚苦笑,这是他用尽全力、最最珍惜的感情啊。
陈楚侨说起纹水仙花的事情,诺亚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出要纹水仙花了,他不想她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至少不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诺亚不想点破这终将以悲剧收场的结局,每过一天都像是倒数的钟声,他拉起陈楚侨的手,“纹一个情侣纹身吗?那种只有我们知道含义的纹身,像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他说得很隐晦,陈楚侨却是一瞬间懂得他的想法,她怔忪一下,说好啊。
她比所有人都害怕和担忧,厌恶自己的消极,纹上一朵水仙花是陈楚侨式的打气,这是给诺亚一个信号,也是给自己一个暗示,不想放手不想错过,她有些无力地把头靠在诺亚身上。
过了几天,还是依着诺亚的意见,纹上了只有两人知道的纹身,在他左手臂和陈楚侨的右手臂。
紧靠在一起时,从背后看两人手臂上的线就可以连起来,就像是随手画的一条线,不直,在手臂的交界处,还有些起伏,陈楚侨手上的那个波峰是1,诺亚的是2。
两年前的12月是这一切的开始,今年的这个月,他们决定纹上一个情侣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