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水果、奶油……年糕？
“黑田警官, 提到这三样东西，你第一个会想到的是什么？”
“生日。”黑田警部沉声，“水果和奶油是蛋糕的常见搭配, 再加上日本有在过生日的时候吃年糕的习惯, 这三个加在一起只能让我想到生日。”
“没错, 就是生日。”明日奈陷入思考，“第三位受害者失踪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吗？”
没等黑田警部回答, 明日奈率先对自己的问题作出了回答：“不，受害者失踪的那天不是她的生日……犯人有个女儿？”
“嗯？”
“三个受害者身上都有明显的施虐痕迹，第一个受害者西野爱菜是脸上和身上的摔打痕迹, 第二个受害者是被绑上手脚淹死的, 犯人在享受杀死她们的过程。”
“但是第三个不同，第三个受害者死前没有被伤害过，甚至死前还得到了犯人提供的蛋糕、年糕等等的食物，这个食物不可能出自一个一开始就想要杀人的犯人手中。”
明日奈看向黑田警部的眼中带上了凝重：“所以第三个受害者一开始就不是犯人想要杀的对象, 甚至有可能是犯人的移情对象，比如……女儿。”
“他的女儿已经死了，第三个受害者就像是替代品一样, 她身上一定会有和犯人女儿相似的一部分, 让犯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因此实施了绑架, 并且他女儿的生日在第三个受害者失踪那天，或者附近几天, 所以犯人才会给第三个受害者准备蛋糕、年糕这样的食物。”
“在犯人看来：他在给他的女儿过生日！”
黑田警部对这个推测很是震惊：“但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犯人最后又杀死了第三个受害者？”明日奈把受害者的资料翻开, 指尖在第三个受害者山田结香的尸检报告照片上划过, “第三个受害者是被掐死的, 胃部的食物还没有消化，就算是奶油和年糕之类的东西不好消化，但水果的消化时间不可能太慢，也就是说……犯人应该是在第三个受害者吃完蛋糕或正在吃的时候，将她杀死的。”
“恐怕是因为这个孩子和他的女儿还是有着区别，或者在犯人想象的过生日中，女孩曾经做出了反抗、和他女儿不相符的事情来。”
“一个替代品不像原主，那这个替代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犯人……大抵是这么想的。”
明日奈闭上了眼睛，压住喉间的不适感，对于自己推测出来的真相，她被恶心地想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二两个受害者之间只间隔了一个月不到，而第三个受害者却隔了半年，因为他是临时起意的。”
这个犯人……真是个畜生。
“那……”黑田警部严肃地指了指第四个失踪者的资料，“第四个失踪孩子和第三个受害者年纪相仿，有没有可能，犯人依旧是觉得这个孩子和他的女儿相似，所以将她带走了呢？”
“有这个可能。”明日奈说，“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警方的排查速度就要加快了，移情作用可以让受害者多活一段时间，也有可能下一秒就丧命，但警方速度越快，这个孩子的生还几率就越大！”
“我知道。”黑田警部立刻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拨通了内线电话。
在黑田警部交代查案方向的时候，明日奈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些资料，在心中整合关键线索，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咚咚——”
就在明日奈沉思的时候，黑田警部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
“打扰了。”一名警官拿着一叠文件进来，放在了黑田警部的面前，“这是有关松岛仁也妻子询问记录，另外松岛仁也的同事上川泷介也已经来了，正在接待室里。”
“放下吧，让人安排一下他的询问。”黑田警部对着他点点头，“辛苦了。”
明日奈好奇地看了两眼那份文件，“你们把那个猝死司机的妻子和同事都叫来问话了吗？”
黑田警部颔首：“因为太过巧合，所以就让人调查了一下，但深入调查后倒是没有什么嫌疑。”
“因为过分巧合的缘故，即使调查出这个司机和少女连环杀人案并没有关系，你还是让人把他的妻子和同事叫来做了笔录？”
黑田无奈：“即使和少女连环杀人案没有关系，但这个司机死得也太过蹊跷了，里面肯定有些问题，事关命案，警察多了解一点相关事情，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明日奈耸肩，“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看看询问现场吧。”
明日奈站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这样应该不算是违规吧？”
毕竟明日奈现在还不是警察，只是受邀进了少女连环杀人案的侦查小组，对于其他案件可没有插手旁观的资格，严格来算她是不能去旁观的。
“去吧，我特批了。”
“谢谢警官！”明日奈一直压抑的心情好一点，轻快地往外走，对着仍旧等在外面的加藤警官说：“加藤警官~黑田警官把你派给我做保姆了，这几天记得跟着我哦！~”
加藤警官：？？？
啥？什么保姆？？！
黑田警部哭笑不得，朗声：“不要太欺负加藤君了啊，明明说是给你做助手的，风见桑。”
“阿拉，助手在我这里都是保姆哦。”明日奈给黑田警部展示了一下自己打着石膏的手，“毕竟脑子不如我的话，只能给我打杂了呀。”
明日奈左手拍了拍加藤警官的背：“保姆君，想要拜托保姆的身份，就赶快超越过我吧！”
加藤警官：“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请加油吧！现在，和我去一起去听个笔录吧。”
“好……咦？”
“有什么意见吗？”
“不……没有。”
“那就请多多指教了，保姆加藤君！”
“是……请多多指教……呃？”
“明日奈大人。”明日奈恶趣味地提议，“以后叫我asunasama。”
加藤警官：……
加藤警官神色复杂：“是、是的，明日奈sama。”
唔……果然听起来很有趣
明日奈满意了。
“走吧。”
“是！”加藤一郎下意识应道。
旁观的人：……加藤你就这么轻松地接受了喊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为大人吗？
上川泷介做笔录的地方在询问室，这里比审讯室好一点，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一个长桌，两边各放着一把带靠背的椅子，角落处放着另一张桌子，给做笔录录入的文职人员坐。
询问室的采光不错，窗帘被拉开，阳光洒满了整间房间，四周采用的是单面镜，在另一边的小房间里可以看见和听见询问室里的情况。
明日奈就坐在这个房间里，看着询问室里的情况。
-询问室-
“当时你是为什么给死者打电话的？”
“因为那天我刚好生病请假了，我知道出车很辛苦，尤其是单人出车。”上川泷介脸上写满了痛苦，“我当时生病好了一点，我就打过去问问他，需不需要我过去，至少两个人比一个人要轻松，可是松岛拒绝了我，他那个人一直都是那么老好人，我没想到他挂了电话之后就出事了。”
“都怪我……都怪我……”
“别激动，别激动！”负责问话的警察连忙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就是配合警方，把死者的死因弄清楚，才不算白走一趟是吧？”
明日奈隔着面镜子虚着眼，指着那询问室里的警察：“这小子是新人还是傻啊？有这样问话的吗？”
这不是把警方怀疑松岛仁也死因有问题给抖得一干二净了吗？
果不其然，那上川泷介听了警察的话，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警官先生，您这么说、意、意思是，松岛的死有其他原因吗？”
上川泷介似乎幻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难道、是有人害死的他吗？我就说……我就说！他不可能会因为熬夜就猝死的！”
那个问话的警察手忙脚乱地重新安抚上川泷介。
明日奈：……
明日奈看得心累，“能不能换了一个有经验的警察进去问话？”
就这样的，还没问出什么来，就已经把案件相关的资料全抖出去了。
明日奈的提议被接受，那个问话的警察被叫了出来，换上了一个比较有经验的老牌警察进去，一下子就问出了不少事情。
再加上松岛其他同事的笔录，明日奈得到了不少新线索。
比如松岛这些日子确实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一直在吃药片，但是上川泷介并不清楚那是什么药物。
以及松岛和他的妻子看似还没离婚，却早已貌合神离，他们女儿在三年前因为松岛的疏忽离世，之后松岛就搬来东京干着货车运输的工作，而他的妻子在附近的小学做保洁工。
不过松岛最近倒是经常回家，公司职员间都在传他们夫妻可能真的要离婚了，最近在商量离婚的事情才经常回家的。
然而松岛的妻子却一点也没提离婚的事情，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
“因为女儿的死所以冷战分居了三年啊……”明日奈喃喃，“这种巧合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就在刚刚她分析出了犯人曾经有个女儿，这个死者就多出了一个已逝的女儿，让明日奈越发怀疑了。
不过身体不舒服？
明日奈好奇地问她身边负责这个案件的小林警察：“松岛最近为什么会身体不舒服？”
“这个还不清楚。”小林警官说，“问了他的妻子，他妻子说不知道，松岛近期也没有就医记录，所以并没有查出什么，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之类的吧？像这种小病的话，很多人都会选择自己吃药而不是去医院。”
可只是小病的话，需要一直吃吗？
奇怪。
“有没有可能是vc呢？”加藤举手询问，“如果是小病的话，不吃药也是可以的，很多人为了健康，会有吃vc片的习惯，说不定最近他是在吃vc片？”
“vc片的样式和药片很像，有没有可能是这个？”
明日奈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性，“查查看，松岛妻子最近有没有就诊记录，例如询问一声她这个年纪……还有没有可能要孩子之类的。”
“是！”
加藤警官茫然：“为什么松岛妻子会去查这个？”
“所有人都以为松岛和他妻子可能是要离婚，但是他的妻子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过这点，而松岛夫人隐隐看出有些憔悴，眼角还带着哭过的痕迹，不像是对松岛彻底没有感情了的样子。”
“我更倾向于，在经历了三年的时间后，夫妻两人终于决定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出来，想要重新再孕育一个孩子，备孕期的丈夫为了孩子更加健康，可能会吃一些补片调理身体……这就是大家知道松岛一直在吃药片，但没有人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在观察室里的其他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位松岛夫人就太惨了。
“那个药片有在死者身上发现吗？”
“没有，我们这就派人去松岛家里问问！”
明日奈思考了一下：“你们兵分两路，分别去他的宿舍和家里看看。”
“如果找到了那药片，就送去检查一下，我怀疑松岛的心脏问题很有可能会来源于这个药物。”明日奈想了一下，“顺便再问问松岛夫人，死者之前有喝咖啡的习惯吗？”
“是！”
询问结束，明日奈走出观察室，和上川泷介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一下，明日奈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出去。
上川泷介到底是干体力活的，体型壮硕，和明日奈不是一个等级的。
“啪嗒。”
“抱歉抱歉——”上川泷介连忙道歉，“是我没有看路，小姑娘你没有事吧？”
明日奈扶了扶自己的固定在胸前的石膏手，弯下腰把上川泷介掉在地上的钱包捡起来，“没事，我也没注意到。”
明日奈正打算把钱包还给上川泷介，视线一扫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咦？先生你有养猫吗？”
“什么？”上川泷介像是没听清楚明日奈说了什么。
“我是说这个。”明日奈把钱包递给上川泷介，指了指那露出一角的照片，上面是猫咪的脑袋，“把自己养的猫照片放在钱包里还挺少见的。”
“这个啊……”上川泷介笑着打开了那个钱包，“不是哦，其实是我的女儿……她之前养了一只黑猫。”
照片上是女孩抱着黑猫笑颜如花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五六岁的模样，照片的边缘微微有些发黄，是拍了有一段时间的照片。
“这样啊。”明日奈笑眯眯地问，“你女儿可真可爱，现在几岁了啊？看这张照片的泛黄程度，现在应该上初中了吧？”
上川泷介脸色变得有些苦涩：“她……去年的时候出了意外，离开了我。”
明日奈一愣，“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上川泷介摇头，“无知者没有罪，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
“是不知者无罪。”明日奈纠正，“但我还是很抱歉，请节哀。”
“哈哈哈，对对，是不知者无罪！”上川泷介摆了摆手，“你也说了，不知者无罪，没关系的，虽然她已经走了，但是带着这张照片，我就觉得她好像还陪在我身边一样。”
“这样啊。”
旁边的警察提醒上川泷介可以离开了，他对着那名警察点点头，“我知道了。”
走之前他还和明日奈打了一声招呼，“这么说有点抱歉，但是遇见你我很开心，你长得很像我女儿，刚刚出来的时候，恍惚间我还以为我又看见了我的女儿。”
“谢谢你。”
明日奈轻轻摇头，“如果能给到你些许慰藉，是我的荣幸。”
上川泷介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对着明日奈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离开了警视厅的走廊。
明日奈目送上川泷介的离开，侧身对着加藤警官吩咐：“查一下这个上川泷介，以及他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是！”加藤警官好奇地多问了一句：“您是怀疑他？”
“也不算……”明日奈视线仍旧落在走廊尽头，上川泷介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奇怪？”加藤警官一怔，“哪里奇怪了？”
“他很平静。”明日奈皱眉，“在他的视角里看这件事，应该是因为他的请假，所以松岛仁也才会劳累猝死，一般人都会感觉到愧疚、自责，甚至有可能把整件事归于自己身上……就算是同理心较低的人，至少也会出现难过、不自然的神情。”
“可是他的眼底像是一片死去的湖水，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这很奇怪。”
“唯独是面对我的时候，啊还有那张照片，他的眼底才会出现一点情绪外露，我想知道他的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出事的。”
“还有我根本和他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为什么会说我长得像他女儿，还真的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看他女儿一样，这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平静完全不一样。”
加藤警官举手：“可是他当时在询问室里很难过啊！”
“只是流于表面的情绪，根本没走心，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白……啊小笨蛋。”
加藤警官：……
您刚刚是想说小白痴的对吧？我听出来了！！！！
明日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