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门
看着三个孩子出门,张明不仅感叹,自己一辈子无妻无子,到老有三个孩子跟着自己。
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是说不准呀。
“哈哈哈,找周半仙喝酒去。”
张明喜滋滋的出门了。
周半仙跟纸扎铺子对门租了个破屋子,平日里就在街口支个摊子,这老头子一天到晚穿的破破烂烂,也没个正形,最喜欢拉着寡妇的手给人算姻缘。
张明推开门进去,见周半仙正在屋子里炖肉,一口漆黑的大铁锅坐在炉子上,里头的猪蹄炖的稀烂。
除了一张破珵子床,整个屋里就一张桌子,还有那一口炖肉的大锅。
“巧了么不是”
张明提了提手上的酒壶,示意这肉炖的真及时。
两人拉开架子,也不用碗盆,直接把这一锅子炖肉架在桌子上。
周半仙半蹲着坐在灶炉边,跟张明推杯换盏。
俩人聊的欢快,不知不觉聊到徒弟上。
这周半仙也是个鳏寡命。
年轻的他给自己算过,这一辈子注定无儿无女。
想到这里不仅一阵伤感
“想当初我跟着师父的时候,那也是有人罩着的,不像现在,自己孤苦一人。”
这周半仙是个孤儿,是游方的道士抚养长大的,只知道师傅修的是五雷正法。
这周半仙小的时候道爷对他那是无微不至。
打五岁开始,就跟着道爷修行。
道爷走的是清修的路子,每日辰时起床,打扫院落,焚香诵经。
每到这个时候,周半仙总是瞌睡。每到师父检查早课,周半仙总是支支吾吾的背不出来。
道爷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对这调皮的孩子也是没有办法。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周半仙可能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
直到周半仙十三岁那天,道爷被人叫出了门。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周半仙日日盼,夜夜盼,始终没有踪迹。
以往道爷被人请去,回来之后都能够爷俩笙歌犬马一阵子。
周半仙倒是不愁吃穿。
直至一个月后,有人传来消息,道爷在帮人做法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十三岁的周半仙,为此哭了好几天。
没了道爷,村里人欺负他一个小孩子,便强占了他的房子盖祠堂,可怜的周半仙又被人赶了出去。
在收拾师父遗物时,找到了一件绛紫色长袍,一本没有名字的心经和一把看不出什么材质做的,黑漆漆的匕首。
拿着这三样东西,周半仙开始了流浪。
这些年走南闯北靠着那本心经上的记载和师父在上边留的备注,在各地给人相面算卦,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
二十岁这一年,刚给一户大户人家改了风水,得了不少报酬的周半仙喝了点小酒,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旅店住下。
躺在床上刚刚睡下,就梦见师父找他。
梦里边师父告诉他,自己是死于天谴。
原来道爷在出家之前,是个捕快,在缉捕盗贼的路上被人围攻,差一点就丢了姓命。
碰巧被一户人家相救,等道爷修养好了,拿住这伙盗贼的时候,从盗贼身上搜出了这把匕首和心经。
具这伙盗贼交代,是他们打劫一伙盗墓贼时得到的,已经无法查清来历。
也就是从这开始,道爷走上了清修的道路。
讲完这些便吩咐周半仙,
咱们这个道统传承一概不知,你就随性而为。
自己就要转世投胎,临走放不下心来,特来看看你。
说完,满含热泪的摸了摸周半仙的头:
“孩子,记住,那书上的东西好好学。”
周半仙从梦中醒来,已经哭花了半边枕头。
至此以后,周半仙潜心研究了半辈子,也没有研究透那半边心经。
不知不觉,已经年过古稀之年,此时的周半仙已自知无望参透心经。
今日和张明喝酒,勾起这些回忆,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
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哭累了,周半仙擤擤鼻涕,擦干眼泪。
倒满了酒跟张明碰了一个
“咱哥俩有缘,也搭档这干了三年,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三个徒弟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周半仙夸起张明的徒弟来。
似乎意有所指。
“我老了,想留个传承。”
见张明不接话茬,周半仙像变了个人,声音也苍老了很多。
“我无门无派,不指望有人继我衣钵开门立派,只是师父留下的东西,我能传下去,不至于断了香火。”
周半仙说的真诚,张明也感到莫名的心酸。
想自己在回乡之前,也是漂泊无依,后继无人。
当下便心软了半截。
“只是我师徒四人,情同父子,再拜师也是不可能,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拜你为师吧”
张明打趣了一句,话语里已经同意。
当下俩老头商议,周半仙选一人传授衣钵,只是不能再拜师。
这周半仙住的地方也有些简陋,正好扎纸铺子无人居住,这住的近了,晚上也好有个照应。
周半仙这房子本就是租的,见有免费的地方住,当下也不客气,夹了床上馊不拉几的一床被子,和张明离去。除了这床被子,屋里也没啥东西。
一切收拾妥当,三个徒弟也回来了。
经过上一回,也知道这周半仙是个高人。
打过招呼后三人直奔师父而去。
“爹,您给我们的钱,我没舍得花,我跟二熊三虎商量着,给您老买了顶西洋礼帽,我瞅着新鲜,外面的达官贵人都时兴戴这个。”
大牛手里捧着礼帽,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张明看了一眼羡慕的两眼直冒绿光的周半仙。
清了清嗓子责备道:
“又乱花钱,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衬得住么?”
这哪里是责备,这是赤裸裸的在炫耀。
“衬得住,衬得住,嘿嘿嘿,师父您带上,好看。”
二熊傻乎乎的说道。
酸的一边的周半仙后槽牙咬的直响。
“老东西,一把年纪还学人带礼帽,小心风大闪了腰。”
周半仙嘟囔道。
转身便回了屋里,睡觉,再不睡觉能气死个人。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即一道声音传来:
“请问是张明张先生家吗?”
“谁呀”
二熊应了一声跑过去打开门,领进来一个瘦弱的男人。
只见来人浑身没有二两肉,个子不高,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起来,头发一缕缕的粘在头皮上,双眼深陷,向两个漩涡,活脱脱一个饿死鬼的样子。
那人一见张明,两行眼泪就下来了,一溜小跑到张明脚边,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张明大腿就哭开了
“舅舅呀舅舅,我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