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醒
在那做梦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博尔赫斯《虚构集》
我轻轻拂去肩膀上的雪,然后我的无声无杖魔法挡住了一道即将落在我身上的钻心剜骨。
埃格雷米歇尔看着我,眯了眯眼:“你不是德国人。”
我没有说话,把肩膀上最后的雪拂在地上。
“嘿!别找死!泥巴种!”有人嚣张的说。
我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魔杖,没有动。
“父亲!这和她无关。”
我听到身边的伊莱亚斯高声道,他声音颤抖:“你快走吧……纳斯蒂亚。”
六个人。
“先生。”我抬起头,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我实在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我捕捉道埃格雷袖子中不易察觉的动作,然后敏捷的侧身躲过一道索命咒。
“crucio。”我念出钻心剜骨的咒语,很可惜,没有击中他。
忽然,我一把拉住伊莱亚斯的手幻影移形到他们身后,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幻影移形,但是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我没有分体。
在我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了被索命咒击中而裂开的地面。
“avadakedavra。”索命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容易,没有反应过来的其中一个巫师被击中,他倒在了雪地上。
那么的容易,那么的脆弱,我感叹。随着倒地声,我和埃格雷米歇尔对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我感受到了手臂被什么东西缠绕着,我低头看到了乌洛波洛斯,它目光怜悯:‘你非要抵抗命运吗?’
来不及反应,一道红光飞向了我的手臂,我猝不及防的被击中,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漓的红色开始蔓延,纵横交错在我苍白的手臂上。
我的眉毛上沾了一些血珠:“avadakedavra。”
我的意思开始变得模糊,我的眼前血红一片。
“不要用这个咒语!”我听到了伊莱亚斯的声音,他拉住了我鲜血淋漓的手:“住手……”
我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对准那些巫师们。嘭!我好像看到阿芙罗拉倒在我面前,她毫无生气的蓝宝石般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我。
然后我又看到了沃伦,她的死亡悄无声息,没有流血,也没有惨叫。
接着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年幼的[我]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那里面黑漆漆的,十分的冰冷,我还能够感受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子从我身边爬过。
[我]不断的拍打着门,[我]喊着:“放我出去!rosalind姐姐!”
而门外的人则无动于衷,她冷笑一声:“真不知道lancaster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废物,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吧,怪胎。
[我]停止了拍打门的动作,因为我的心脏忽然猛的一阵刺痛,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放我出去,rosalind……”[我]脸色苍白,用尽全身力气喊道:“jessica!我知道你也在外面,我有心脏病,如果我死了eliam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jessica在门外的声音有些慌张:“你别想着恐吓我!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我]听着她们离去的脚步声,我渐渐的陷入了沉默。
救命……谁来救救我……
此时,[我]的内心中第一次出现了那种不顾一切,趋近于毁灭所有的疯狂想法,那些多年来的无论是精神上的伤害还是躯体上常年的伤口,又或者是从幼年起就被病痛折磨,都让[我]在那个黑暗狭小的储物间里变得面目全非。
那是谁的记忆我问乌洛波洛斯,它却没有说话。
“crucio。”漫天的不可饶恕咒在我面前恍然划过,周围的枯木被破坏的已经摇摇欲坠,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焦黑痕迹。
我像是丝毫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一样,举着满是鲜血的右手对着恐惧的巫师们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阿瓦达索命。
我的视线渐渐的变得清明,我眼前满是绿色的光芒,漫无边际的雪地中倒下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我面不改色。
忽然,一道绿光从我身边飞过,我来不及防御。死亡如影随形的伴随在我的身边,面对死亡,我无能为力。
我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我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我有些愣神的感受到了伊莱亚斯渐渐的松开了我的手。
“伊莱亚斯……”我不敢回头,只能试着呼唤他的名字。没有人回答我,我的手空荡荡,冷冰冰的。
金发的少年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还睁着眼睛,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我面前。
我看向了那个罪魁祸首,他还维持着发索命咒的姿势。
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我的脑海中满是伊莱亚斯死亡的场景,然后,我心中出现了一道疯狂嘈杂的声音,杀了他!杀了埃格雷米歇尔!
我无意识的念着什么咒语,我把我所有会的攻击咒语都念了一遍。
‘我早就说过了。’乌洛波洛斯出现在了那个少年的尸体旁边:‘不要试图干涉他人的命运。’
‘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有的人命断归天,有的人已走近黄泉边,有的人在浑浑噩噩中糊里糊涂不紧也不慢。1
我回过神来,看到了那个被我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埃格雷米歇尔。
‘你还是不肯接受吗?’乌洛波洛斯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伊莱亚斯”米歇尔死了。’
‘即使那本书里没有写到过他,但他原本的结局就是死亡。’
我踉跄了一步,手中的魔杖不知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我跌跌撞撞的跑向他,他就这么躺在地上,非常的安静。
他的手变得十分冰冷,我浑身浸满了鲜血,可他却没有像我曾经杀死那只洁白的白鸽时那样,轻声告诉我,要敬畏生命,也没有温柔的为我擦干脸上的血。
在1943年的圣诞节,在这场无穷无尽的大雪中,我满身杀戮,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而那个唯一可能改变我的人,死在了这场无穷无尽的寒冷大雪之中。
‘你难过吗?’乌洛波洛斯问我。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乌洛波洛斯:“我不知道……”
“或许是我看错了……他没有死……”我语无伦次的说着,我的眼睛有些干涩,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如果我当时谨慎一点呢,如果我没有来德国呢,如果我没有在那个疗养院遇到伊莱亚斯呢,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不,不会。’乌洛波洛斯缓缓的爬过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就算没有你,或者有你,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改变啊,亲爱的。’
我跌坐在了地上,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当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墓碑。
‘你以为这是爱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于伊莱亚斯的是种什么感情。
‘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乌洛波洛斯缓缓的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哈利波特》这个世界的吗?’
我没有回答它,冷风不断的灌进了我的衣领,我的手在雪地中冻的通红。在冰天雪地中,我模糊的看到了幻影移形出现的布尔斯特罗德。
“梅林啊……”他脸色煞白,像看摄魂怪一样的看着我:“你……做了什么……”
‘你无法回头了,亲爱的。”乌洛波洛斯说完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我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淡漠的对他说:“把他带回去,然后走吧。”
布尔斯特罗德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然后带着我幻影移形回了英国。
我恍恍惚惚的在庄园度过一天,我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恍若我潦草惨淡的一生。
我来到了墓园,从那天起,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座孤寂的墓碑。
死亡将我们分开。
[你又来了。]一条熟悉的蛇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又多了一座坟。]
我坐下来,用手轻轻的抚过那块冰冷的石碑。
[为什么人死了要有墓碑。]蛇好奇的问。
我垂下手道:[为了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为了让活着的人记得他们。]
[是吗?]它趴在我身边:[我死了之后也会有墓碑吗?]
我看向它,它甩了甩尾巴:[蛇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我快死了。]
[以前我很羡慕人类有着漫长的生命。]
[那么现在呢?]
[现在……]它嘶嘶的说:[现在我反而觉得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它对我说:[我可以把我收集的动物羽毛都给你。]它自顾自的说:[等我死了,把我埋进土里吧。]它的声音渐渐的变低:[我也想留下我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
[这样,我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拥有坟的蛇了。]它高兴的说,语气越来越低,最后慢慢的低下了脑袋,一动不动的盘在那里,原本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它死了。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旁边就是它的尸体,我抬头看着深色的天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完成了蛇的最后一个愿望,给它一座墓碑。
“再见。”我说。
……
那天的事情迅速发酵,甚至连英国的《预言家日报》都在报道这件事。
我拿着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格林德沃追随者米歇尔家族一夜之间离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