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准备
白云稀薄如烟，在蓝色的天穹上缓缓飘动着。绿色的草原被阳光照得通亮，不知名的黑色小虫隐匿其中，艰难的攀爬着形状各异的石子。
段穹手掌撑着耷拉的脑袋，不情不愿的述说着以前的事情。
一旁的黑魔眼睛愈发明亮，听到精彩**处，不忘发出一阵嘲讽不屑的笑声。
嘴里叼着的草杆啐出，段穹咬着嘴唇骂道：“行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该告诉我有关血煞之体的事情了吧。”
黑魔幻化而出的手掌轻轻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那女娃心机与算计非同一般啊，既然连你这心思深沉的小鬼都逃脱不了。”
段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并未出言回复，毕竟……所说为真。
“这种心机与计谋，不像是同龄人所为，更不像是小宗派所能培养。”
“如此年轻便遁入武灵境界，这要是出生在世家贵族或名门宗派还好说，却在一个小宗门里面出现，简直闻所未闻。”
“这女的心思深沉，如若修炼成精的狐狸。制造谣言舆论只为令自己脱身在外。炼制丹药下毒，则是防范拥有雷源的你用所仰仗的速度逃走。”
黑魔客观的评价着，随后严肃的说道。
“倒是有了当我婢女的资格。”
段穹英目怒睁，黑魔这是在往脸上贴金，还是在变相贬低他。
黑色的手掌无聊的扯断着路边的野草，黑魔脑海中想起一物：“那令你武源尽失的，估计就是极难炼制的‘消元散’了。”
段穹动容，表示不解：“消元散？”
黑魔侃侃而谈，卖弄着自己渊博的学识：“嗯，消元散。歹毒而极具奇效，可以说是修武者的一大恶梦。”
“对于修武者来说，体内的武田乃是最为重要的根基所在，现有的力量以及日后的进阶都需要仰仗它的作用。”
黑魔继续说道：“而消元散却可以让修武者赖以生存的武田失去活力，陷入干涸，此后再也无法吸纳天地武源。”
“武田里的武源也会随着时间消散于无，最终变成普通人，再也没有修武者的神通。”
黑魔看了段穹一眼：“对于修武者来说，这正是歹毒与可怖之处，虽无损害生命，但却失去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其中的落差令人无法接受。”
感受着武田里的虚无与空寂，饶是心思远超同龄人的段穹亦不堪忍受，眼睛里流露出不甘之色。
“那么这消元散有什么解药么？”
“自然有。”
段穹眼中散出透亮，从未有一刻，黑魔的形象像现在这般，在他心里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但还没笑完，黑魔便又说道。
“不过我不会。”
失去武源的这几天要说段穹不在乎是假的，每到凌晨日升或夜幕陡降的时候，他都一反常态，努力而又认真的调动天地武源。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虚无与空落依旧缠绕在武田里面，并未离开。所以段穹听得‘解药’二字是有多开心，现在听到‘不’字就有多失望。
失望的同时恼怒亦蹭蹭上涨，段穹一拳轰出：“那你说个锤子！”
幻化的躯体破碎而成黑色的颗粒，黑魔恼怒而又跳脚的话语传出。
“好胆！你小子居然敢这样对我？”
听得黑魔的谩骂，段穹心中不满再增，又是一拳轰出。
然而此时的黑魔不再躲避，相反黑色颗粒幻化成壮实的拳头，狠厉而强劲的打出。
“砰”
段穹只感自己拳头像是砸到坚硬的铁块，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哼，小子！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本大爷确实没有解药，也不会做解药。但没说其他方式不能解这消元散啊！”
黑烟重新幻化成黑魔那凶狠自傲的脸庞，两颗转动的眼珠子正不屑的瞪着段穹。
“哎呀，黑魔大爷。你早说嘛，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段穹方才的恼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姿态毕恭毕敬，脸上挂着傻笑，对黑魔态度与刚才截然相反。
黑魔腹诽，刚才你可是左一拳右一拳的打过来，一副极其勇猛的样子，生怕自己的拳头打不死人。
摸着自己粗糙的下巴，黑魔不客气的说道：“要想让你的武田恢复倒也还有其他方法。”
“比如万丈雪山上吸收千年精华方能盛开的雪莲，比如在地下溶洞吞纳无数岩浆气息的火芝。”
话还没说完，黑魔便看到原本笑嘻嘻的段穹又举起了拳头，当下便步入正题。
“这些东西既然你作为一个穷酸修武者都没有，那么就只能用比较传统的方法了。”
段穹内心焦急，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沟通天地武源，以身为种，重新激发武田活力。”
黑魔严肃的说道，这次再也没有卖关子，也没有接机吹嘘自己的学识。
“沟通天地武源？以身为种？”
段穹脑海里浮起问号，这黑魔又一脸严肃的样子，又在卖弄学识，又在装高人？能不能说点人话。
黑魔看着天上稀薄的白云，心里默默算计着什么。
“你乃雷源，所以……需要你在暴雨天气中接受天雷轰顶，以此激发武田，使其恢复原有活力。”
段穹：“？？？”
脑海里的问号越变越大，段穹一脸狐疑的看着黑魔，随时准备给他来一拳。不要说现在武源尽失，就算自己武源尽在也不敢去承接天雷的洗礼啊。
“别这样看着我，我是说真的，虽说让你一个彻底失去武源的人去遭雷劈离谱了点。”
“但我保证，这方法绝对行得通。”
段穹一阵头大，只是离谱了点？那可是有神罚之称的天雷，一个不慎便能致自己于死地，现在黑魔居然让他去挨上几道？
“话说，你不是号称被封印无穷岁月吗？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段穹心有疑惑，这老东西不是一直被封印着吗？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不适应这一情况，相反很是了解。
“哼，本大爷法力无边，哪怕是被封印无数岁月，也依旧与外界保持着联系。”
黑魔神气十足，对段穹表示鄙夷。
段穹腹诽，这老东西身上绝对藏着大秘密，一直藏着掖着。
“你还没告诉我有关血煞之体的相关事情。”
黑魔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讽刺，但还是述说出来：“血煞之体，传说中的禁忌体质！”
段穹瞳孔紧缩，耳朵像兔子一般竖了起来。传说中的禁忌体质？怎么跟自家老头说的完全不一样，老头不是说体内是狠厉狂暴而难以控制的血煞么。
段穹将心中所想告诉黑魔，接着便又受到一阵冷笑与嘲讽。
“嚯嚯嚯嚯嚯，这种大人骗小孩的把戏你都会相信？”
“还得是你啊，小段子。”
段穹怒目圆睁，心里开始问候消失不见的大长老：“然后呢？”
黑魔脸庞渐渐变得严肃，脸上陷入回忆之色，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段穹。
“血煞之体，可以说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得到了上天的垂青，也可以说获得了死神的眷恋。”
“是因为血煞的爆发对么？”
段穹看着变得深沉的黑魔，眼里有着忧愁，大长老临走之前曾留下一瓶丹药用于遏制体内狂暴的血煞，但随着血煞狂暴次数的愈加频繁，所以很快便挥霍一空。
后来，孙玉用计设凝血丹为比武大会的第一奖励，使得为了抑制血煞的段穹不得不参赛。
段穹脑海中缓缓浮现孙玉的曼妙身影，感到体表有了些许寒意，于是用力转动脑袋使之恢复冷静。
黑魔森冷的声音传来：“狂暴而难以抑制的血煞可以熬练体质，使得你的身躯坚如金石，不惧刀枪。”
段穹眼露精光，这却是他所不知道的秘辛，原本他只知道体内血煞如若失控，便会令得自己丧失理智，最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封印我的大阵便是动用了血煞之能，令其源源不断的剥夺我最初的力量，又转而源源不断将其运转大阵。不然你以为那大阵为何能运转这么久？”
“所以你体内的血煞便是解开大阵封印的密钥，当日你被那女娃刺杀，鲜血从上空掉落下来，使得大阵崩毁损坏，我也就重获自由。”
段穹顿悟，难怪那大阵能够封印黑魔这么久，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其实通过其他方法，也能具现我的身躯，但借助血煞之力方能重现当年体躯的巅峰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我缠着你的原因。血骨乃是血煞之体极为重要的一物，称之为血脉源泉亦不为过。”
“失去血骨对于你来说有好有坏，坏处是血煞带给你的优势与好处大大减少，好处是血煞将不再那么狂暴狠戾，发作也不会那么频繁。”
“如果血煞能够得到有效控制，对你而言无异于仙丹妙药，能够令你发生全方面的蜕变，不管是体质的修行，还是武源的凝练。”
“练至大成，堪比神器的体躯可撼天动地、挪山移川。其体内武田的武源更是瀚如汪洋，威能强大而又无穷无尽。”
黑魔话锋一转：“但，血煞狂暴狠戾，极难控制。自古以来出现的血煞之体几乎都是走火入魔，变成了嗜血好战的癫狂疯子。”
“血煞之体一旦失控，称之为世间最为恐怖的妖兽也不为过。到了那个时候，本体的意识会足渐被血煞吞噬，留下的只有屠戮狂暴的本能。”
段穹眉毛紧皱，没想到后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黑魔言语凝重，透出秘辛：“大陆的南方曾出过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正是血煞之体，在修炼途中因为控制得当的原因，少年修炼神速，仅二十几岁便名震一方。”
“但随着实力的飞速提升，体内的血煞愈难控制，最终少年被血煞所吞噬，彻底沦为了**的结合体。狂暴、狠厉、嗜血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段穹心有所感：“他该不会……”
黑魔硕大的眼瞳凝缩起来，变得如同刀锋尖锐。
“是的，他……屠城了。”
“那一天，人口数百万的繁华城市不再，入目皆是一片红色，猩红的鲜血沿着街道淌向每家每户。数也数不清的尸体到处都是，苍蝇与秃鹫在死尸上方尽情狂欢，而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扬数里。”
段穹心头震撼，没想到血煞之体失去控制后事态会变得这么严重。
“血煞进行屠戮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满足那畸形变态的**吗？”
黑魔沉声道：“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吧，但它进行屠戮的盛宴，享受鲜血的洗礼，不全是为了满足那嗜血好战的性格，更多的是为了强大己身。”
“猩红的鲜血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并促成它的增长与壮大。”
段穹感到体表寒冷，随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居然还有这种进阶方式？”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感到口干舌燥的段穹咽了咽口水，询问道：“后来呢，那血煞之体是怎么便解决的？”
“火源的贤能集结起来，用漫天焰火毁掉了那座城，使得血煞失去了源源不断的供给，再结合其他强者进行绞杀。”
“但哪怕采取这种措施，那一战依旧打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原因无他，只因血煞经过整座城市的鲜血洗礼，变得太过强大，后续被杀死的贤能血液更为它增添了补充，恢复了气力。”
“最终，随着各方贤能的陆续支援方将其枭首，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
段穹沉默无言，干燥的嘴唇吐不出半片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