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残次品

英格马的眼前，历史的片段犹如图画般闪现，从海底演化开始，鱼类生长出四肢攀爬上岸，演化成猿猴，进而成为人类，大陆四分五裂，从冰封到火山喷发，有了四季变化，植物破土发芽，成长为苍天大树，生命死亡之后重归泥土，直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来袭，从宇宙深处掉落的巨大球体没入海洋，他结合了当时所能看见的生物外貌，章鱼、蝙蝠和猿猴，演化出形态。

他的到来，毁灭了地球的绝大部分生物，但由于地球内部的气压和环境在不断变化，在大陆分离的时刻，洋流转变，他们巨大的身躯被封存在地心深处，陷入无尽的长眠。

亿万年来，他们都在呼唤，作为地球曾经的霸主，重返人间。

他们自诩为神，影响着千千万万的历史和人类，想要挣脱束缚，必须依靠人类的力量，侵入他们的脑袋，从而复活，重新来到现实。

作为交换，人类会失去自己的主观意识和善良等美好品格，但他们会得到不死的精神和坚韧的躯体。

英格马嘴巴开始往外渗血，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变，古往今来，成功醒来的这些怪物数不胜数，但都去向不明，他们似乎都在惧怕着什么，躲藏在很隐秘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呼唤，还是会在睡梦中显示，给那些精神脆弱的人带来指引。

英格马的意识开始涣散，本体已经支撑不住，强烈的痛苦让他不断呕吐，窒息感让他醒过来，身体却不能动。

他躺在一座肉山上面，周围尽是折叠的触手，而他的嘴巴之中，插入肉质管道，不断吸收着什么，他的下半身已经被触手掩埋，那些肉质的黏液逐渐伸展，将他慢慢包裹在里面。

旁边的艾勒还未醒来，他用尽全力将最终的肉质管道拔除，末端竟然是类似于海星低端的细小触角。

这些东西侵入体内，将他们身体的营养吸收殆尽，而本体的这座肉山，无限膨大。英格马大口呼吸着，面罩已经破碎，他奋力挣脱触手，从中间挤出来，掉落在地面，绿色的黏液全身都是，恶心至极。他往上一跳，双手在触手中寻找，扯着艾勒的双脚生拉硬拽，将其扒拉下来，拖着他的身体，向肉山外缓慢移动。

肉山的根部，犹如植物粗大的茎，直直插入地面之中，它不能移动，即使身体之上生长着无数的触手，为它捕食，犹如食人花，但当那些触手伸展开，露出本体的面目，形如葵花，正中心位置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触手生长在圆盘周围，好似燃烧的火焰。

它不断的嚎叫，地面开始颤抖，尖锐的声音传入耳朵，英格马的脑袋轰隆作响，触手不断伸长，已经接近百米，将半片天空包裹。

在触手砸落的瞬间，英格马大盛喊出了那个名字，在幻境中的男孩的名字。

“哈桑！”

“巴德尔·哈桑·海赛姆。”

毒蛇吐信般的丝丝声，不像是人类喉咙能发出来的。

英格马浑身冒汗，双腿止不住颤抖，如此巨物，只怕自己被拍成肉泥也不足惜。

触手停顿，而在本体之中的眼睛，金黄色的瞳孔骤然收紧，眼睛之下的嘴巴张开，肋骨般根根分明，露出里面哈桑本来的面目，一个被肌肉牵扯的小男孩的身体，瘦弱且苍白。男孩的呼吸很浅，浑身无毛，他的眼睛已经被挖去，只剩下残存的身体，他的意识掌控者犹如太阳样子的古老生物，蓦然流下眼泪。

“我的主人，

光之王，来自地心世界的权能者，溶于火焰与岩浆，化身晶石和土地，滋孕万物，却唯独抛下了我。”

“我记得你，人类。”

他缓慢的从肉身之中走出来，背后的无数肉质管道连接着本体，脚步轻柔，踩在泥泞湿润的土地，探究这个窥探自己记忆的人类。

哈桑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英格马的面部，感受来自人类的体温。

“根据光之主的指引，你将是他的下一任接替者。”

“不要探索，不要探索。”

哈桑发出了警告，张口的嘴巴涌出黏液，绿色的黏液掉落在地面上，融化成水。

这是他对英格马的警告，而作为光之主巴德尔的使徒，他经历的痛苦，是几十年的惩罚。在虚世界中，人类根本就不适宜生存，只能改变自身形态，和这些远古生物融合，成为全新的形态。

丢弃灵魂换来的永生，代价是巨大的。

哈桑被触手拉了回去，便随着尖啸的嚎叫，太阳不断扭动身体，地下部分完全钻出来，连带着根茎，这座肉山更加硕大。

英格马跌倒在地，只是这遮天蔽日的体型，就已经让其神情呆滞，他仰面跪坐，-浑身无力，犹如疯子般狂笑。

天空盘旋着无数的吸血蝙蝠，他们对于破土而出的光之主的使徒发起攻击，在这群生物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食物，双方相互撕咬，将对方的血肉吞噬，数以百计的触手和上百数量的吸血蝙蝠相互厮杀，结局自然得知。

蝙蝠残肢不断掉落，他们绿色的血液泼洒在英格马脸上，在黑暗中，看不清是恐惧还是痴狂。

而身为使徒的哈桑，无疑是这场争斗的战胜者，他将这些坡面尽数吞噬，背后长出翅膀，不过并没有发育完全，翅膀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破洞，为了自身的强大，他需要吞食更多。

他俯下身来，巨大的眼睛盯着英格马，英格马几乎就要窒息，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停止呼吸，直到脸色憋得青紫，身旁的艾勒突然咳嗽他才反应过来，身体在地面滚动，双臂环绕艾勒身体的同时躲开来自使徒的撕咬。

“我才是一号使徒，你只不过是个残次品。”

使徒哈桑嚎叫着，触手将自己肥硕的身躯托举起来，插入地面，随着泥土的涌动，英格马周围地面破土而出的触手，将其瞬间碾压，犹如牢笼将其困住。

英格马侧身从触手间的缝隙钻出去，不断向外跑去，却被触手吸盘上射出的尖刺击中，无法再行动。

“我要证明，光之主的选择，是错误的。”

英格马举起银质左轮手枪，连开数发，子弹嵌入使徒的身体中，毫无作用。

使徒哈桑的声音传入英格马脑海。

“打开你的心门，接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