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哈桑的房子

英格马和艾勒的身体呈现透明状态，蓝白色粒子形如萤火飘荡在周围，而他们的存在，并不会被周围的一切所察觉。

面前这座古老的房子中，到处都是十八世纪的产物，基督雕像悬挂在乱子草花环的木板墙壁上，点缀着已经干枯的百合和冬青。

所有的家具都散发着羊特有的膻味儿，窗台的餐盘剩余变质的烤面包和玉米粒，肉汤已经干涸，凝固成油脂，木质的餐具和陶瓷杯整齐摆放在桌子四角，壁炉灰尘和柴火的余烬很厚，毛毯上也有狗狗的粪便，苍蝇的尸体黏在上面。

屋子中的霉菌透过窗户照射下的阳光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落魄的中年男子站在紧缩的衣柜前，手中的锤子砸落，木门吱呀打开，瘦弱的小男孩安静的睡着，却被惊醒的同时，中年男子将其拽出来。

男孩喊叫挣扎，因为力量差距大，还是被男人拖到一楼。

二人木楞的就看这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不知其所以然，他们只是过客，并不能够干涉或者阻止任何事情，以灵体的方式从虚世界中来到十八世纪，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艾勒将壁橱上的画作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心中刺痛，这个小孩遭受父亲的虐待，以至于他的画作中，父亲是一个全身漆黑且尖牙利爪的怪物。

壁橱之内，散发出来的阵阵臭味儿让二人感觉很不舒服，低头看见小黄狗的尸体，黄狗没有头，只剩下被敲碎了脊椎骨的身体。

整个房间内部，除了必要的东西，就剩下床铺堆放的石头比较奇怪，石头并不大，几乎每一块都是拳头大小，最大的也就足球大小，石头的形状很不规则，这些沉积岩表面很平滑，被一一切开，里面的生物骨质并不是很清晰，应该是切割的时候不小心造成损耗。

沉积岩的形成过程，在火山喷发之后，层层堆叠，将这些生物囊括其中，进而形成化石。

骨质在石头内部相锲，里面的生物和微生物就会重叠在一起。但眼前的化石，是从哪里获得的？

英格马透过窗户向外看，这里是一片农场，种植大量的玉米和黄豆，边缘位置是草场，围栏形成的羊圈内部，绵羊成群结队。

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化石，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镶嵌在石头内部的生物，从表面看，有着薄膜般的羽翼，翅膀顶端有腔管，尾端有勾爪，身体的脊椎弯曲，有十六节，身体两侧生长着豪猪般的鬃毛，大小和蝙蝠差不多，头部和颈部紧密挨在一起，生长出二十五条触手，状如围脖。

而在其他的石头上，有着一些贝类，三叶虫，腔管生物和海草，甚至直接是细胞状态的核子，应该是植物的果实，当然这也是英格马的猜测，最大的化石横截面，则是一只类似于章鱼触手的环状生物，有着从无数圆状口器中伸展出来的尖牙。

从这些化石的年份来看，英格马推测，是来自于寒武纪时代的一亿年前，化石已经呈现氧化的黑铜色，应该是接触了大量手汗的缘故，或者被浸泡在了植物的汁液中。

这些生活在寒武纪时代的生物，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化石中的生物，除了正常的，还有不正常的，触手和蝙蝠，不应该是那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

英格马朝着化石吹气，灰尘被吹动，那生物的面貌更加清晰，触手的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惜他现在是灵体状态，接触不到实体物品。

楼下的响动异常激烈，

然后静止，再然后是哭声，英格马和艾勒面前的景象再次变化，他们脚踏在血液之中，血液的来源，是已经脸色惨白的小男孩，他的父亲缩在墙角，被吓得浑身发抖，口齿不清楚却也念叨着对不起，别要怪我的字样。他夺门而出，光着脚踩在泥泞的地面，血脚印被雨水冲淡。

英格马依靠着墙壁，“这小家伙还没死。”

艾勒凑近，小男孩还有这微弱的呼吸。

“只不过这出血量，不及时救治，不死也成植物人。”

过了半晌，父亲醉醺醺回来，将已经凉透的小男孩抱上二楼，用满是破口的床单包裹起来，连带着那些化石一起塞进壁橱中。

“哈桑，是他们让我这么干的，是他们控制了我。”

父亲浑身都是虚汗，仿佛刚在水中游了一圈儿，跪倒在地，不断祈求哈桑的原谅，“你的母亲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她是魔鬼，尖牙利齿，还有二十五条触手和十八只眼睛，好恶心。”

他开始呕吐，身体不受控制的抽出，昏死过去。

夜晚，一道诡异的蓝光在玉米田中升起，熊熊大火开始燃烧，火光照亮千里，甚至连天地周围的牧场都没有幸免。

哈桑的父亲绝望的看着，他已经一无所有，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上吊在草料仓库内。

而在上午的八点十八分，壁橱内传来响动，哈桑从中走出来，完整无缺。他看着站在角落的英格马和艾勒两人，双目无神，木楞的朝着玉米田走去。在灰烬之中，还有余烬，哈桑光着脚丫，完全没有痛感和知觉，跪坐在天地中央，细嫩的双臂徒手刨开泥土，然后蜷缩成一团，躺了进去。

被焚毁的玉米田，灰烬燃烧的形状呈现出圆形，而哈桑躺下去的位置，正好是圆形的正中心。

直至三天后，一场大雨将熟睡的小男孩唤醒，他仿佛是大地的孩子，从泥土之中诞生，迎着朝露，缓慢的走向自己的房子。

而在他的背部，污垢冲刷不掉，逐渐生长出的肉质增生呈现圆形，膨大成和头颅一样大小，他的四肢开始软化，犹如蚯蚓一般在地面上爬动，皮肤表面，逐渐出现硬化的鳞片，头发尽数脱落，生长出十八只眼睛。推开房门的刹那，他死死的盯着英格马和艾勒两人，张开犹如深渊的嘴巴，里面倒刺横生，声音犹如鬼魅，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呼唤。

“巴德尔·哈桑·海赛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