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
钱建桥正看得喉咙发干,全身发热,忽然,一缕异样的蓝色烟雾从镜子里飘散出来!
他微微一惊,“怎么突然飘出了烟雾?莫非这个女人发觉镜子外有人,所以要施法害我不成?”
害怕烟雾有毒,本想退到十余步远处的灌木后躲避,忽然,他感到全身力气尽失,莫名其妙地倒下地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又睁开了双眼。
有风吹过,树叶乱草哗啦啦乱响,宛若山精树灵发出的笑声一样。
微风吹过去后,四野又寂无声息,除了偶尔听见一两声虫鸣外,没有别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影影绰绰的,分不清现在是黎明还是夜晚。
钱建桥呆了一会,才想起昏迷前的一些事情。
“我怎么在这儿睡了一觉?林言……还有那个叫苗泽莲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镜子里面吗?”
虽然感到全身有些发软,但他还是勉力从地上坐起来。像个酒醉鬼一样,呆呆地坐了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像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觉得身子十分虚弱,虽然很想倒下草地里再睡一觉,但因为心里的疑问太多,所以还是强撑着向那株有镜子的大树走去。
到了大树前,却发现树干上面没有镜子。
难道那个名叫苗泽莲的女人已经离去了?
或者是自己弄错了,不是这株大树?
钱建桥一边胡乱猜测,一边惊奇四顾。
虽然反应有些迟钝,全身也莫名其妙地没有力气,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并没有弄错。
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会树干,虽然上面没有镜子,但还是能依稀可辨镜子留下的嵌痕。
虽然如此,他还是将周围的一些大树都查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我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苗泽莲和林言大哥……不,那个蛇妖肯定早已干完那事了!唉,苗泽莲是带着镜子独自离开的,还是把镜子藏在哪儿后自己离去了?林言是留在岛上,还是被苗泽莲连同镜子一起带走了?”
想到苗泽莲肤光胜雪、美艳绝伦的玉体,钱建桥的心里有一种若有所失、恍如一梦的感觉。
出神一会,才又想到:“那个名叫苗泽莲的女人,说不定将那面附有法力的魔镜,像我身上这个铜钱一样,隐藏在这个荒岛上某个秘密地方。果真如此的话,我可能还会遇到林言,我要怎么跟他相处呢?是假装不知道他是蛇妖的秘密,还是今后跟他一刀两断,尽量避而不见?”
虽然林言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想到他其实就是蛇妖,他还是大感畏惧。
钱建桥一时打不定主意,见前面十余丈处有棵古意盎然的老树,树下长着齐膝深的杂草,于是走过去依树坐倒歇息。
他在树下沉思默想好一会,最后决定:
如果林言真的和镜子一起,被苗泽莲留在这个荒岛上,自己尽量不跟他相见,也不刻意去寻找那面镜子。
如果他主动找来了,自己就假装不知他是蛇妖,仍像从前一样,与他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钱建桥在树下又坐了一会,自觉精神和体力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又见天色已经大亮,才猛然想到:“我在这儿发什么呆,说不定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荒岛呢!”
虽然有些害怕和担心,不知苗泽莲看见自己后,会如何发落,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有其他船只来此海岛,于是大起胆子、不顾一切地向山下奔去。
到了海边,极目远眺,只见寂静的海面上没有一片帆影。
钱建桥惶然呆立一会后,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顾劳累,又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圈,直到确定苗泽莲所乘船只真的已经离去后,他才颓然躺倒在沙滩中。
刚才因为心里着急,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断绝了希望后,他才感到筋疲力尽。
他像个死人一样,四仰八叉地在沙滩中也不知躺了多久,直到听见肚子咕咕叫声,他的神智才又回到现实中。
“哎,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把圈养的山羊和兔子放生了!”
虽然心里十分懊悔,但事已至此,嗟悔无益,只得强打起精神,又回到自己居住的“房车”里,拿起弓箭上山去打猎。
钱建桥在荒岛上生活了一年,对岛上环境已经十分熟悉,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能遇见什么动物,因此不到两个时辰,他便有了斩获:不但打得一只野兔,还意外发现一个鸟窝,掏到了四枚鸟蛋。
他将四枚鸟蛋先吃进肚子里,暂时平息了饥火后,才将野兔带回住处剥皮洗净,生火烧烤。
本来,他以为最多过去两三天,林言便会来找自己。不料这次却未猜对,一连过了十余日,林言也未现影踪。
钱建桥见林言一直不出现,虽然有一点点担心,他是否被封印在那面镜子里无法出来,但更多的猜测还是他可能已经被苗泽莲连镜子一起带走了。
又过半个月后,钱建桥见林言仍不出现,心里更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钱建桥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荒岛上生活,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跳出囿局,但又不想终身过此种“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生活,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在离公交车不远的树林中找到一棵大树,用箭头刮去其中一段树皮,然后用一个尖利的石头,在光滑的树干上面,每天刻画一道横线,以此“刻线计日”之法,计算自己一个人在荒岛上度过了多少天。
这日傍晚,钱建桥闲得无聊,将树干上的横线细数了一下,发现竟已有了四十九道横线,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愁闷,晚饭也没心情吃,便早早躺下睡觉。
钱建桥弓着身子,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隐隐的呼叫声惊醒过来。
“怎么好像有叫喊声?是什么动物在叫喊吗?”
他猛然坐起,将紧闭的车窗稍稍推开一点,以便听得更真切一些。
原来外面不知何时已开始下雨了,在可怕的风雨声中,似乎隐隐混有什么动物的叫喊声。
钱建桥惊疑不定地侧耳倾听了一阵,又是一惊:“哎呀,好像是人类发出的叫喊声!难道有人来到这个荒岛上了吗?”
有人便意味着有船!虽然这是他一直苦苦期待的结果,但真的听见人声,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次又是什么人来到了这个荒岛上?
钱建桥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又紧张地倾听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些若有若无的叫喊声的确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后,他再也无法安坐,决定前去探看个究竟。
他摸黑拿起弓和箭,开了车门,循声向西边那片海滩行去。
虽然此时风大雨大,天上地下漆黑一团,轰鸣的海浪声也比平日更加吓人,但他在此小岛生活了一年多,对岛屿的地理环境已经十分熟悉,虽然没有灯火,夜行也不会迷路。只是因为不会游泳,所以对水有一种特别的恐惧心理。
一路上,他尽量离海水远一些,摸黑向西行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后,便到了那片熟悉的礁石堆前。
果然如他的猜想那样,刚才那些叫喊声正是从这片礁石堆后面发出的。
现在人的叫喊声不但听上去比刚才更加清楚,而且老远就能看见礁石堆前有十余个亮着昏暗红光的灯笼。
在离礁石不远的海面上,也有十余点灯火。
虽然那些灯火在万丈黑暗中,就像茧火之光一样渺小和微弱,但借助那些微弱的灯火,还是隐隐可以看见海面上有一条黑色的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