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军令

文士正是贾诩，军议结束，尚显沉思的他，刚出帐外，准备往后方处事，耳边就传来洪亮的声音。

“文和留步！”

他转身看去，来者长八尺三寸，美须髯，正是曹营内，另一随曹丞相而行的重要谋士，程昱！

至江陵，二人对敌之策相左。

贾诩自建安四年同张绣一道，降于曹操后，同程昱关系也是一般，但都为曹操事业谋事，各以忠心。

“仲德可是有事？”

“文和借一步道言！”

看见程昱打了个手势，贾诩移步到道路一旁，向过路打招呼的军将属僚，轻轻颔首。

随之正视愁容满面的程昱，想起军议快要结束时，其人之论，贾诩道：“仲德还是在忧心接下来战事？”

程昱叹息道：“文和难道没有？今曹公处事仓促，恐会中计也！

如吾前番与曹公言，孙权新在位，未为海内所惮。曹公无敌於天下，初举荆州，威震江表，权虽有谋，不能独当也。

是于孙氏必联与刘备，今之停留，乃是予之结盟机也！

吾军今往前线，定有惊之！

而曹公为运兵士，船只相集于乌林，欲来日举部同行，若是敌用火攻，那可不是有覆灭之危？

以为孙刘所盼耳！

奈何……奈何曹公并不在意！”

程昱狠戾刚悍，正因如此，在曹营之内，其他人同之关系，也是淡淡。

说到这里，他重重跺了下脚，又长叹一口气。

贾诩自晓程昱为何找他如此说道，要是方才于帐内，能劝说的住，踌躇满志之曹公，他岂不会起身相告？

其人为外人所赞“算无遗策”，但更善明哲保身。且直至曹操去世，曹丕称帝，还多活了几年。于之死后，谥号为肃，更处《唐会要》魏晋八君子之首。

知有人会寻他论及，且忧会传到曹操耳中，引起不快，故先行告退，没想到还是为程昱给唤住。

吁~

即知曹公不会改其意，何以继续趟这浑水？

而疾疫生，不立即战之，寻那乘胜之机，同将错失覆灭刘备的机会，如此一想，却能理解曹公之坚持！

另外，

回顾往昔，官渡之战后，曹公顺风顺水，已得荆州大部，以此战之败，于沉下心来，治理天下，许会有利！

只是有些人，会倒大霉罢了！

与他贾诩何故？

贾诩扶着程昱的胳膊，再往偏僻后处走了走，道：“仲德，曹公今有决议，以吾等只需实行，至于将来事，即等天意！”

见程昱还想言语，贾诩又道：“军务繁忙，曹公交代事多，便不待仲德了！”

拍了拍程昱肩膀，贾诩快步离开。

便是年有耳顺，身体依然硬朗，受冻于冬寒之下，行走间，腿脚依旧麻利，似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看着贾诩离开，又望了眼中军帐亮着的火光，程昱身形突然变得有些佝偻，面带苦闷的摇了摇头。

他年近古稀，比贾诩还要大些，老了老了！

今随同曹公战事结束，也当请辞归乡。

……

夜间江面行动，船只且是缓慢。

王伦同廖淳，章为，三人相继掌握方向，其余部从，亦是各做轮换。重回夏口时，已至平旦。

于战鼓声中，陆续靠岸，行做休整。

寻找木柴，生火做饭，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食，除几人留守外，余者莫不在岸边的地上，

躺着就呼呼大睡起来。

王伦则是为军将所召，接手任务安排。

半个时辰后，看到王伦回来，一向敏锐的王单，睁开半眯的眼，迅速临前，带着急切道：“都伯，吾等去往何处，可是于夏口等候？”

话落，即便是眯眼小憩的其他人，也都起身望来。

待一众人列队聚拢后，于冬日暖阳下，王伦俊美的面容，给人一种灿烂，显得有些轻松道：“今负责吾等的司马，知吾等英勇无畏，特以辅助关将军主力部，从旁探查乌林敌情，但不需深入！

若能发现敌况，且待战事开启，也正是吾等立功之机！

现做准备，将军粮物资备好，待两个时辰后，即同大部出发！”

“诺！”

其他人见此，无有恐惧。

唯有廖淳，略有所思。

王单等人受令，往旁边的军吏处，搬运夏口早储备的军粮，放于船上。

于此间隙，王伦将廖淳叫到了身边。

他脸上此时已没了方才轻松之色，郑重道：“元俭，我方才有见到黄主记，他负责运送盔甲箭矢而来，汝带着人去，言之我名，请其多照拂！”

廖淳心思透明，两人这些时日的相处，不需多言，一个眼神，即明白其中缘由。

“都伯放心！我必办好此事！”

廖淳离开后，王伦处于楼船侧，详细检查，再做加固。

他心知，乌林乃是战事爆发的重要场所，往东不远，是后世闻名的赤壁战场，于之北面，则是华容！

大战的爆发，充满了不确信。并不会像演义上那样一波三折，就比如庞统为曹操献出连环计，才为曹军大败埋下种子一样。外据他所知，庞统今可不处于曹刘帐内。

军令如山，但借此机，能往敌前亲眼看看，他许能做出一些详细判断，而加大盟军破敌的胜算，这里面，同样充满了危险。

遂，必须多一些安全措施。

至于为何让他们这些新训水师上场，在看到辽阔的江面，还有四通八达的胡泊后，王伦实有了然，刘备手下水师人马，还是过少。

兵者，诡道也。

赶在江东水师主力到来之前，自需壮大声势，让曹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来取夏口。

一个时辰后，廖淳携十几人，将运来的物资，搬运到了船上。

眼见太阳不断西斜，命令传来后，王伦这群赶鸭子上架的楼船士，迅速从岸边，驶向了江面。

一到江上，与其他部曲拉开距离，王伦即让于外需要拼杀的部从们，交换穿上十来副棉甲。

棉甲制造简单，外面是亚麻布，内部则有亚麻屑、碎布头填充。这种防护，对于一般刀剑，许还有些用处，对于尖锐的箭矢，效果寥寥，但亦能减缓。

王伦也于舱室内，换上了徐庶给予他的软甲，外面套上戎衣。

路在脚下，寻机立功外，还需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