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烧（下）
“君可往，吾亦可往！”
凌统这句话，掷地有声，胆气横生。
观其面色表露，王伦便知之决心。
敌情紧迫，他颔首应下，随之将廖淳叫来，行做嘱托。
知事关重大，廖淳郑重应下。
待王伦告知廖淳乃荆州廖氏大族出身，兵法军略皆熟知后，凌统重新打量了眼容貌不凡的廖淳。其人挑选了另一名稳重军士，协同处置外部火攻事。
而在王伦问询敌卒今夜巡视口令后，凌统一矛刺穿了敌卒胸口。让兵士扒了衣服，接着扔向了岸边芦苇里。
眼见着这一幕，王伦未说什么。
战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若是妇人之仁，一不小心，会坏掉本方所有人的性命。
之后几十息内，兵士们互相配合，有的凭着水性下水，陆续将敌卒尸体打捞，取下衣服。
于王伦从刘营中挑选了三十人，含主动请命的章为，但以多数乃原属关羽帐下、水性良好的锐士。凌统也挑选了三十人，同为强悍之卒。
包括王伦、凌统，二十多人先行换上了敌服。来到了重新扶正的敌船上，另将船板上，尚未干涸的血水涂抹到脸上。
“既如此，可降低敌人之警惕！”
凌统望向左右亲兵，又看了眼旁边船上的王伦，不禁赞叹王伦处事细致。
亦在此时，后方小船把沾有火油的干草，同时完成了往舱室内的转移。其他没有敌服的兵士，则躲藏于船舱之内。
即知晓隔两刻钟，会有曹军巡视外侧，王伦打算再杀一队敌人，以夺敌船和敌服，并多装备一些干草。
火攻之法，分火人、火积、火辎、火库和火队，共计五类。
他们要行的是火人策，乘东风点燃敌船，于敌伤害，故必须有足够的引燃物。
十几艘艨艟依旧处于前侧，王伦和凌统，伪装的四条船只，处于中间，顺狭窄的水道而下。
果不其然，只是半刻钟时间，又遇到了五条船只形成的火光。这一次，不需王伦下令，艨艟便一道加速，再度撞击。
……
一刻半钟，水上飘起的朦胧雾气下，十条曹军小船，由相连的湖泊，大摇大摆的涌入到了广阔的江面上。
无数的曹军船只，如同萤火，不断向北岸靠拢。
王伦和凌统所领人马，身上沾满血迹，衣服破烂，略一看去，即会被当做刚从赤壁退下来的部从。
而曹纯和满宠之部，早就被打乱，士气低沉，即是突兀巡视过来的曹军，甚至没多问询，便驱赶往北岸而去。
“丞相有令，速做汇合，再备战事！但有迟缓不前者，斩！”
王伦执掌船只方向间，撇过头，借着江面上的火把光照，同凌统对视中，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侥幸。
跟随着曹军船流靠近北岸东侧方向，开始有督查的曹军乘坐船只驶来，让各战船排成队列，并开始细致问询身份，高声指挥往各自营中归去。
“汝等属何人部？谁为领兵之人？”
眼看就要轮到自己，章为两腿都忍不住打颤，好在船只本就晃动，无人特别注意这一切。
王伦多少也有些急切，面上强装镇定，才能给部从安定。
若以现在暴露放火，很容易被左右曹军围攻，亦难进入到数百丈外的曹军大船处。
他心里计算着时间，估摸着两刻钟已经过去，廖淳等人，该以小船防火时，背后忽然传来大叫声。
“敌袭！敌袭！”
回头望去，南端的江面上，上百艘小船，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球，乘着突兀加大的东风，直冲北岸而来。
于外侧的曹军水师，迅速慌乱起来，开始往两侧逃行。
“敌人火攻来袭，烧死人了！快走！”
借此时间，于两侧船上的曹军楼船士，尚有些发愣时，王伦率先高声道。
随行的其他人，有学有样，瞬间起哄起来。
“火来也！快驶离！”
在几十人的呼声下，原本于兵士指挥，排成队列的敌船，即重新混乱。
敌人的混乱，便是他们的机会。
“放火！”
王伦一声令下，他和凌统，各寻两个方向，冲入曹军船只内部，往停靠的楼船而去。
于船上兵士配合下，将捆成小捆的干草，以火把点燃，扔到旁边的船上后，王伦头也不回，让章为等人高声大喊继续制造混乱间，借小船的灵活，不断转换方位。
其他小船，亦是如此。
十艘，二十艘，五十艘，一百艘……夜半的东风，越来越猛。
整个乌林江畔北岸，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团，并不断往东扩散，与水师外侧的滔天火光，交相呼应！
便是曹军将领发现了异常，大声命令兵士阻挠击杀，另做扑灭时，时间早已来不及。
整个乌林北岸，都被火光所照亮。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孙子言火攻计时，有道言，要慎用之。
因为一旦进行火攻，不仅会大伤敌人，也会伤到自己。
火势太猛了！至少王伦等人，亦被后方呼啦蔓延而来的大火所包围，情况危急万分！
同时，混乱中，其所领三船，早已同凌统走散！
看到前方船只碰撞阻塞，后方船上的不少曹军，纷纷跳水自救。曹军多陆卒，一些不会水的人，大喊大叫间，很快沉没，没了声音。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炽热，还有东南方露出的空隙，但见面前的艨艟，王伦大声道：“杀了他们，抢了那艘艨艟，一道冲出去！”
王伦这话声刚落，他手持长剑，即于船只同艨艟碰撞时，他率先跳了上去，一剑刺破了水手的胸膛。
性本担心的章为，此时也豁出去了，凭着身体蕴藏的蛮力，持大刀而上。
整个艨艟上，杀喊声充斥耳膜。
生死一瞬，眼见这一切，知晓艨艟的速度，甚至一些曹军兵士，也学得有模有样。
在付出两人重伤，杀得曹军措手不及后，王伦等人，终于是抢夺到了控制权。来不及将尸体扔下，其即掌握方向，下令二十多人，全速划桨，冲杀出去。
而此时，大火距离王伦等人，不过一丈，一名敌卒全身燃火，直直跳入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