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系》
夜晚，京王线地铁。
车厢里的灯光冷白，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路明非坐角落的位置，怀里抱着许多小盒子，这都是今天绘梨衣买的东西，有头绳，蝴蝶结之类的首饰，也有景区的纪念品。
旁边坐着绘梨衣，她已经逛了一天了，可是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时不时跟路明非说，今晚的夜宵吃什么，晚上动漫看什么……
路明非有时真的很羡慕绘梨衣的活力，以他的血统倒不至于跑一天就累了，只是心理上还是有些疲倦，毕竟半年多之前，他还是那个天天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
疾行的地铁慢慢减速，播音系统里响起了地铁到站的声音。
车门缓缓洞开，路明非抱着盒子拉着绘梨衣走出了车厢。
沿着指示牌，他们出了地铁站。
路明非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的旅程就先到这里吧，他把绘梨衣送回情人旅馆，今晚还有些事情要办，每天也不能光顾着泡妞……不对，是带绘梨衣去玩，还要惦记着正事啊。
路明非思绪万千，刚出地铁口，就听见一阵音乐声，抬起头，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公交车缓缓驶过，然后靠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而抱着吉他的女孩站在街边，低声清唱，声音婉约清越……
路明非一愣，不自觉的同时停下了脚步，驻足看着唱歌的女孩，
“なぜめぐり逢うのかを（为何我们会邂逅）；
私たちはなにも知らない（我们一无所知）；
いつめぐり逢うのかを（何时会相遇）；
私たちはいつも知らない（我们一无所知）；
どこにいたの生きてきたの（你在何处生活着）；
远い空の下ふたつの物语（在遥远的天空下有着两段人生的故事）；
縦の糸はあなた横の糸は私（纵向的线是你横向的线是我）；
织りなす布はいつか谁かを（相互交织而成布也许总有一天会）；
暖めうるかもしれない（温暖某个人）……
这首歌路明非听过，出自中岛美雪《系》，日剧《圣者之行进》的主题曲，略微繁闹的街头，女孩的歌声温柔悠扬，仿佛温柔的地在你耳边低语，仿佛可以抚平内心的平静。
路边不少行人驻足，他们不言语，静静欣赏。
一曲终了，观众默默的鼓起了掌声，抱着吉他的女孩对着观众微微鞠躬。
“好听！”绘梨衣拉过路明非的手，在手心里写字。
路明非忽然想起来，其实绘梨衣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风拂过琴弦，只是她不能随便说话罢了。
“喜欢？”路明非在她手心里写。
绘梨衣点点头。
路明非带着她到了唱歌女孩面前，这种街边卖唱的歌手在东京街头其实挺多的，她们除了唱歌之外，同时还会售卖自己原创歌曲的cd。
路明非对着抱着吉他女孩示意，表现想买两张她的cd，女孩对路明非微鞠躬。
“很好听。”绘梨衣躲在路明非身后举起小本子。
“谢谢。”女孩对着绘梨衣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看见绘梨衣会主动和陌生人讲话，也许真的是因为她很喜欢女孩的歌声吧？
三个人就在十字路口边，聊了起来。
女孩叫做纱织，高中毕业之后就和朋友组了乐队，在东京很多地方演唱，偶尔也会在街边，大部分时候还是跟着乐团一起活动。
路明非瞬间来了兴致，他以前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上至加图索家继承人，下至黑网吧的网友，还有什么四大君主，以及超级混血种什么的，交友范围可所谓非常广了。
但乐队歌手，他还真没接触过，路明非很好奇地问每天这样跑的日子会不会很辛苦，毕竟他以前听说搞乐队的都是穷逼？
纱织说是会很辛苦，但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唱歌她就很开心了。
这时候绘梨衣眼睛就会亮起了，她举着小本子上写着，唱歌开心么？世界是不是很大？
纱织一愣，然后笑着说当然了。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们并不相识，今天只是初见，因为一首歌相遇，然后成为大概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却可以聊得挺开心。
路明非又忽然想到了风间琉璃，如果没有猛鬼众龙王和源稚女的身份，他也许会成为一个名震日本传奇牛郎或者歌舞伎大师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果能做自己想做的，过自己的人生，那应该就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
包括象龟君，日后日本事件真的结束了，他应该会毫不犹豫放弃皇的权与力，带着樱去法国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老唐也放弃了加入卡塞尔执行部，只愿意做他的“猎人”……
那他路明非想过的人生是什么呢？他忽然陷入了沉思，高中的他空有满腔骚情和热血，无处安放只能做着各种不切实际的梦，现在的他已经在世界各地跑，那他的终点在那里呢？
“加油！”纱织递过来cd忽然对着发呆路明非说。
路明非愣了一下，思绪忽然被拉了回来，他不知道那句加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当做是这个夜晚陌生人的美好祝福吧。
路明非接过cd之后，对着纱织微笑点头致意，然后拉着绘梨衣的手，消失在人群之中。
夜间十点半。
路明非和绘梨衣一起回到了情人旅馆的房间。
走进房间，路明非把身上大大小小盒子放在鹅绒大床的旁边，原本这里就堆着很多盒子，衣服和鞋子之类的购物袋，全都是绘梨衣的东西。
而绘梨衣已经抱着轻松熊坐在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剧很娴熟切换着频道，今晚有更新的《银魂》，她在家能看动漫的时间很少，所以会清楚记得每一个动漫的更新时间。
路明非在沙发边坐下，摸出了手机，随口问道，“今晚夜宵要吃什么？上衫大小姐？”
“五目炒饭。”绘梨衣举起了小本子。
“早上吃过了，就算你是五目炒饭公主，也不能一天吃两次啊。”路明非说。
“章鱼烧。”绘梨衣继续写。
“中午吃过了。”
“御好烧。”
“这个没吃过，我在帮你点一份关东煮吧。”路明非说。
“好，我要多加鱼板。”
“好的好的。”路明非拨通了送餐大叔电话。
过了半小时不到，他就下楼拎着好几个餐盒上来，路明非把餐盒放在绘梨衣面前，“吃吧，别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绘梨衣接过餐盒，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正在播放动漫的电视屏幕。
路明非则是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发暗红色的子弹，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弗里嘉子弹了，将子弹压入伯莱塔手枪。
他起身走到绘梨衣身边，然后在小本子上写着，“我今晚出去一趟。”
“去哪里？”这一次，绘梨衣目光从电视剧边移开，转头看向路明非。
“我要去找一个朋友。”路明非说，他今晚想去一趟极乐馆找风间琉璃，这种事情就不方便带绘梨衣了。
“还要回来么？”绘梨衣看着他，眼神格外的认真。
路明非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绘梨衣是怕他就这样走了。
“只是出去一下，天亮之前，肯定回来了。”路明非写道。
绘梨衣点点头，然后继续转头看向正在播放的《银魂》，杉田智和搞笑的配音在房间里回响，路明非把手枪别进后腰，然后背起了网球袋，披着风衣，转身望着外面走。
“绘梨衣，看完这一集，就要睡觉了。”路明非站在门边对着绘梨衣说。
绘梨衣很乖的对他点点头，路明非轻轻合上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