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最后一次交易
路明非眼前一片朦胧，世界仿佛只剩下红色。
“结束了吗？路明非？”有人在他身边轻声说。
路明非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可他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只能看见一个黑色轮廓，隐隐约约，虚无缥缈。
但他知道那是谁，他张了张嘴，奋力从破裂的肺里挤出一丝空气，“对不起，我一个人还是不行。”
“你做的很好了。”男人轻声说，路明非也终于看清了那一张脸，清秀而线条明晰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一双黑色眼睛晕着柔和的金光。
路明非想说话，但破碎的肺部已经挤不出一丝氧气，他只能艰难扯出一个笑容。
男人不再说话，他张开了双手，仰望天空，身上开始升腾起金色火焰，火光将一切点燃，无边无际，狂风骤起。
路明非目光所及都变成金色，世界也变成了金色，而男人就是一尊燃烧的十字架。
男人低头俯视路明非，那双清澈黑色瞳孔悄无声息被点燃，金光纯粹像是融金。
“最后一次交易完成，Something for nothing，60%……融合。”，男人声音在风中坚定无比，他仰面倒向路明非，就好像两个人要互相拥抱一般。
“安心睡一觉吧，接下来交给我了。”
路明非感觉被一股暖意包围，他的眼皮止不住下坠，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躺在地上的路明非重新睁开眼，原本熄灭的黄金瞳又一次燃烧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眼中再也没有野兽一般暴怒，而是一种纯粹融金一般颜色。
他从容不迫的缓缓起身，原本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始愈合，那些被利爪撕裂的伤口，包括胸口贯穿的地方，如同时空逆转一般愈合，甚至没有任何过程。
路明非周身也不在闪耀狂躁的雷电领域，但是周围却像是有着某种无形的界，那是权与力的，他掌握了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就像是掌握了世界。
诺顿死死盯着面前的路明非，暴怒的瞳光里多了一丝忌惮。
“诺顿，好久不见了。”路明非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伸出手张开五指，然后用力握拳，“Noglues！”
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他对周围下达了命令准则，围绕着诺顿的火焰忽然减弱了，像是某种东西制约了他的力量，诺顿狂躁的低吼着，但却无法挣脱开那种束缚。
他捡起那柄掉落在地上懒惰，长刀入手的瞬间就发出刺耳的轰鸣，就好像里面寄宿的活灵被真正苏醒了，它如同巨龙一般咆哮着，愤怒的嘶吼着。
路明非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诺顿，他对着路明非发出怒吼。
古老的证语在江面上回响，诺顿身边形成一个新的领域生成，恐怖的火焰在瞬间生成，数千度的黑色的火蛇在领域边际游动，温度最高的地方暗的像是黑洞一般，天空落下的雨水还没触碰到领域的气界，就已经被蒸发成了一片蒸汽。
领域扩张之处，江水也会被瞬间蒸发。
那种程度的高温，别说是雨水，就算是钢铁也会瞬间被融尽，里面就剩下死亡，凝聚的死亡领域抵达顶点，力量崩散开来，耀眼的光照亮整个江心洲，由红色和黑色火焰海潮掀起几米高，扑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望着漫天火海，随意挥舞的长刀，一道无形气刃切开了火焰海潮，火浪擦着他的身边经过，他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但却丝毫不以为意，面带微笑继续往前，一步一步逼近诺顿。
诺顿发出一声愤怒嘶吼，像是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几乎同时的，路明非也发起了冲锋，两个人的速度达到了极致，肉眼已经无法捕抓到任何细节，只能听见空气暴响，卷起了时速上百公里的飓风。
颤抖的音爆声中，双方已血肉相撞，诺顿利爪瞄准路明非的心脏，这一次他要将整个心脏给掏出来，而路明非将长刀横在胸前，利爪撞上长刀，摩擦的一道明亮金色火花，他反转长刀横扫，以暴力击飞了诺顿，这是诺顿第一次被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起身，路明非已经从天而降，他双手握住长刀朝下刺去，同时愤怒的大喊着，“把老唐，还给我！”
懒惰刺穿了诺顿胸口，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了地面上，红黑色的血如喷泉一般溅射，路明非身上瞬间染了一大片红色。
诺顿利爪不停挥舞着，想要将路明非撕碎，可路明非却死死抵着长刀，丝毫不动。
十几秒钟过后，诺顿挥舞的双爪无力垂落在地上，瞳孔的金色慢慢消退，变成了无神的浅灰色。
这时，诺顿额头裂开一条金色缝隙，一只金色瞳孔骤然张开，瞳孔转动了几下之后串了出来，路明非也看清了金色瞳孔的样子，它是一个畸形胚胎，只有巨大头部长着金色独眼，看起来像是尾巴一样的东西，其实是肉质包裹的脊骨。
寄生兽一样的家伙离开诺顿额头之后，便奋力逃离，它飞一样的冲向了江面，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青铜城。
路明非速度比它更快，刹那间就来到扭曲金色独眼面前，一伸手将巨眼抓在手中，他冷冷的看着手中挣扎金色独眼，淡淡道，“虽然知道你不是它，但是看见你我总是会回忆起不好的东西，雨夜的东京，积水的酒窖，还有迟到的观众。”
手掌猛然用力，金色独眼的身躯瞬间被捏爆，化成了一滩血水，只剩一根干枯的脊椎，而他并没有丢弃枯骨，因为他知道，那才是初代种最终的形态。
“来！以最伟大的炼金术，送别青铜与火之王。”路明非大喊着伸出手。
话音落下，原本被丢在旁边黑匣子忽然开始震动，其他六柄炼金刀剑自行出鞘，来到了路明非的身边。
凭空而立的刀剑就像是忠诚的将士，守护着唯一的皇帝。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路明非冷漠地说。
他将枯骨丢了出去，落在地上同时，六柄刀剑将枯骨围了起来，并且相互共鸣，等待他将最后一把懒惰插在地上时，“青铜炼狱·七宗罪”最终的领域“罪与罚”形成。
冲天的金色火焰燃烧了起来，枯骨在火光之中扭动，但无济于事，因为强大权与力将它死死压制住，火焰抵达巅峰时，仿佛要逆着大雨穿越云层，如同一座盛大的火焰祭坛，永远不停息，直到最后一节枯骨在光耀之中彻底消亡。
路明非不再看燃烧的火光，他回身抱起地上躺着老唐，但此刻的老唐模样已经完全变了，那些龙类特征都消失了，原先覆盖在身上铁青色鳞甲全部脱落，露出原本人类的肌肤，横突的肌肉平复下去，利爪，骨刺都收回体内，张开的黑色膜翼也一点点粉碎，像是黑色灰尘，风一吹就散了。
连同消失的还有老唐的生命，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身上流逝，就好像开阀的流水，完全不受控制，那双微微张开浅灰色瞳孔，快速失去了光色。
“不要死！”路明非低着头对着老唐沉声说。
这句话就像是对世界下达命令，世界听命于他，老唐原本即将死寂的身躯，又重新被注入了生命，那颗即将停止心跳慢慢恢复跳动。
圣火祭坛终将熄灭，位于中央枯骨什么都没剩下了。
路明非把七宗罪重新收回了黑匣子里，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看起来那么自然，就像是打扫自家的客厅，而刚刚这里也并没有发生龙王大战一般。
做完一切之后，从地上捡起一把信号枪，对着天空发出明亮信号弹。
数分钟过后，一架黑色直升机再一次掠过三峡江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