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 送行宴
江南离开三清后殿，告别妙明，向着药仙峰而去。一路走来，三清道宗的一草一木纷纷映入他的眼帘，仿佛格外情切。来到太清峰平台，极目远眺，白茫茫的云海尽收眼底，不由想起自己初来三清道宗之时，被眼前这天下奇景所震撼。七载时光匆匆而过，这片云海依然如此苍茫壮丽。不过那日弱不禁风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还修得一身道法神通。想到此处，江南的心头不免涌起万丈豪情……
回到药仙峰，江南迫不及待地找到几位师兄，向几位师兄禀报了自己要前往儒家书院之事。事有凑巧，今日几位师兄刚好聚在一起，也省去了江南不少功夫。
听到江南竟要去儒家书院替换澹台明泉，几位师兄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儒家书院浩然正气名声在外，可算是天底下最独特的修行法门。天下修行者都趋之若鹜，自然上门求学者络绎不绝。不过儒家书院虽秉持有教无类，尽收天下读书人，但偏偏对修行者不太对付。儒家书院教人学问，学的是治国之道；而不是教人修为，成就仙佛之缘。给天下修行者一份颜面，儒家书院只给三清道宗、万佛寺、各大修行世家留出一个名额。因此前往儒家书院的弟子基本都出自太清一脉，就连一向强势的上清峰，也是偶有弟子才能享受到此等殊荣。
“小师弟，你这真是得天独厚，宗门的好事都让你占了。”一向淡然的大师兄梅耀也对江南有些羡慕和嫉妒。
江南不意思地挠了挠了头。确实，自从入了三清道宗，师父、吾尘掌门、玄虚子太师叔对自己都是另眼相待。
不过梅耀话锋一转，“小师弟，你能入儒家书院可能是件好事，可能也是件坏事。”
江南有些不解，问梅耀此话何解。
梅耀摸了摸下巴说：“这无非也和浩然正气有关。传闻浩然正气十分特殊，不需修行，没有法门，只有靠儒家弟子从书中所悟，激发体内的正义之气，虚无缥缈。儒家书院一届千余名弟子，能成者不过寥寥数人。像那澹台师兄，当年他在三清道宗和妙明合称玉清峰双璧。可想而知，天资和修为在同辈中自然是出类拔萃。我记得当时他主动讨得这拜入儒家书院的名额，前往的时候那是意气风发。不过，领悟不了浩然正气就是白白蹉跎了大好岁月，想来这次回宗也是无奈之举。”
听到此处，江南心中再生疑惑，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说澹台师兄在书院白白蹉跎岁月，此言过了吧？难道澹台师兄在儒家书院就一无所获吗？也许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也说不定呢。”
梅耀轻轻拍了一下额头，“我所言非虚。忘了说一事，小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儒家书院十分特殊。书院之内方圆十里，都没有天地灵气，在那里是无法修行的。至于治国作学问，对于我们修行者而言又有何用？”
“哦？儒家书院所处竟如此神奇，可这又是为何？”
“相传是儒家书院创立者儒圣曾在书院附近布下大阵，隔绝了天地灵气。因此书院范围无论修为高低，都和普通人无异。至于真相如何，我也不知晓。”梅耀已经将他所知和盘托出。“小师弟，你现在明白为何我说儒家书院之行福祸难料了吧。”
江南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灵气，不能修炼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是件祸事。但是对他而言，影响不大，毕竟他的灵力没靠灵丹妙药破镜之前，已是多年未有寸进了。
“好了，大师兄。小师弟难得有这份机缘。你就莫要提这这些扫兴的话。”池大兵的语气有些不满，“能下山一趟多好，像我来过三清道宗之后就没有下过山。三清山虽然称得上人间仙境，仙家宝地。不过待得久了，也甚是无趣，哪比得上人间繁华，江湖烟雨……”
池大兵话还未说完，又被梅耀赏了一记暴栗，“你这呆子，又在此胡言乱语，好的不教，尽教些坏的。小师弟此番下山是出门学艺。你想下山，倒是给我突破到神通天境啊。每天就知道吃。看看你那肚子，哪里有半分修行者的样子。我看用不了多久，小师弟的修为境界就要赶上你了。”梅耀说到此处，突然有些错愕。短短一瞬，又转为惊喜，“小师弟，你突破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江南的气息已非前些时日可比。
江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大师兄，几日前，我侥幸突破了。“
“恭喜啊，小师弟!”
“这样，大师兄，三师身，小师弟。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一桌筵席，一来庆祝小师弟突破。二来也算给小师弟送行。“
这一次，梅耀没有反对，连一向不喜欢热闹的林剑也点头同意。
等到池大兵和林剑离开。梅耀拍了拍江南的肩膀，“小师弟，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师兄依稀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十岁左右的孩童，一脸怕生。昨日仿佛还在眼前。这么快你也到了下山的时候……
江南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年，师父闭关，多谢诸位师兄照顾，师弟我感恩在心……“
“好了。自家师兄弟，何须如此见外。小师弟，临走前，也和师父他老人家道个别吧。”梅耀提议说。
“好，师弟正有此意。”
梅耀、江南二人来到药仙峰一处绝壁前。只见，峰似利剑，山若斧劈，一股强烈的锋锐之气铺面二米。绝壁山凹出，有一洞府。上书“剑仙府”三字。字迹如铁画银钩，狂放不羁。此处便是剑仙一脉闭关冲境之所。传闻万年来历代清剑仙就从这座仙府走出，可说是成就剑仙的洞天福地。
“好了，小师弟，就在此处留步吧。
越是靠近“剑仙府”，锋锐杀伐之气便越重。除非运转灵力，否则自己确实难再靠近。江南也不坚持，遥遥对着“剑仙府”行了三个跪拜之礼，口中说道，“师父，弟子要下山了。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只求师父能早日破境，成就剑仙之体。“
梅耀也对着“剑仙府”一拜，“师父，小师弟长大了，也学得一身本领。弟子没有辜负您的嘱托……”
这一日药仙峰广场格外热闹，药仙峰众人齐聚一堂。池大兵摆下两桌筵席，亲自下厨，各种山珍海味，玉盘珍馐，都被摆上了桌。
得知本次筵席是专门为送别江南而办，众人都不免流露出有不舍。当然除了一人，便是梅耀首徒柯帆。
“小师叔，你真要下山了吗?”当晚姜芷晴袭红衣，妆容也比往常精致了几分。
“是的。”不知为何，今日的姜芷晴，让江南没来山一阵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顿时筵席上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微妙的气氛持续不到十息，还是被池大兵打破。“来来，小师弟，师兄给你尝点好东西。”说完，池大兵便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个玉壶，给江南斟上了一杯“水”。接着，他给梅耀、林剑，也依次斟上。
梅耀看到池大兵的举动，瞪圆了双目，随即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不过池大兵似乎早有准备，一副讨好的表情，而后又朝梅耀示好努了努嘴。
两人隔空互使眼色，这回倒是梅耀败下阵来。梅耀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见此，池大兵马上喜笑颜开，喜不自胜。
两人的这番“交锋”自然逃不出在场众人的眼睛。
江南甚是好奇，开口询问道:“二师兄，这杯中之水是何物?”
池大兵哈哈笑，“小师弟，此水名为琼浆玉液，你喝过之后，必将流连忘返。记住喝此水，必须要同我这般一饮而尽，方能品味此水之妙。”说完，他便先行示范了一遍。喝完之后，池大兵将杯口朝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二师兄如此，江南也将面前的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谁知这“水”一下肚，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接烫到肚里，接着被呛得一阵咳嗽，眼泪直流。“好辣!”江南不由自主得吐出舌头，脸色涨得通红。
“哈哈。”看到江南得窘态。梅耀、池大兵、赵文宣等人都是一阵大笑。
“二师兄，这水究竟是何制成，为何如此辛辣?”江南说话都有些困难。
“小师叔，喝口水。”姜芷晴忙递了杯水。整杯水下肚，江南终于好过了一些。
“还能是何物，小师弟难道还猜不出来?”池大兵揶揄道。
“难道是酒?”其实江南早有猜测，但是三清道宗清规森严，这喝酒可是妥妥得犯戒的。“二师兄，这宗规……”
“你都要下山了，还管那宗规作甚。小师弟，我和你说啊，你是还不知道这“酒”的好处，等你懂了，就再难离开它了。是吧，大师兄?”今晚，池大兵是彻底放开了，对这宗规戒律丝毫无惧。
梅耀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小师弟明日便要下山，在如今日般相聚不知道是何日。今晚就不管清规戒律，大家开怀畅饮便是。”说完，自己也干了一杯。
见梅耀都带了头。其它的弟子也纷纷效仿。连一向心高气傲、沉默寡言的林剑对这杯中之酒也是来者不拒。看来这酒中仙的滋味确实让人着迷。
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筵席的气氛变得愈发热烈。
江南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便觉得脑袋昏沉沉，又饮了几杯，实在坚持不住，便一头趴到了桌子上，然后什么也记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南感觉好像有一双细腻温柔的双手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庞。但是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宿醉醒来，天已是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