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遇
南临十万大山,九洲南部武王朝和楚王朝交界之处有一小村庄,名为鸡鸣驿。说起鸡鸣驿的由来还有个小故事。鸡鸣驿有条宽不足十丈的永宁河从村中流过,将村分割成东西二村,东边的村隶属楚国南瞻部洲所有,原名小鸡村;西边隶属武国东南瀛州,原名鸣驿村。两村有一座永宁石桥相连,横跨东西。两村虽分属两国,然互通姻亲,加之此处地处偏僻,南临十万大山,时常有妖族外出侵扰,常需两村合力抵御。因为地处荒僻,两国监管不严,只是划河而定了国界。时间一久,两村竟然并成一村,名为鸡鸣驿。鸡鸣驿的村长由两村轮流当值,倒也和睦。
这一天,鸡鸣驿村东边村口来了一名青年道士。道士身形修长,长八尺有余,束发盘髻,头戴一顶混元帽,脚着一双覆云鞋,一张大长脸,一撮山羊胡,身背一柄铁剑,手拿一副风水罗盘,搭配在一起竟有一副离尘脱俗、仙风道骨之感。
青年道士在村口门牌下站了很久,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口中念道:“我所习三清祖师所传的八卦测算之法不知正确与否。根据卦象所示,三年来我几乎踏遍了武楚两大王朝,再这么下去,我都快要进十万大山了。进否,退否?”
几名村童路过玩耍,看见青年道士的模样,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名长的最为俊俏的孩童对小伙伴叫嚷着:“村里又来一个江湖骗子,大家可不能被骗了。”
其他小孩都哄笑附和,“村里又来骗子咯。”
青年道士听见,头上一脸黑线,自语道:“想我吾玄道人也是神通天境的成名人物,今日在此地竟然被几个村野小孩嘲笑,看来与此地无缘,还是另寻出路。
吾玄道人,一阵思索,终于拿定主意,准备转身离去。
说来也巧,吾玄道人准备离开之时,灵识扫过几个孩童,发现几个孩童正调皮的翻着土墙,准备爬上屋顶。其中有一个小孩,长得最为瘦小。其他小孩已经早早爬上屋顶,只有他还在费力攀爬。
“小南,快些,你再不爬上来,我们就走了。”其他小朋友跟着起哄。
瘦小孩,涨红了小脸,挂在墙头小手已经开始颤抖脱力,但是执拗的他却不肯服输。瘦小孩一咬牙,右脚往一侧使劲一抬,想将右脚跨到墙头,借力登顶。
但是显然瘦小孩低估了墙头的高度,不但右脚没能上墙头,而且手臂竟然也开始脱力。瘦小孩又咬牙试了一次,一个抬腿,谁知这次不但腿没跨上墙头,连手一松,人竟然直直从土墙上掉落下来。
土墙虽然不算太高,但离地至少也有七八尺的高度,如果摔实了,伤筋动骨那是难免。
“小心。”小孩们都开始大喊,有些小孩甚至害怕的闭上了双眼,不忍看见小伙伴跌落在地的一幕。
瘦小孩在掉落的一刹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吹过,准备迎接疼痛的瘦小孩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竟然躺在青年道士的怀里,那道士还对着自己笑了笑。
吾玄道人将瘦小孩放在地上,微笑着问,“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瘦小孩不知道是受了惊吓没回过神来,还是怕生,竟然低下头来,不发一言。
其他小伙伴,看到瘦小孩安然无恙,顿时舒了口气。其中当属那个带头的俊俏孩童行动最为敏捷,一个纵身,麻利的从墙上跳下,来到瘦小孩和吾玄道人身边,拍了拍瘦小孩肩膀,“小南,你可担心死我了,下次做不到就别逞强了。”而后对着吾玄道人行了一礼道:“大叔,多谢你救了小南,小南嗓子不好,不能说话,您多包涵。”
吾玄道人摆摆手,“不妨事,原来他叫小南啊,那他姓什么。小娃儿,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寒啊,至于小南啊,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我们一直都是小南小南叫来着。对了小南你姓什么?”
吾玄道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南。
小南却依旧没有回答,低着头,拿左手勾着右手的手指头,看上去以有些紧张。
“咳咳。”陈寒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陈寒接着说,“大叔,谢谢您救了小南,我和小南家家在一起。我请您到我们家中坐坐。”
“好呀。”吾玄道人眼神一亮,爽快地答应下来。
就这样陈寒、小南领着吾玄道人往村中的家中走去。
陈寒、小南的家在鸡鸣驿的东头,是座有着三房的小宅院。这个宅院本是陈寒家所有。陈寒的父亲曾是楚王朝的一名军官,奉命驻守鸣驿村,后因不幸执行军务时中伏身亡。宅院却被保留下来,成为了陈家遗孀的安家之所。宅院的正房大宅是陈寒家所住。宅院的东西各有两房,东面为小南家所住,西面为陈氏义妹夜氏所住。
夜氏的丈夫身前为陈寒父亲的行军司马,后同陈寒父亲一起战死沙场。夜氏生有一女,名为梦璃。两家人一直相依为命。十年前,小南的母亲身怀六甲路过鸡鸣驿,晕倒在永宁河边,被陈氏和夜氏发现,好心带回家中照料。不久,小南的母亲产下小南。自此三家孤儿寡母相互扶持,相互照顾,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欣慰的是儿女皆懂事孝顺,一院子人倒也其乐融融。
陈寒口齿伶俐,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讲着家里的情况。
吾玄道人也将两个小孩家中的情况摸得了七七八八。
小南还是不发不言,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吾玄道人,眼神中似乎有些警惕。但吾玄道人却视而不见,反倒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期待。
路不远,盏茶时间,三人已经来到宅院门口。“娘,二姨,三姨,梦璃,我回来了,家里来客人了。”陈寒到家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吾玄道人也跟着入了宅院。首先映入吾玄道人眼帘的是宅院中间一片不小的空地。空地中间放着一个兵器架子,架子上放着刀、棍、剑等凡间兵器,好似一处小演武场。演武场台下放了几张桌椅,桌椅上还有一些茶壶茶具。院子的其余四周栽了不少花草树木,当下正是春末夏始,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空气中飘着阵阵花香,给整座宅院增添了几分雅致。
吾玄道人欣赏着院中风景,突然看到了花圃角落生长了几朵蓝色的小花。蓝色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折射下紫色的幽光,金黄色的花蕊微微泛红,在蓝色花瓣的包围搭配的恰到好处。吾玄道人的耳畔好像传来温柔的轻语:“这种花只有我们一族懂得培育之法,花瓣的颜色称做蝴蝶蓝,花蕊的颜色叫称做玫瑰金,花名幽蝶兰,有滋养神魂,凝神静气之效……”吾玄道人正怔怔出神。一声女孩子的笑声将他拉回现实。
“原来客人是一名道长啊,道长好。”
吾玄道人回过神来,只见是一名相貌姣好的妇人牵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目若秋水,面如桃花,绰约多姿,肤白貌美。女孩年纪比陈寒稍小,和小南相仿,相貌和妇人相貌有八分相似,但五官比妇人更加精致,加之肤若凝脂,面如白玉,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
陈寒看到女孩子,小脸微微一红,赶忙介绍,“道长这是我三姨和她的女儿梦璃。”
吾玄道人忙施还一礼。
此时,正房大门被人推开。一名身材修长的妇人推门而出。该妇人年纪略长,模样周正,身穿一件红色的练功服,腰部束了一根腰带,显得轻盈矫健。妇人见到吾玄道人,大方行了一礼道:“家中难得有贵客上门,还是一名道长,请道长入厅内一叙。说罢,随即施了一个请礼。吾玄道人看那妇人行为大方,毫不扭捏,自带一股巾帼豪气,心中料定必是陈寒的母亲陈氏无疑。
吾玄道人还了一礼,便随同陈氏入得厅堂。
待得众人坐定,看茶见礼后,陈寒便将先前之事向陈氏诉说了一遍。
陈氏听后,大为感激,对吾玄道人连连道谢,又开口询问道:“我观道长仙风道骨,步履轻盈,定非凡人,不知道长来我边陲小村鸡鸣驿所为何事?”
吾玄道人也不隐瞒,对陈氏答道:“不瞒夫人,贫道来自三清道宗,此次下山,为的是寻人。”
陈氏大为惊讶,“可是天下道门之首的三清道宗?道长果真是出身名门,敢问道长欲去寻何人?”
吾玄道人顿了一顿,然后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众人错觉,感觉此时吾玄道人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我找的人是名女子,姓幽名黛,不知道夫人可有耳闻?”问完此话,吾玄道人凝神注意着厅内所有人的反应。
厅内所有人都沉思回忆,不过都毫无头绪。片刻之后,还是陈氏答道:“道长莫要见怪,我自小就在鸡鸣驿长大,从来没在此处听过幽黛的名字,我看这里的所有人应该也没有听过。但是我们鸡鸣驿村虽地处偏僻,但偶尔还是有外乡之人路过歇脚,保不齐就有道长所提之人。”
吾玄道人对厅内之人反应观察入微,见众人神态自然,不似做作。眼神不禁一黯,突然有些丧气。但随即灵光一现,好像抓住了什么,对陈氏说:“夫人,我见院内几朵蓝色小花美丽雅致,甚是喜欢。贫道走遍九洲各地,竟然不识此花,请问此花是何人所载?”
陈氏笑道:“想不到道长竟然也是爱花之人,此花乃是我二妹所栽。”
吾玄道人眼里流露出希望的神采,向陈氏询相询,“请恕贫道冒昧,不知能否请令妹出来一见?”
陈氏的眉头皱起,面露难色,“道长,你救了小南,小南本就是我二妹之子,按道理我们不该推脱,但是我二妹性格孤僻,不喜见生人。恐怕……”
吾玄道人听后,不知道从身上何处拿出一块冒着寒气的绿色青石,交与陈氏说:“请夫人将此物交与另妹,如果令妹识得此物必会出来与我一见。”
陈氏接过绿色青石,感觉绿色青石冰凉入骨。她本是习武之人,体魄比一般男子都更为强健,竟感到全身丝丝寒意,知道此石定非凡物。陈氏便不迟疑,作揖暂离,“那请道长稍等片刻,待我去请我二妹。”
吾玄道人忙道:“不妨事。”
陈氏起身离去。吾玄道人在厅堂内静待等候,心情有些激动,虽然是入定的架势,但是心却是跳的好快。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啊,三清祖师所言的通玄达妙,悲喜一心的境界自己还是差的很远。
陈氏这一去,着实好久。陈寒早已不耐烦了,就带着小南、梦璃去院子里玩耍。夜氏也要准备饭食,就起身离去。偌大的厅堂内就剩下吾玄道人。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厅堂内出现了大片阴影。
突然间,一阵凉风吹过。吾玄道人背后的阴影中突然有道黑影凭空出现,一柄墨绿色的宝剑直刺虚道人的后心。
吾玄道人好像早有所料,双手一拍椅背,从椅子上腾空而起,避开了身后来剑。吾玄道人身在半空,居高临下看着黑影,却笑道:“四妹,好久不见。”
黑影望着吾玄道人,竟也是热泪盈眶,一句“大哥”在厅堂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