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落雨飞花
“你是个不错的侠客，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剑客，并且永远也看不到剑道的巅峰。”楚笑烦神色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冰冷：“剑，只是你守护的工具，你用剑也仅是因为你加入的是落雨剑派。
如果只是守护，刀也可以、枪也可以、锤也可以、一双肉掌也可以。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手中的剑不利了，而刀更好用，更能完成你守护的决心。
到那时，你还会坚持用剑吗？”
“我......”
楚笑烦之问，字字灼心，让荆泊天不禁有些迟疑。
“你只诚于心、未诚于剑。
剑只能是剑，学剑如果不是为了攀登剑道的巅峰，那你永远只是一柄剑的使用者，而不是人剑合一的剑客！
工具随手可弃，但剑不一样，剑就是剑客的生命，而生命是不能放弃的！
此言是钰琅剑派‘剑绝’凌万尘亲口所说，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其实这话本来是凌万尘批评楚笑烦时说的，现在被楚笑烦稍微润色一番后，送给了荆泊天。
楚笑烦本来只是想激怒季时休身边之人，弄清季时休的身手，之后再用言语试探季时休的反应，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人，索性将‘剑绝’之言告知他，就作为一会儿伤他的补偿吧。
楚笑烦也不是纯粹的剑客，但奈何他见过当今“天下第一剑客”的风采，所以装的像极了。
“此言当真？”
“你觉得我敢假传‘剑绝’之言？”
“受教了。”荆泊天抱拳行礼，而后问道：“那你的剑又是什么，你可觉得自己是‘剑绝’口中人剑合一的剑客？”
当然不是！但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楚笑烦冷冷道：“我的剑，名为无情，只为剑道巅峰而生，你若想知，唯有用剑来试。”
“求之不得！”
剑是什么？
这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话题。
为了证明自己的剑道，唯有以剑试之。
两剑之间，胜者为王。
情况急转直下，言语之间，上一刻还在畅谈剑道，下一刻二人马上就要开打，弄得季时休有些跟不上思路。
季时休看出楚笑烦眼中蕴藏杀意，那不是特意针对某人而生，而是一种对天地万物的漠视，极度危险。
荆泊天与其交手很可能会发生意外，季时休急忙劝解道：“泊天，西门大侠乃是客人，我们主人岂有跟客人动手的道理？”
“大当家不必多言，我只想看看我的剑，究竟有多差。”荆泊天看着楚笑烦眼睛说道：“证明给我看！”
“好！”
气势碰撞如天雷地火，季时休明白，这一战无法避免，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一旁掠阵，好能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人。
而这，正是楚笑烦想要的！
“武场请！”
“请！”
针锋相对，二人纵身赶至武场中央，原本在武场操练的镖师们则围成一圈，一脸期待地等待二人比试，季时休忧心甚重，便站的靠前了一些，骆红尘为防不测，选择站在了季时休身边。
“可以开始了吗？”
荆泊天手中长剑跃跃欲试，随时都可以拔剑而出。
盗气功悄然运转，楚笑烦缓缓闭目，开始回忆起在钰琅剑派、在无终峰上，“剑绝”凌万尘给予自己的那一缕剑道真气。
终，尽头也。
人之尽头，即是死。
从与荆泊天对话开始，楚笑烦就一直再找当年的那种感觉，“剑绝”的那一缕真气将他的经脉足足摧残了一个多月，当真是刻骨铭心。
如此，楚笑烦才勉强悟出一丝“剑道无终”之真意。
“剑绝”很看好楚笑烦的剑道天赋，更是扬言，若是醉心其中，假以时日，楚笑烦定是他凌万尘很好的对手。
但可惜，楚笑烦最初学剑的目的便不纯，暂时生不出一颗纯粹的剑道之心，自离开钰琅剑派后，便再也没用过剑。
今日扯虎皮哄骗荆泊天，作为补偿，楚笑烦便让其再见识一下当今‘天下第一剑法’究竟是何等风采。
“你出手吧。”
荆泊天闻言不再犹豫，“春风化雨功”八重天运转，内力澎湃间，丝丝真气如雨水倒落一般冲天而起。
“仓啷！”
长剑拔出，融入无边雨势，剑花划出一圈雨幕，而后直刺楚笑烦。
“脚踏木石无依处，无边丝雨细无声。”
以“春风化雨功”运使轻功“雨落无痕”，出剑时无一丝气机，周围之人还在沉浸在那拔剑时的韵味，荆泊天剑尖却离楚笑烦已不足三步。
“剑器传万古，三尺称无敌。”
钰琅剑派入门轻功“三尺剑步”，剑器长三尺，剑客之步便以三尺为距。
做戏做全套，既然要隐瞒神鳌岛的身份，楚笑烦索性连常用的轻功都唤了。
荆泊天手腕舞动，瞬间对楚笑烦连出数剑，攻势如狂风暴雨、招招相连，但剑器挥舞间，却如春雨入梦、润物无声。
于无声处听惊雷，便是落雨剑派剑法之精髓。
然而楚笑烦脚下步伐变换，不论剑刃多么飞速迅猛，始终与其保持三尺距离。
转眼便是三十多招，楚笑烦一剑未出，荆泊天却始终未能攻破三尺防线。
二人之间差距太过巨大，季时休看得眉头直皱，向骆红尘询问道：“骆堂主，你这朋友是钰琅剑派的弟子？”
骆红尘当即否认道：“不是，他不说了，江湖散修。”
“......”搁着骗谁呢，季时休心里是一万个不信。
其实骆红尘看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楚笑烦好好的神鳌岛真传，怎么将钰琅剑派的武功用的这么流畅？
不怕裴青云清理门户？
招招落空，荆泊天渐渐失去耐心，又一招挥出后，荆泊天立刻双手负背，藏剑于身后。
“雨打芭蕉湿红蕊，片片飞花凋落残。”
极招出手！
“落雨飞花剑法”第一式！
嘈杂细密的声音不断从荆泊天身后响起，左手伸出，带出剑光如轮，剑身不断旋转，真气附着其上，好似大雨落在剑器，金铁嗡鸣之声，不绝于耳。
手腕一翻，剑花卷雨，飞溅四射，将楚笑烦四面封死，势要将其绞杀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