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初登高天
“贾巴尔先生，我们聊聊吧……”
贾巴尔推着轮椅来到路过一个僻静的角落，在阴影中，一个鬼魅的身影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那人穿着一身全黑的制服，猩红色的点缀让他的造型更加具有威慑力，他外面罩着连带兜帽的风衣，还带着面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透风的地方，黑色的身躯与阴影近乎融为一体。
与他通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想必，更让人不安的，是印在他身上的愚人众纹章，没错，此人正是愚人众的高级战斗人员——债务处理人
“没兴趣。”
贾巴尔压根儿没有看向那个方向，仍旧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可以让你拜托这该死的轮椅呢。”
一道暗影快速移动到贾巴尔的脚下，那个黑衣人从暗影中骤然出现，与此同时，他的手掌按住了贾巴尔的肩膀。
“把手移开，你没有权利阻碍任何一个蒙德人。”
贾巴尔的声音不大，但蕴含着力量，他的表情很严肃，毫无疑问他在发出警告。
“先别这么快拒绝啊，我还没说呢。”
黑衣人说话倒是很客气。
“再说一遍，把手移开，你是希望在蒙德留下‘愚人众公然欺辱残疾人’的美命吗？”
贾巴尔提高了音量，这一次，他的语气蕴含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好好好，我松开还不行吗。”
黑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松开了手。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还没等黑衣人接着说下去，贾巴尔就打断了他，率先开口道。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手段每一个在战争中受伤致残的战士，都是我们特别关注的对象，所以现在能聊聊吗，贾巴尔先生”
“哼，有什么可聊的，如果你们能给我一副腿，那我就得赔给你们我的命。”
贾巴尔对愚人众的说辞没有任何兴致，他了解他们的作风。
“话别说这么绝啊，如今愚人众外交失利，我们也是急切地想要改变民众对我们的印象啊。”
黑衣人连连摇头说道。
“啊，你们是想治疗这些蒙德人治不好的残疾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科技力量，挽回颜面啊。”
贾巴尔听完只是冷笑了一声。
“就是这么个道理啊，所以，对于贾巴尔先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啊，世上当然没有不计成本的交易，只不过，不需要贾巴尔先生来支付罢了。”
黑衣人摊开手，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不得不说，那语气与他的造型配在一起有些违和而贾巴尔则不屑地翻了一下白眼。
“愚人众可从来不会把真正的想法告诉外人，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唉，虽然愚人众的名声一向不好，但我们也没必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这本来就是个很明晰的利益关系，愚人众治好你们，你们替愚人众挽回颜面，就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也不差我这一个吧。”
“当然，我们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贾巴尔先生，毕竟你也没那么特殊，不过，你应该不希望等到时候大家都被治好了，只有你还坐着轮椅吧到时候大家又要说了，这个贾巴尔啊，连愚人众都看不上！”
黑衣人说完这段话后，贾巴尔的表情虽然仍旧平静，但两只手却攥紧了，黑衣人接着说道:
“贾巴尔先生，你其实很想平静的生活吧，但是因为你的过去，蒙德人不待见你，即便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会去惹你，你只能回击，然后让关系越来越僵，陷入恶性循环……”
“现在你也退出骑士团了，还有钱拿，多好啊，要是再把腿拿回来，也不怕他们怎么着你，你也不用在骑士团受气了，多好。”
黑衣人说到这儿，贾巴尔的面部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变化，眼神也没有刚才那样坚定了。
黑衣人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将话题点到为止，转身向阴影中走去了。
“贾巴尔先生，想不想治好你的腿，取决于你自己，今天晚上，我在这里等待你的答复。”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彻底融入黑暗，消失不见了。
贾巴尔立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果然，这一切都是愚人众的计划吗！”
其实，安柏和艾琳就隐藏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不得不说，安柏爬房子的本领真高，一通操作行云流水，三下两下地就能窜上房顶，看得艾琳目瞪口呆。
不过，好在自己可以使用风元素直接飞上来，避免了不少尴尬。
等那个债务处理人走远后，憋了一肚子话的安柏终于发出了声，艾琳则思考了片刻，随后说道:
“安柏小姐，刚才那个人说，会在晚上到这里听取贾巴尔先生的答复，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找到愚人众的据点，探明失踪人员的现状！”
“嗯有道理，我们晚上就埋伏在这里吧。”
安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二人都从房子上下来了。
“所以，在从现在到晚上的这一段时间，我们干什么呢”
艾琳随后问道。
“嗯，确实是个问题，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现在离晚上还有好久呢，而且我也用元素力对贾巴尔先生做了标记，等贾巴尔行动的时候，拜托拥有元素视野的丽莎小姐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安柏点了点头说道。
“啊，你说元素视野吗，其实我也有……”
艾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为何，虽然她确实拥有元素视野，但突然这么一说反倒有些尴尬。
“这样吗那就更方便了！那就拜托了，艾琳小姐。”
安柏喜出望外，反倒让艾琳感觉更害羞了，不得不说，自己不擅长跟热情的女生相处。
“所以说，在贾巴尔先生行动前的这一段时间，其实我们没事做诶。”
艾琳打算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她们确实要思考的问题。
“要不……放松一下”
安柏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随后，她给出了一个让艾琳意想不到的答案。
“诶”
安柏露出爽朗的笑容接着说道:
“今天我们看到了那么多痛苦的人，听了那么多悲伤的故事，说真的，心情很沉重，身体也比平常更累，难得的有喘息的时间，放松一下也可以吧。”
“这……也行吧……”
艾琳迟疑了片刻，用很勉强的语气答应了下来，虽然她其实很赞同安柏的想法，但是，总感觉用点儿……不太好
罢了罢了，放松一下吧，今天确实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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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小姐，你……为什呢带我来这儿啊”
通过传送锚点，两人来到了西风大教堂的尖顶上。
虽然艾琳可以御风而行，不过，她其实挺恐高的，突然站在这么高这么陡的地方，艾琳有点发慌，不过，她还是努力控制了情绪，不希望让安柏看出来。
“艾琳小姐，你不觉得站在高出俯瞰风景，会让心情感到非常放松吗”
正说着，安柏已经踩着教堂顶端的房梁走了起来，明明脚踩的地方很窄小，而且非常陡峭，但安柏却走得如履平地。
她就这样走到了另一个尖顶处，明明再往前一步就会踩空，但安柏却一点也不害怕，还用单脚转了一个圈，对着艾琳笑了笑。
明明是非常危险的动作，但不知为何，看着安柏，艾琳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是安柏啊。
“过来啊，艾琳小姐，这个角度特别好，可以看到整个蒙德城哦！”
安柏向艾琳挥了挥手。
“啊，来了。”
艾琳心想，走房梁就免了，对自己来说有点刺激，于是，她驱动风元素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安柏面前，随后，她顺着安柏手指的方向望去。
此时以接近傍晚，淡淡的红霞在云中泛出光亮，湛蓝的天空也被勾勒出了层次，与错落的房屋，缓慢摆动的风车和过往的行人一起，融入了眼前的巨画。
这里还能望到远处的山峦与河流，奔放洒脱的山脉地形，亦如蒙德这座城市一样，都是对自由的诠释。
正如安柏所说，只要站在这里，心情就会自然地畅快起来，先前压抑的情感和身体的疲惫会随之消散。
随着精神的放松，身体也变得绵柔起来，本来恐高的艾琳竟然倚着教堂的尖顶坐下了，就这样吹着凉风，看着远处的白云飘过，倒也不觉得无趣。
“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看到这片风景，就会感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都是那么渺小，心情也舒畅了，然后沉静下来，继续前进。”
安柏靠着艾琳坐下，她仰起头看向了天空
“这样吗，那这里也算得上是安柏小姐的秘密基地了。”
艾琳转过头看向安柏说道。
“嗯，算是吧，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的能让自己整理心情的地方吧。”
安柏不假思索地答道。
“虽然这个地方并不隐蔽，但其他人也上不来，确实是安柏小姐的专属啊。”
艾琳说着说着也笑了。
“不过，今天不是有客人了吗”
安柏看向了艾琳，两人都笑出了声，随后，安柏的目光又看向了天空。
“上一次和我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叫柯莱的女孩。她也是我的朋友，不过，她现在在须弥求学，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安柏的思绪回到了从前，这一段话，也不知是说给艾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亦或是，说给天空
艾琳知道柯莱这个名字，登场于原神官方漫画中的人物，身世凄惨，还牵扯到有关愚人众的阴谋，话说回来，那个故事的主人公，正是安柏。
“柯莱是个命苦的孩子，和家人分离，被愚人众拿去做实验，像她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
安柏底下头，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我明白，所以安柏小姐更不希望看到有人遭受非人道的折磨。”
艾琳点了点头，非常感同身受，在前世，每当电影中出现那种用人体进行残酷实验的镜头，她都会非常反感，如今愚人众就是放在自己面前的例子。
“艾琳小姐，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争气，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这一次愚人众没有撒谎，他们把受伤的骑士治好，让他们能恢复正常的生活，如果是那样，就算他们索取外交上面的权力，我也觉得值了……”
安柏皱起了眉头，面色逐渐凝重，她不安地将手放在胸前，小声地对艾琳说道。
“安柏小姐，其实，我也希望愚人众能单纯一回啊，哪怕就这么一次，不过，比起这虚无缥缈的念想，还是保持最高的戒备最合适啊。”
艾琳握住了安柏的手安慰道，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握住女生的手，不过，她倒是比想象中熟练。
“是啊，来这里就是太放松了，差点忘了我是个骑士，这种话不应该从骑士的口中说出来。”
安柏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随后，她站起了身。
“哎呀，现在就不应该想这些，我们是来放松的呀。”
“嗯，说的也是。”
艾琳也站了起来。
“话说，艾琳小姐，你有风之翼吗？”
安柏接着问道。
“风之翼有是有，不过，没带过来……”
大部分的蒙德人都会使用风之翼，在艾琳本来的记忆中，她小时候也练过，就是水平很一般。
不过艾琳还是按照赫尔曼的要求考了飞行执照，但也仅仅有个执照，也不怎么飞，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很多女生考了驾照，但从来不开车一样，现在她又有恐高的毛病，就更不想飞了。
“艾琳小姐，没事啊，拥有神之眼的人可以随时召唤风之翼，你没有试过吗”
“啊啊啊，是这样啊……”
本来艾琳只是想找个理由，这下倒好，安柏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
没办法，艾琳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顶的边缘，眯着眼睛向下看去，站在高处带来的眩晕感顿时让她慌了神。
安柏看出了艾琳的在害怕，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不过，既然艾琳不希望说破，也一直陪她到现在，就更不应该说出来了。
“艾琳小姐。”
安柏站到了艾琳的身后，轻柔地搭住她的肩膀。
“你看过那个故事吗，《风，勇气，和翅膀》”
安柏接着问道。
艾琳听到那个书名，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本书出现在安柏的个人支线中，当然，作为蒙德儿童的启蒙读本之一，艾琳本来的记忆中也记得这本书。
“‘最重要的不是强风而是勇气……’”
“‘是它让你们成为了最初的飞鸟。’”
“艾琳小姐也知道这句话吗！这是我印象最深的话之一了，在我看来，正是这句话教会了我飞行。”
安柏的眼中出现一道光亮，她非常高兴地说道。
“艾琳小姐，希望这句话也能为你带来勇气，现在，风已经为勇敢的飞鸟准备好了，艾琳小姐，飞吧！”
其实艾琳心里仍旧慌得一匹，不过，在安柏的鼓励下，她总算把心一横。
只要敢迈出那一步，凭借自己对风之翼的知识，大概行得通，艾琳也知道，她需要过自己心里上的这一关。
“气氛都到这儿了，跳吧！”
心里的声音这样说道。
终于，艾琳把眼睛一闭，直着身子就跳了下去。
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艾琳感觉非常不好受，因为本能的恐惧，她下落了很久都没有张开风之翼。
“不行不行，得做点什么啊！”
艾琳咒骂起自己僵直的身体，脑中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超人在即将砸到地面的时候学会了飞行，大侠在跌落悬崖后肯定能被什么救起来，说不定还能练出个神功，动漫主角掉落之后就会开启回忆模式然后开挂……
然而，这跟她有半摩拉的关系吗！
不过，艾琳转念又一想，自己实际上恐惧的究竟是高度还是社死，大不了用风元素也能飞起来，反正死不了，那她在怕什么很显然不是高度。
这么说来，倒是社死了，可害怕社死的原因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的恐高被安柏发，所以，她是担心自己飞不好，可是，担心飞不好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自己恐高，可刚才又发现自己不是真的恐高……
经过一通胡思乱想自我迷惑，艾琳成功被自己绕晕了，这也是艾琳用来消除恐惧的独特方法，不是面对恐惧，而是在恐惧面前反复横跳把恐惧绕晕！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恐惧感才逐渐消失，记忆中风之翼的使用方法也逐渐浮现出来。
当艾琳想到这里时，灵动的羽翼在她的身后张开，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风的流动，只要让羽翼顺风而行，就能畅通无阻。
于是，艾琳又突发奇想，将风元素附着在风之翼上，就这样，她不仅能够顺应风的流向，甚至能够掌握风，自由地操控风之翼。
艾琳感觉自己逐渐掌握了规律而且越来越的心应手，突然，产生了更加狂野的想法，她向风之翼内注入大量风元素，强大的推理让她迅速飞上高天，她再将方向一转，又极速俯冲下去啊。
失重感逐渐消失，伴随而来的是对于风的掌控感和畅快，艾琳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感觉，她又一个猛冲飞上了天
终于，艾琳鼓起勇气睁开了双眼，是的，刚才所有的操作，都是艾琳闭着眼睛完成的。
天空，白云，晚霞，山峦，河流，蒙德城，一切的一切尽收眼底，飞鸟在脚下掠过，就像把脚放在溪流中看着鱼虾游过一样，不过，名为天空的池塘比溪流要深远太多，纯粹太多。
艾琳的恐惧感完全消失，伴随而来的是无边的自由。
有一个瞬间，艾琳甚至在想，风神巴巴托斯眼中的蒙德，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是啊，天空就是神明的池塘，不过，触及天空的凡人也能享受这般风景。
这么说来，自己和风神共享着人间的风景呢，不对，温迪现在大概还在某个酒馆里摸鱼吧，毕竟这样的景象，他已阅尽了上千年。
看着漫天的云卷云舒，霞光飞溅，艾琳发出了无比畅快的呼喊，这还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啊，她也终于战胜了上辈子花了一生都没解决的恐高，一想到这儿，艾琳又畅快了几分。
“对了，安柏还在等着我呢。”
艾琳转身再看了一眼高天的景象，有点依依不舍，不过，以后想来这儿就简单了，还会再见的。
想到这儿，艾琳打定了主意，向教堂的方向俯冲下去，青蓝色的气流在高天之中留下绚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