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少年,你偏科吗
林境回到家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他一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爸？”
“哎，儿子！”
从厨房里出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很随便，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头发却梳得很整齐，像是用发胶固定过的。
是他爸，林正宇。
林境情绪没什么波动，把手里装着考试用品的袋子放回房间，下楼的时候他爸已经准备就绪在饭桌上等他了。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林境一点都不饿。
“今天不忙？”
“今天再忙也得照顾你。”
毕竟是高考。
林境敷衍地点点头，勉强拿起了筷子，林正宇见他动筷，脸上的笑容露了出来，但林境吃了几口就停下来看向了他，他也看自己的儿子。
林境的眼神幽幽的，盯得林正宇一阵心虚。
“怎么了？”
“我答应她以后都不和你联系了，以后别来了。”
林正宇很明显的呆住了，林境冷漠的表情和他说的话都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怎么突然这样…”
“不是突然…”林境有一瞬间想解释，但看着他爸的脸，又反悔了，说：“人都要向前看，我只是你婚姻失败的一个证明，是过去，该丢掉了。”
林正宇很惊讶，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更让他心疼的是，林境寥寥数语就否定了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又转念一想，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普遍都早熟，况且如今的林境已经快成年了，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也不奇怪。
下一刻，正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的林正宇彻底震惊了。
林境悠悠地劝告他：“还有，别和严凡作对了，你斗不过她。”
林正宇不确定这孩子到底知道多少？按理说严凡不会主动透露给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了，快吃饭吧。”
林境心里叹息，埋头吃饭。
吃过了饭，林正宇就要收拾餐桌，林境却抢了过来，说：“你走吧，我自己收拾。”
本着不能影响林境心情的宗旨，林正宇没敢继续争执，林境客客气气地送他出了门，一向微笑示人的林境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
“谢谢你今天来做饭。”
说罢，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林正宇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他这是…被自己儿子撵出来了…
晚上六点整，陈往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
徐女士当然知道她怎么了，故意不理她，陈生也多少能猜到一点，别说，失去了笑容的陈往，这副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明天不就见到了？至于吗？”
陈往抬起头，陈生端着一杯水正挡在电视前。被戳穿的陈往坐不住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硬是憋得脸都红了，话却说不出来。
最后终于说出一句来。
“…我去写作业了。”
陈生摇摇头，也跟着上去了，不过他不是要写作业，而是去打游戏。
看着躺在显示屏附近的那副耳机，陈生突然失去了兴致，他没有打开游戏主机，而是翻了翻书包，拿出了卷子。
陈往此刻也在做卷子。
六点半，陈往终于能干专注于卷子而把别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七点半，她终于攻克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却卡在了最后一问，无论换什么公式都做不出来…
虽然没到崩溃的地步，但也足够闹心，为了防止自己钻牛角尖，同时怀着“未晓不妨权放过”的良好心态，下了楼找吃的。
冷藏里还有些芒果干，陈往揪出袋子，伸手掏了一块出来送到嘴边。
徐女士见了，毫不留情地拍了她一把，说：“你别就顾着自己吃，给陈生也送点去。”
自生日蛋糕那次开过先例之后，徐女士想送什么都要经过她的手，徐女士自己不想直接和陈生接触她能理解，可她怎么就成了妥妥的工具人了呢…
彼时，听话的工具人敲了敲陈生的房门，好半天了都没等到回应，难道不在房间里？陈往在二楼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最后又回到了陈生门口，敲了三下门，没人理，但门却轻轻地动了，没锁。
陈往轻轻压了一条缝，朝里望去，陈生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陈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脚步轻轻地靠近他，他趴的姿势规规矩矩的，两只胳膊叠在一起支撑着他的那颗寸头，耳朵上挂着一副有线耳机，耳机连着手机。
陈往还是第一次仔细看陈生的长相，算不上白的皮肤，算不上长的睫毛，跟林境精致的样貌完全不一样，陈生明显长得“随便”了一点，但这种随便却偏偏让他看起来除了有些张扬，还很有力量。
陈往的手搭上了陈生的胳膊，她想摇醒他，想睡觉至少到床上，这种姿势时间久了会不舒服。
“陈…”
名字还没喊全，陈往就看到了被陈生手臂压着的卷子，物理的，正是她半途而废的那张。
看样子他也做的差不多了，她绕到了陈生的右边，低着头去看最后一道题，最后一问他竟然做出来了。
前面的步骤和她是一样的，但后面他用了一个没见过的公式，还没等陈往看完他的步骤，陈生醒了。
他坐直了身子，草草摘掉了耳机，看了一眼正在偷窥他卷子的陈往，声音沙沙哑哑的，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陈往尴尬地笑着把芒果干递给他。
“我来给你送吃的。”
陈生“哦”了一声，接过芒果干，陈往又指了指他的卷子，问：“我能看看吗？”
陈生无情地揭穿她，说：“你不是已经在看了吗？”
陈往也不是第一次没面子了，当下什么都没有知识重要，她拿起卷子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不懂。
“最后这里这个公式是哪儿来的啊？”
陈生看了看她指着的那个公式，说：“这道题超纲了，我们没学过这个公式。”
陈往看看他，再看看卷子。
“那这个公式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生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丢给了陈往，竞赛题库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再看这本书，已经旧了，翻开里面，都是做过的痕迹。
“你做的？”
陈生被问得直翻白眼。
“不然呢？鬼做的吗？”
天呐，陈往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她面前这个稳居全校倒数第三的人，竟然会做竞赛题！
“这道题是里面的原题，我做过，所以记得。”
陈生又不是陈往肚子里的蛔虫，肯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解答着她的问题。
就算偏科就这物理水平也不应该会倒数吧，而且物理好的人往往数学也不会差，陈往这样想着，便脱口问他：“你偏科吗？”
陈生向来不高兴别人问他的事情，瞬间拉下一张脸，反问她：“和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