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少年,有梦想吗
徐女士在一个闷热的下午进了一家咖啡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等她。
“弟妹，你来了。”
徐女士看着男人那张脸，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与之酷似的脸，只不过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看起来还要更加温和更加脆弱一点。
徐女士心情不大好，尽量压抑着怒火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言外之意，不要再客套下去了。
男人说：“陈往明年十八岁，也要成年了。”
徐女士抬眼紧张地审视着他，问：“你们想怎么样？”
男人看她如此神色，客气地笑了笑，想缓解她的警惕心理。
“我们希望她能报考香港的大学，之后，我们会自己跟她联系。”
徐女士冷笑着说：“我拒绝。”
“陈往心思单纯，不善交际，还很迟钝，抗压能力也很差，不适合陈家。”
她答应过那个人，绝不妥协，就算死也不妥协。
男人叹息道：“陈往无论如何都是陈家的人，早晚都要落叶归根的。”
徐女士听着这话觉得可笑，但她没有把情绪发作出来，只是平静地说：“等她百年之后再说落叶归根的事情，反正到时候你们有的是办法把她接回陈家，但，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踏进你们陈家的门。”
男人像是铁了心要和她作对。
“现在，我们也有的是办法把她接回去。”
徐女士目光冷冷的，多少年独自打拼练就的不近人情的气场，这时暴露无遗，男人心里有愧，但为了陈家，他不能示弱。
“陈家一定会保护好陈往。”
徐女士站起身来，说：“你们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说罢，徐女士蹬着高跟鞋快步走出了咖啡厅。陈家如果直接联系陈往该怎么办，她辛辛苦苦瞒了陈往这么多年，最后陈往却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听到了真相，陈往会不会怪她呢，会不会因此而心生埋怨然后离开她的身边呢…
唉，可是亲自告诉她的话，徐女士又不想提起往事。
陈往和陈生从陆恒家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陈叔叔因为要加班就没回家，桌上的面已经有些坨了，徐女士坐在餐桌上发呆，他俩原以为徐女士好说歹说都会念叨几句，但她没有，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两个人吃了面，陈生递给陈往一个眼神之后就上楼了，客厅里只有陈往和徐女士。
“妈妈？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徐女士回过神来，对陈往笑了笑，说：“没什么。”
徐女士看样子是没打算说，大人的事情陈往也不懂，“哦”了一声就要上楼，徐女士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问了一句：“往往，你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吗？”
陈往一顿，转过身又奔了回来，两眼放光。
“妈妈，原来我真有爸爸啊。”
徐女士被她逗笑了，这孩子怎么就觉得自己没爸爸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没有爸爸怎么能有你？”
还不都怪徐女士从来不提她爸爸的事情，除了也姓陈和出了意外死掉以外，陈往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陈往也笑：“对对对。”
刚笑完，又严肃地问：“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吧？”
下一刻，徐女士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问得又是什么问题，你当然是我亲生的了！”
陈往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的疑惑算是落地了。
“因为…你看，我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性格也不像，身高也不像…”
哪儿哪儿都不像…
徐女士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和你爸爸像，你爸爸和我是两个极端，当然不像了。”
徐女士搂着陈往坐到了沙发上，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男士钱包给她看。
“这是你爸爸的。”
陈往眼巴巴地看着，然后看到徐女士把钱包打开，里面有一张照片，黑白的，一个男人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搂着一个女人，陈往靠近瞅了瞅，这个女人原来是徐女士啊！
陈往激动地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问：“这是爸爸？”
徐女士笑道：“对啊。”
圆圆的眼睛，算不上长的睫毛，有点卷的头发…
陈往又指了指男人怀里的“包裹”，问：“这是我吗？”
徐女士又笑，说：“对呀。”
“只有一张吗？”
徐女士点头说：“本来很多的，但出了事故，都烧没了，只剩钱包里的这张了。”
陈往失落地点点头，她猜测徐女士说的事故或许就是她爸爸在最后遇到的那场事故…
正失神，徐女士把钱包塞在了陈往手里，温柔地笑着说：“这个钱包以后就放在你那里吧，要保管好哦。”
陈往呆了一下，拒绝道：“不不不，还是妈妈拿着吧…”
陈往不想夺走徐女士的念想。
徐女士却摇着头说：“放心吧，你爸爸的样子一直在妈妈心里，你拿着做个念想，省的老怀疑自己不是我亲生的…”
陈往挠挠脸，收下了这个宝贵的念想。
“妈妈，爸爸叫什么？”
“…陈叔勋。”
陈往匆匆忙忙地拿出手机，递给徐女士，凑近了说：“是哪两个字啊？妈妈，你打出来。”
“好好好。”
徐女士把叔勋两个字打出来，陈往看着，把它们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爸爸叫叔勋，那我是不是还有两个伯伯，一个叫伯勋，一个叫仲勋。”
徐女士的脸隐约可见地抽了一下，还真是，这孩子给猜对了。
徐女士掩饰性地捂嘴笑，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心里却担忧，这孩子会不会有一天想去找陈家的亲人，会不会总有一天会踏进陈家的门…
徐女士摇摇头，不能，不能让她和陈家有任何联系，不能再让陈家夺走她重要的人。
“往往，你以后想干什么？”
陈往认真地想了想说：“先考上Q大，毕业了找工作，然后回家陪妈妈。”
？
徐女士说：“妈妈是问你，具体想做什么工作，或者有没有什么梦想。”
陈往摇头，说：“不知道。”
徐女士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恰巧陈生下来倒水，陈往逮住了陈生，问他：“哥，你有梦想吗？”
如果他也没有，那就说明很正常，徐女士应该不至于太失望。
陈生奇怪地看着沙发上的这对母女，不知道她们怎么就从心事聊到梦想了，他很给面子的认真想了想，说：“有啊。”
陈往忘了初衷，好奇地问：“是什么？”
陈生说：“开个小卖铺，坐着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