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民警调解
本应喜气盎然的酒席草草收场,宾客们休息片刻各找理由离去,张智心知肚明。客人散去后不到十分钟丁俊杰也拉着武美英回家了。片刻也不想和张智在一起,惹不起咱躲得起还不行?
老武坐在椅子上发呆,张智旁边端茶递水,那娘仨外面收拾碗筷。
平日里杀鸡都不敢的武大娘,小半天目睹两次如此凶残的场景,忙着家务活的双手一直抖的不行。又想到幸亏没出大事,要不然孩子在自己家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人家亲爹亲妈交代,想到此处两条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一下坐凳子上。
武美玲和武美静发现老妈魂不守舍心惊胆战的模样,知道老妈又想起方才的事,双双跑过来低声细语安抚老妈。一会武海亮该打,一会小智打的好,劝了几句发现一点效果也没有,没办法,姐妹俩扶起老妈搀进屋里发现张智正在开解懊恼的老武。
老武感觉自己就是个窝囊废,被人家打一回就打怕了,人家找上门捣乱,自己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让一个孩子替自己出头露面,这脸真是丢到家了。那么多人看着啊,自己还怎么在村里住?出去人家会怎么说?老武家没人了?让一个孩子出头?
“干爹你这人怎么这轴呢?儿子岁数再小也是个爷们,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是咱家人不?老子有事儿子该不该上?”
“……”老武还是觉得没脸见人,吭哧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我特么,老武你像个爷们别装死行不?我知道你想啥呢,不就是觉得栽面了么,我给你掰扯掰扯。今天这事我知道,您肯定想豁出去脑袋和人家拼命,可一家几口人又都指望自己吃饭,您怕的不是那几个杂碎,而是怕自己有个好歹这个家就完了对不对?”
“是真特么想弄死他们几个。唉,这个岁数想的多,有时候再大的火都得压下去,自己痛快了,她们娘几个就得遭罪。”
“这不就结了,您又不是怕他们,疼媳妇疼孩子也不丢人,半天您这张老脸耷拉着,整的和窦娥似的,不明白的还以为您扒人墙头让人揍得呢?”
“嗯?你这小混蛋没大没小怎么说你干爹呢?”老武也觉得自己过于纠结了,挤出一丝笑容骂了一句。
张智刚欲开口,抬头见姐俩搀着脸色很差的干妈进屋了,不用说根子也是在自己身上。娘仨坐好,武美玲看自己老爸脸色比老妈强不了多少,求助目光瞄向张智。
“干妈,忙一上午累了吧,您歇着别管了,等会我和玲姐静姐去收拾就行。”
“干妈是后怕,你这孩子也太莽了,今天这事我和你干爹怎么向你爹妈交代啊。这要再出点三长两短,我哪还有脸见你爹妈。”武大娘说完直掉泪。
“干妈您先别担心,我一不傻二不愣,今天这些事都在我心里装着的,我给您说道说道您就明白了。首先您说没法和我爸妈交代,这就是您多想了,当初我是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吧,既然认了这门亲,干爹有事我得上,我有事干爹也跑不掉。就算我今天出天大的事,我爸也不能说他儿子办的不对,可我要是怂了,回去我爸肯定打断我的腿。干妈您觉得我说的有错没?”
“干妈没说你办的不对,是怕你出事啊,人家四个人,还比你高那么多,万一……”
“没有万一,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只要让他们相信我真敢杀人,他们就没有还手的勇气。除了第一下我是来真的,后面全是吓唬他们的。像他们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只要你能比他硬比他狠,他就会怕你,你越软他越欺负你,必须一次就给他去根,让他看见你就害怕。”
“那你就不怕头一刀把人砍死啊!”
“不会,人的头盖骨特别硬,菜刀砍不透,一棍子打上去可能会死人,菜刀一般不会。退一万步就算我倒霉砍死了,赔钱完事,不到十四周岁劳教所都不收,杀人偿命这词和我没关系。”
“人家要是把你打,打坏了呢?”
“杀人偿命和我没关系,和他们可有关系,别说弄死我,胳膊腿断一条,都够他们蹲两年大狱的,谋杀未成年人罪加一等。真要那样我能玩死他们,监狱里五千一条胳膊七千一条腿两万一条人命有的是人干。所以我动手屁事没有,他们动手想好死都难。”
张智一番话老武一家都吓得不轻,这尼玛是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屁孩?一脸轻松平淡仿佛聊家常,可嘴里说的却是卸胳膊卸大腿买凶杀人灭全家,街面上那些小混混大痞子和这孩子一比,比特么小绵羊还可爱啊。
感觉周围眼神不对的张智,暗骂自己蠢,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怎么能乱说呢?
“嘿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我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谁家老实孩子拎着菜刀砍人耳朵玩?四个人的眼神依旧。张智搓搓脸,努力挤出更真诚的脸孔。
“干爹干妈,咱们凭心而论,我是那种混不讲理的人不?”
老武和媳妇一起摇头。
“不怕干爹干妈笑话,我自认为我还算一个懂事讲道理的人,平时不惹事不怕事也不贪便宜更别提欺负过谁,再加上吃点小亏也不在乎,可以说我脾气特别好。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在我这骂我可以,骂娘不行,大姐夫让我收拾一顿。欺负我家人更不行,所以又出了后面的事。我还有个毛病,不管干什么,第一先想的是占不占理。可能刚才那些话让你们觉得我心狠,他们来的时候说什么还记得不?让我别出门小心让人弄死!对于想弄死我的人,我能怎么想?祝他们一家长命百岁富贵一生?”
“唉,你这孩子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说话能说出花,办事能办出吓死人的事,说你是小孩,你心思比大人还重,就是这胆子怎么这么大啊,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你怕的。”
武大娘脸上担忧少了很多,似乎干儿子每一步都是刻意而为,都在他自己算计之中,对于这么一个胆大包天敢于为自家出头的干儿子不知是忧是喜,因为这个干儿子今天露出的凶狠一面太让人惊心了,太狠了。
“哪可能什么都不怕呢,我妈只要拿起鸡毛掸子,我立马俩腿儿发软跑都跑不动。”
张智怯怯的一句逗笑满屋,凝重气氛眨眼化解大半,老武笑容意味深长瞄一眼张智,心说干儿子这嘴是真牛掰。武大娘脸上也浮出笑意,姐妹俩眼中挽救自家于水火的小英雄突然由一本正经变成怯怯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屋里气氛渐暖,大门一响,呼啦啦进来好多人,领头两人头戴大檐帽,身穿绿警服,后面跟着刚出土的“木乃伊”和三个熟悉面孔,再后面三个人张智就认识老武大哥武海国。
老武和武大娘紧忙起身出去迎接,张智稳坐喝水,姐妹俩担心目光看着张智,似乎有心让张智赶紧跑,被张智平静的无视了。
一众人进入屋中,张智让开椅子,两位民警一番推让,分别坐到两把待客椅上,其余人各找位置坐下。
“这事儿是回所里解决还是在这解决?”一位稍显年长民警看看周围。
“咱就不用麻烦所里别人了,在家把事情解决了就挺好。”武海国掏出烟殷勤的递过去。
“不抽了,先解决事儿。”民警摆摆手后看看包成木乃伊的武海亮。
“武海亮你先说吧,打算怎么解决。”
“先把那小崽子抓起来,杀人偿命,必须判他的刑,还要他家赔钱,我这耳朵大夫说接不上了,起码赔我一,起码赔我两万块钱!”
“你要再骂一句那只耳朵我也给你卸了你信不信?”被挤到角落陪着姐俩的张智阴阴的说了一句。
“你……”武海亮一哆嗦,怎么当着警察还这么凶啊!
“你说什么?”年长民警瞪着张智,很不满意张智的嚣张。
“我说他再敢骂我一句,那只耳朵也给他卸了,听清没有?”
“呦呵,这么狂的大人我都没见过,这么狂的小孩更是头一次见,拘了,弄回去。”感觉权威被挑衅的民警很不爽。
“虚岁十三,未满十四周岁拘不了,未满十六判不了,未满十八毙不了,警察叔叔麻烦你回去好好学学未成年人保护法。”
“还有这说?我管你什么保护法,砍掉人家耳朵就犯法,拘你就错不了!”
“我记得好像是九二年开始实施的,你们所里没通知?别因为拘了我把工作搞丢了,那就不值当了,正好我有个姨父的亲戚是渠阳的,好像姓l,据说家里还有个挺大的领导。”
俩民警疑惑的互相看着,真有这法律?遇上茬子了?姓l的领导?我草,不会是那谁吧!这小孩吹牛呢吧?可看着不像,分明底气十足啊。宰相还有几门穷亲戚,真保不准。
“别拿领导压我,那没用知道不,至于你说的什么保护法,我暂且先认为有,要是我回去发现你胡说的,今天这事罪加一等。”
“没问题。”张智很平淡的回了句。
“你嘴里也放干净点,别以为你就有理了,你跑人家里干什么来了?人家为什么用刀砍你?你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放古代,私闯民宅杀了你都没事!”
调解么,不就是两头吓唬么,既然那头不好吓唬,何不试试另一头?
“那他也不该用刀砍我啊,哎呦呦又疼起来了。”武海亮又气又恼又疼。
“警察叔叔,他们四个上午进来就说,让我小心点别出门,出门就会被人弄死,当我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为了自保才无奈出手,这算不算自卫?”
“你胡说!”
“当时在场二十多人,需要我找人证么?”
“他们都是你们一伙的。”
“作伪证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懂不懂?还有我说的要烧你家房子也是真的,晚上睡觉别那么沉,别被烧死在里面!”张智阴狠的声音再次让吴海亮一家毛骨悚然。
“杀人偿命,烧什么烧,老实点。”年轻民警被张智的狂妄刺激到了。
“今年十三,未满十四……”
“停!都好好说话,要解决事儿不?不行你们先打一场再说!”年长民警怕事态失控赶忙拦下。
其实两位民警内心都是偏向老武一家的,武海亮一家什么德行,哪个不清楚,说泼皮无赖是夸他们一家,吃喝馋懒偷鸡摸狗欺软怕硬,在村里一点好名声也没有,可这小孩说话是真气人。报警了自己就得来,耳朵也确实被砍掉了,这要是成年人少说判个一两年,谁成想人家孩子嘴里直接蹦出一套法律,说的有模有样不像作假,还就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海亮,你提的要求不行,我确实听说有这么个法律,时间太忙没来得及学,判刑不可能了,只能在钱的方面补偿你了。”
“给我两万块钱,我不追究了。”武海亮狮子大开口,反正劳资耳朵不能白掉。
“两万块钱我觉得少点,给你那两千这两天你赶紧花,一分钱都别剩,到下面用不到,我会再给你烧十万随便你花。”张智呲着牙狠狠对武海亮说着。
俩民警发愁了,怎么搞?拘不了也管不了,针尖对麦芒了,一时被搞得很无奈。
“我还有个办法,你们一家四口人呢,选一个出来提前弄死我,再给我偿命不就行了,死一个总比死四个强吧。”
好像是个办法,武海亮一家四口相互看看,片刻就明白张智在忽悠他们,欺负老小咱们全家都拿手,杀人谁敢?上午来说弄死这个小崽子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啊。
场面陷入僵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站了出来。
“我是村支书我说两句,海亮今天这事是你先错的,后面砍掉你耳朵是海东干儿子不对,你们看这样行不,两千确实少点,海东你再给拿三千,凑五千给海亮这事就算完,行不行。”
“五千太少,最少一万五!”武海亮哪会错过发财的机会。
“一分都不会再给,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要是弄不死我,你全家就别想安宁,钱这东西我干爹不缺,我亲爹更不缺,你不是想玩么?过两天我买辆车就围着你家转,谁出来我撞死谁,再不行劳资花几万雇人也要杀你全家。来玩呗,看哪个孙子先怕?”
村支书摇摇头坐回去了,武海国似乎想说什么,跟着叹叹气不肯开口。
武海亮这下为难了,也害怕了,这小崽子俩眼睛冒着凶光,似乎真想弄死自己一家啊,这怎么办呢,早知道上午还过来干什么,没吃到羊肉惹身膻,丢了一只耳朵不说,还惹了这么一个小煞星。
俩民警一商量,分开说吧,这么乱哄哄的到晚上也解决不了。然众人随着后兵分两路。
年轻的民警带着武海亮一家到院子里阳台上商量,年长民警在屋里陪着剩下人。
十几分钟后外面民警进屋说武海亮咬死要一万块,张智刚要反驳,老武灵机一动对着两位民警说了几句,意思是一万块钱可以,我认出,这么多年他武海亮也借了我一万多了,我吃点亏,两清就算行了。
年轻民警到外面一说,武海亮哪干,大声嚷嚷着,劳资不欠你钱,那钱都是你武海东孝敬劳资的。
张智怒了,冲到堂屋,转圈没找到菜刀,跑到后院找来一根四五十公分长的铁管杀过去,要钱不要命的玩意,真当爷爷不敢宰了你怎么的?冲到武海亮面前举起铁管搂头便砸,武海亮转身不及,匆忙举臂护头,七八斤的铁管带动风声嘭的砸在武海亮手臂上,武海亮感觉咔嚓一声传进健在的那只耳中。
哎呦,胳膊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