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下午放学后的那些事（1）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说是美术课，无非就是涂涂鸦或是看看老师画画，大部分时间是自习。特别是到毕业班之后，除了体育，其他课程基本会被主科抢占。

美术老师是一位带着圆框眼镜，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身穿类似寿衣的衣服，比较宽松，有点不修边幅的打扮，瘦瘦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若不经风的感觉。嘴角总是挂着说不出味道的轻笑，眼睛里带着飘忽不定的神色。一戳小胡子，明明看着脸上相当粗犷，声音却很温柔，宛若女子。也许搞艺术的都是这幅仙风道骨般的既视感吧。

钟皓轩他们站起身问了声好。

他笑着回应了下，没有介绍自己，之前的同学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而是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作画。下面略微吵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那随性潇洒的动作，好似泰山崩于眼前，我自临危不乱的姿态。

只是画画的时候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声音：“下面我们画几朵荷花。这个画画呢，讲究的是神韵，掌握物体本身的特征......”

随着他手上动作的推进，一朵荷花浮现眼前。没有其他色彩的点缀，依然觉得栩栩如生。

底下的同学议论纷纷，有的在赞美老师画得漂亮，有的在趁机开小差，只有很小一部分同学在学习。

教室里这些现象，他没有过多理会，像是习惯了，他继续画着他未画完的画。只有当下面吵杂的声音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他才出言提醒。

对于他的提醒，同学们象征性地小了点声，但与安静的教室相比还是叽喳一片。他的身上俨然没有任何威严，有的只是风轻云淡，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他永远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就像是从来不会生气一样。

不一会，黑板上又多了几朵荷花。它们生动得能随时随风摇曳似的，美得没有任何瑕疵。

同学们的心被震撼到了，嘘声一片，毫不吝啬得用他们会的不多的辞藻赞美着美术老师。

他放下粉笔，没有理会同学们的称赞，而是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自行干自己的事情，但是不可以影响身边同学。”

语罢，他自顾自得在教室随意走着，没有主动和同学交流，只是偶尔有同学问问他画画的事情。

其他大部分同学都在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显然是学习的心还没有收回来。

钟皓轩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交头接耳，倒不是他有多好学，有多尊重老师。只是他现在和班里同学还算不上可以穿同一条裤头，没到可以偶尔对彼此放肆的地步。

他安静得翻着书，这看看，那瞧瞧，有时在书的插花里画两笔，给里面的人物换个形象，比如配个眼镜，留几撇胡子......可能大部分学生都有这个毛病，看见插画忍不住改上两笔才舒服。

当干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时间是过得飞快的。

下课铃声还没有响，有些同学就准备好了冲刺。当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同学们就迫不及待得和美术老师说了声老师辛苦了，然后一个箭步冲出了教室。

他们绝大部分是手拿餐盒的男同学，一小部分是走读生。耳边还能听到其他班级学生传来的声音，有呼喊声，无外乎冲啊打饭啊之类的；有脚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如千军万马来袭；还有钢制餐盒撞击的声音......

整个学校都是兴奋的，

整栋楼都在震动。

钟皓轩不免看呆了，这太夸张了吧。以前的学校放学，虽然也是兴奋欢呼跑出教室，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百米冲刺，和参赛种子也不相上下了吧。

过了几分钟，已经有同学打好饭回到教室了。

钟皓轩这时才慢悠悠下去。

到了食堂他才知道为什么有些同学跑的这快，太多人了吧。钟皓轩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直发愣，中午也没有这么离谱吧。

排队的时候前后没有认识的，找不上说话的人，只能随意看看，想想别的事情。差不多十分钟后，终于打完了饭，冬瓜黄豆配饭……

他拿着餐盒回到教室。看到陆齐也在，他凑了过去。简单聊过才知道，为什么下午都争着排队打饭。

原来是中午时间多，要干的事情少，吃完饭就可以和同学玩闹，到点回宿舍睡觉。而下午吃完饭还要洗澡洗衣服，所以才会争着去打饭，都想早点吃完去洗澡。不然澡堂也很多人，水龙头有限，又要排长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去洗澡再吃饭，只要你不怕吃菜渣就行。真的是一步快，步步快啊。

陆齐吃了一半，钟皓轩才打好饭上来。不过他吃得很快，在陆齐吃完的时候，他也吃完了，两人洗了餐盒又聊了会，算是饭后缓一缓。

缓了差不多就去洗澡。

澡堂是在教学楼和幼儿园之间的“缓冲地”，左手是女生澡堂，右手是男生澡堂。

洗澡要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塑料袋装着要换的一套衣服。一个水桶，里面放了一包洗衣服一瓶洗发水。没有沐浴露，因为他还停留在小时候对沐浴露过敏的阴影里，其实只是那天刚好身体痒造成的错觉，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拿好东西，和陆齐并肩走去澡堂。来往的同学有不少，有和他们一样去洗澡的；有洗完出来的，大部分是男同学，只有小部分是女同学。

“我们学校住宿的女孩子这么少吗？”他好奇地问陆齐。（他分辨别人洗没洗澡是看头发湿没湿，殊不知这对女生不实用。不过来往的女生确实少，这么问也没啥毛病。）

陆齐说：“没有啊，有很多啊，问这个干嘛？”说完好像懂了什么一样，“哦~”了一声，一脸猥琐得看着钟皓轩。钟皓轩被他这么看着，误会自己，浑身不自然，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好奇很少看到女孩子，她们都不洗澡的吗？”

“还以为你想干嘛呢！”陆齐耸耸肩道，接着和钟皓轩解释：“女生宿舍有卫生间，她们用桶在澡堂打热水回宿舍洗。”这时刚好迎面走来几个女同学，她们每两人共拎一桶水，陆齐指了指说：“喏~看到了吗？她们就是打水回去洗澡的。”其实听他的语气是有点酸溜溜的，至于为什么酸，钟皓轩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