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抢生意
给人治病，并非十文无聊，更不是单纯吸引梁伯注意力。
跟随老糊头三年，见识到的医药之学，能有机会得以致用，而且还不需要担负什么责任，即便治不好，直言无能为力，对自己也没影响。
再者，还能磨练玄奥的感知能力，只要专心盯着面前的人，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人全身筋脉、血肉、骨头等等画面，再多几分专注，更能感知细小入微，这一手本领对于医者来说，简直就是仙家手段。
十文不知道老糊头是不是也有这般本领，昨日给人治病，他还发现除了外伤用工具，内伤他也可以治疗，身体里微末的灵气，像是无形的触手，渗入病人体内，不仅可以拼接断骨，还能割去毒瘤。
昨日一天时间，任何出手百次，每次对于十文来说，都是对自己能力的提升，而且最关键的是...不用花钱，时不时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想到今日又能医治别人练手，十文心中急切，很想立刻就抓来一个人站到面前。
只不过，刚走出小院时，脚步猛然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右边，那里有颗大树，树干上，茂密树叶深处，梁伯正躲在那里。
‘老家伙，今儿个你也甭想睡！我又要出去了！’
县衙门口，人满为患，虽有衙役阻隔，但当十文背着木箱站在门槛上时，渺小身躯一经出现，人群里立刻一阵骚动，似要冲来把十文扑倒。
‘这么多人...咋了？’
心中疑惑，十文刚要去昨日的案几后面，却被梁县令一把拉住。
“小友，外面人多，今日就在县衙公堂里诊治，如何？”
梁县令根本不是和十文商量，说着话，动手就想把十文拉回来。
然而，十文已然淬体，而且已经是修炼者，虽都是入门，可也不是一个凡人能撼动的。
一连拉了两次，梁县令手上一再加大力道，仍旧看着十文一动不动。
“这...”
“县令大人，公堂阴冷，还是在外面晒晒太阳来的舒服。”
十文说完，不顾梁县令要吃人的目光，走向案几。
治病，开始了。
“老伯，您的身子无大碍，就是肺部有点...有点干，时常会有气急，回头去买点滋养心肺的食物，多吃点，少吃干烤之物。”
“大叔...您的手臂需要用药膏，小徒这里没有，我可给你开个方子，你回头弄来药材，捣碎添加些许清水，加热了涂在手肘上，一日一次，连续七日，差不多会有好转。”
“这位...这位大哥...您的腰子...需要内服药材，也需要外敷药材，小徒手上什么药材都没有，您还是请去问询其他郎中，兴许会有更好的法子。”
一上午来看病的人，几乎没有外伤，也听不到惨嚎，看得出，排在最前面的人，都是城里人，至于城外而来的村汉，都被挤在后面。
眼看午膳时间，衙役早早阻断排队的人，可最后一个看病的人，一身灰色麻衫，看上去和村汉没什么区别，却说了一段很难为人的话。
“小郎中，我大哥身子金贵，不能乱动，且跟我去诊治，无论治好治不好，都给你一锭金子为报酬！”
钱，十文想收，一上午看病，都没得到一个铜币，现在突然冒出来一锭金子，怎能不让人心动？
然而，不等十文有什么说词，两个衙役就把说话的人围了起来。
“枫堡二当家！”
衙役喊出那人名字，场面顿时大乱。
周围无数人纷纷退后，更有人慌不择路拔腿就跑。
几息工夫，县衙门口空了，还没走的人寥寥无几，都是行动不便，被自己人丢在原地，左右张望，嘴巴里碎碎念叨，不断咒骂弃他们而去的家伙，可又不敢骂出声音。
十文也很错愕，从记事起就没见到谁的名字，有这般威慑能力。
身子微微后仰，再次打量面前的人，并无什么不凡，顶多就是力气大点。
县衙里，又冲出来四个衙役，将十文面前的人团团包围。
而这位名叫枫堡二当家的人，丝毫不慌乱，扫视周围衙役，冷冷一笑。
“呵！我敢来，就没担心啥！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敢问，我可犯了什么罪？”
“你们枫堡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一衙役紧握手中长棍，说的话很硬朗，可身子却微微颤抖。
其他衙役也是一样，根本没点刚才对待别人那般硬气。
“噢？！敢问，你们有证据么？说我们枫堡无恶不作，有证据就把我们枫堡端了！你们都是县衙里的老人，这么多年，我们枫堡一直安然无恙，说明了什么？哈哈哈！说明我们枫堡是无辜的，是被人冤枉的！县衙里的县令，双眼是雪亮的！谁是奸？谁是恶，谁又是冤枉的？！你们县令比你们清楚！都给我让开！”
枫堡二当家最后一声大喝，使得六个衙役后退一步，但很快，一个黑影突然闪过十文双眼。
下一刻，六个衙役和枫堡二当家中间突兀多出一个人。
“梁伯？”
十文轻声呢喃，他没想到，梁伯会冒出来，还以为梁伯只会盯着他，不会过问别的事情。
就在刚才，十文并不知道，早在衙役喊出枫堡二当家名字时，梁县令就和梁伯聊了聊。
清风城外有一股贼人，盘踞清风城外西南二十里，多年来始终找不到证据抓获他们。
任何人路过清风城西南，要么无人存活下来，要么财货一空，使得南来北往商贾不得不绕走别处，有的干脆就来不来清风城了。
这般情况，梁县令身为官家之人，必须依法处置，没有证据，也没有苦主，何以法办？
一时间难住了梁县令。
“老爷放心，这帮贼人做事有章法，别人拿他们没办法，但老奴有很多手段，让他们供出所有罪！”
丢下一句话，梁伯现身了。
不等枫堡二当家再说句嘲讽的话，下一瞬，他的左肩膀被梁伯右手抓着，一跃来到十丈空中。
这一刻，在众人眼里，刚刚出现的老头，和枫堡二当家像是突然消失了。
“大放厥词，当老夫寻不到证据？走，去你们枫堡瞧瞧。”
很快，当梁伯声音从半空中飘下来，众人齐刷刷抬头看时，上方又空无一人。
全场的人只有十文看到了梁伯踪迹，丢下一句话，就带着枫堡二当家跳入了县衙。
十文耸耸肩。
‘这般戏耍别人，有意思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梁伯突兀出现，在无数人眼里，都是替十文出头。
而梁伯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让所有关注这里的人，无一不对十文更加尊敬。
拥有这般能力的人，绝对都是修炼者，甚至是传说中的仙人，有这般仙人在后面坐镇，谁还敢招惹十文？
很快，县城里关于仙人出现的事情，不到一盏茶工夫就传遍所有耳朵。
更有人叽叽喳喳到处奔走相告，仿佛是他先祖回归一般高兴。
清风城再度沸腾，似过度尊敬，又似畏惧，没人再来找十文看病，哪怕先前来过的贺郎中，也让小厮跑来给十文跪拜道歉。
至此，十文终于明白了，修炼者和武者最大的区别。
“原来，能跳的高点，就会被误以为能飞天！成了旁人眼里的仙人！”
“老家伙，你抢了我的生意！那可是一锭金子！”
心里腹诽良久，十文面前始终没出现下一位病人。
一下午，县衙门口都没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