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男儿当如是也
洞穴里，十文费了好长时间，也费了好多力气，才把七八百个孩子，一一从洞壁的小洞里拉扯出来。
面前一群如同泥猴子的孩童，十文看着很郁闷。
同样，一群孩子本来还哭哭啼啼，见到救他们出来的人，也只是孩子，顿时，没了哭闹的心情。
大家都是孩子，凭什么我们会被妖怪抓来，你就能做大人都不敢做的事情，闯妖怪洞来救人？！
孩子嘛，也是有好胜心的。
十文懒得一一解释，只要耳边清净，没有哭闹声，就挺好。
不过，他还是有话要说清楚。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就是一个路过的，真正救你们的人，在上面和鱼妖厮杀呢！回头，见到你们各自家的大人，都把话说清楚了！不是我救了你们！是那些杀死鱼妖的人救了你们！就当没看到我！”
“你...你是偷跑出来的？怕我们说出去，家人会教训你？”
头一个被拉出来小女孩，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看向十文，那模样，嘲讽寓意何其浓郁！
“哎！也罢，被你看穿了！我承认，我也是偷跑出来的！看在我刚才费老鼻子劲才把你们拉出来，都帮我保守秘密！谁都不要说见过我！”
“嗯嗯嗯！我们不会说的！”
一群孩子，点头答应了。
十文也只知道，这样说，这样做，和掩耳盗铃没多少区别。
蟾蜍妖离奇的消失，那个狠人也死了没有尸体，旁人不知晓其中门道，八王爷他们可是知道蟾蜍妖的，少华门五个人也见到了那个恐怖至极容貌的狠人。
‘也罢！其他人不多想就好！以后，我还能去临池县里晃悠。’
‘至于那些修炼者，随他们去吧！大不了，以后见到修炼者，我就躲着点！’
想好之后的事情，十文对众多孩子摆摆手。
“都跟我一起走出去！到了地面上，你们都不要乱跑，那些鱼妖还没死绝呢！再被鱼妖抓了去，可不是困在洞里，而是进鱼肚子慢慢变成一坨鱼粪！”
“那你呢？要趁夜回去找父母吗？”
和十文说过几句话，小女孩就像个膏药，十文走，她也走，十文停，她也停。
十文以为说点狠厉又恶心的话，会让一群孩子惧怕点，话语落入别的孩子耳中确实是惧怕了，但这个小女孩丝毫没受影响。
“找父母？呃...算是吧！你待儿可别跟着我了！见到外人，我父母一定会猜到，我又乱跑出来了！再说，被父母以为我拐了别人家女儿，我嘴巴再能说，也解释不清！”
“我...我，是你说鱼妖没死绝的，不跟着你，我害怕！”
“呀！我...我我我...我...”
十文被噎的不知怎么回答，看一看，即将到地面，转过头，加快脚步离开。
地面上，河塘旁边，厮杀已经到了尾声。
也不知鱼妖们怎么想的，被冰冻的河塘上面，几十头鱼妖正用鱼骨玩命凿冰。
从河塘底到水面，都冻成了冰，它们打算凿到什么时候？
河塘岸上，少华门三个男人加入战斗，锋利的刀剑轻松破开鱼妖身躯，战斗，立竿见影得到扭转。
只不过，鱼妖数量太多，八王爷那边所有杀招早在一开始的时候都用掉了。
此时，灵气也快耗光，只能凭着蛮力，挥舞手中长剑和鱼妖肉搏。
鲜血，在这一片地界，毫不值钱，处处都有鲜血染红的地面。
“杀！杀光他们！我们这次回京，必定得到封赏！”
八王爷抡起长剑，还不忘给身边之人鼓鼓气。
另一边，杀入战圈的少华门三人，全然没被鼓动，起先心中愤怒，早已随着灵气枯竭而消散。
怒气宣泄了，想退走，却不容易，鱼妖见到人，本就像见了死敌，一头头鱼妖，玩命朝着人类猛扑。
“元飞、元士！你们俩且战且退，我来断后！”
哲浮翎一剑砍了一头鱼妖的头，快步退后两步，趁着面前没有鱼妖进攻，勉强挤出一丝力气开口。
身旁，铭元飞力气锐减，双手握剑，改劈砍为捅刺，每次将长剑捅进鱼妖身子里，都会有一股热血喷在身上。
论狼狈，八王爷那边的人，打了这么久，也没一个如同铭元飞这般血淋淋惨样。
“不行！要走一起走！师父已经...我...即便死，也要多杀两头！”
回了一句，铭元飞又挤出一股力气，朝着身前冲来的鱼妖，狠狠刺去。
铭元士也很累，可他贪婪女色的心，即便此刻周遭危机，仍旧在默默关注两个师妹如何了。
“我们也只是为了宣泄怒气，现在差不多可以退了！皇族之人那边感谢与否不打紧！我们再战下去，恐怕...不如...叫上两个师妹来，掩护我们退出去！”
铭元士的话，听着很合理，但落入哲浮翎和铭元飞耳中，很刺耳。
不等他们俩回复点什么，忽的，河塘里传来一声嘶吼。
只见一头体格强壮的鱼妖，仰天咆哮，嘶吼声十分尖利，震的人类耳膜撕裂，鼓鼓鲜血从耳道滑落。
不过，一声咆哮过后，并人注意自己耳朵被震伤，反而各个都显得很开心。
灰蒙蒙星光之下，河塘的冰面，如同一块宝石，光滑的表面上，几十头鱼妖凿的洞，最深的已经超过了三尺，三尺之下，还是瓷实的冰块。
“被气到了？活该，没脑子的！我的冰冻枪，不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给冻上，算你们这一族命不该绝！”
远处，十文带着一群孩子，全都趴在土地上，遥望远处河塘边大战。
“春天了，不该结冰。即便冬天，寒冬腊月的，也从未听过附近哪个河塘会有这么厚的冰。”
小女孩叫啥名字，十文从没想问过，但在他心里，早就给女孩起了个绰号，远远！
有多远，走多远的远！
小女孩嘴巴太碎了，相比那些男孩子，一脸呆逼的样子，十文倒觉得很可爱。
“你在家里，家人经常管教你么？”
“没有！家人都不想和我多说话。”
女孩怯懦的说着，头垂下，鼻子贴着土壤，好像准备用伤心的泪水浇灌那一小撮泥土。
十文翻个白眼，无力回答，一个碎嘴的孩子，连家人都不待见，居然被他碰到了。
“我...我去帮帮他们！你们...爬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如果有鱼妖靠近，你们就大叫！我再回来！”
鱼妖死不光，又不能跳回河塘，血战必将会进行到底。
看形势，人类一方明显正在衰败，若是鱼妖都知道回不去了，八成要把最后的力气，全部用在抹杀人类上面。
那样的话，八王爷一众和少华门的人，没有一个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十文背着冰冻枪，猫着腰，悄悄靠近过去，左手电苍蝇拍，右手电力丝网，打算从在边缘抓几个落单的鱼妖，抡几闷棍。
“我也不是救世主，能让人类那边喘息一下，就算是我尽到做人的本份！”
正当十文刚要靠近一头鱼妖时，耳边突然传来一股轻柔的破空声。
眨眼工夫，一块石头击中十文面前两丈外的鱼妖。
十文和鱼妖同时望去。
七八百个孩子里，有一些年纪十岁多稍大点的孩子，这般年纪早早就帮家里做事，论力气，没大人那么多耐力，但爆发力也不小。
此时，十文身后五丈开外，密密麻麻跟来两百多个年岁稍大的孩子，每人手里都握着趁手的石块。
“大意了！只顾盯着鱼妖，居然没发现你们！”
已经凑近了鱼妖，想让他们走，也来不及了。
十文刚嘀咕了一句，身旁有鱼妖靠近，不等他转身抡起电苍蝇拍，那些孩子手里的石块，如同雨点般，朝着靠近十文的鱼妖，玩命丢来。
量大也会有点作用，即便没有伤到鱼妖，也成功让鱼妖分了神。
见鱼妖被砸的打算抱头退走，十文快步冲过去，电力丝网点开，十几道丝线喷出，缠绕在鱼妖身上，这一刻，电流在鱼妖身上开花，宛如一团鬼火，在天地间绽放。
蓝色电流光芒，在灰蒙蒙大地上，格外刺眼，格外绚丽！
被电的鱼妖，连惨嚎都没机会发出，身子抖动几下，就没了生息。
隐隐的，十文鼻尖闻到烤鱼的味道。
“嗯！虽然是鱼妖，但肉质还是鱼！缺了点调料，不够完美！”
电力丝网用了一次，想再用，就要收了丝网，很是麻烦。
右手里电苍蝇拍凑到鱼妖尸体旁，打量一下，貌似对鱼妖没什么伤害。
鱼妖身体触及不到电苍蝇拍的电网，而且表层还有厚厚的鱼鳞，那些玩意本该能阻电的，先前能被电力丝网电死一头，还要归功于电流大，丝网又很细，划进鱼鳞缝隙里，这才瞬间秒了一头。
看清楚电苍蝇拍没有作用，十文只好再换换武器。
两元店里的钢刀，虽然渣了点，但砍一头耗费掉一把的代价，十文还能承受的起，只不过，正当十文想溜到一旁黑暗中，去两元店买钢刀时，被电焦的鱼妖手里，还死死握着的锋利鱼骨，仍旧是洁白色，如同锥子般的鱼骨，表面都是倒刺，顶部极为尖锐。
取下鱼骨，握在手里，掂量一下。
“有点粗了！我的手，还是小了点！”
握不全，没关系，只要能比钢刀好用，就没大碍。
刚刚电焦一头鱼妖引发的动静，又勾引来十几头鱼妖靠近，十文握着鱼骨，对着缓缓凑近的鱼妖，比划一阵。
似乎是找到了用鱼骨的正确姿势，十文也不含糊，冲着那些鱼妖就刺了过去。
对比鱼妖五六尺的身高，十文那四尺多，五尺不到的身板，很容易被遮挡。
不过，身子小，不代表力量小，一根鱼骨刺入一头鱼妖肚子，鱼骨锋利轻易破开鱼妖体外的鱼鳞，之后如入无肉之体，没使多大力气，居然就戳穿了！
鱼妖的血，顺着洁白鱼骨表面的倒刺呼呼流出，放血速度极快。
“这鱼骨好猛！如果之前就有这么一把鱼骨，我就不用钢刀乱砍凶兽了！”
被刺中肚子的鱼妖，低头看向自己身子，很不可置信，它居然被自己妖的武器杀了。
十文没理会鱼妖什么心情，一脚踹在鱼妖身上，再次把鱼骨抽出来。
看向周围鱼妖，十文心中多了点乐趣。
“来吧！你们这些鱼妖渣渣！就让我看看，今晚能弄死几条！”
刚意气风发嘀咕了一句，耳边，忽的传来那群孩子的叫喊声。
“快趴下！”
闻言，十文快速蹲下，还没搞懂什么状况，就听到无数石块砸到鱼妖的声音。
有些砸中了鱼妖头，石块与鱼妖脑袋撞击声，还算清脆，更多石块都招呼再鱼妖身上，那些鱼鳞根本不惧石块。
一波石块雨飘过，十文旁边十四条鱼妖，没有一个倒下的！
“你们...哎！都别添乱了！”
十文不爽了，十四条鱼妖更不爽，对着两百多个孩子，张开鱼嘴，漏出满嘴参差不齐的鱼牙。
“鱼骨还是太短了，换钢刀！”
说着，十文突兀消失了，眨眼间再次出来时，怀里抱着五把钢刀，留一把在手里，其余的先丢进乾坤袋。
眼看鱼妖要朝那些孩子冲过去，十文举起钢刀一步跃起，嘴巴里很想喊一声，可他没想到，自己没跳高，却径直冲向一条鱼妖肚子。
钢刀横在身前，借着冲击过去的惯性，一刀轻松划过。
钢刀仍旧雪亮，没有带走一丝血液。
不用转身看，感知里，刚才一刀划过，那条鱼妖半个身子已经划破了。
“钢刀这般锋利了？不对！刚才不想钢刀一击就废，我用自己体内灵气包裹在刀刃上，这才有了此等锋利！”
“灵气...还能这么用？！”
像是学会什么大狠招，十文急切想再试试。
于是乎，第二头鱼妖不用十文去找，很快冲到他身边时，一击纵劈，从上而下，鱼妖身子竟被一劈两半！
血液和内脏搅和一起，恶心的场面，弄的十文都没心思震惊灵气妙用。
从这一刻起，十几条鱼妖的噩梦，刚刚开始，又很快结束。
雪亮钢刀如同一面镜子，在灰蒙蒙星空下，各种角度映衬着星光，劈砍、横扫、转身带力斜斩，十文把自己看做游戏机里的人物，想着老糊头教的破山刀，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冲着十几条鱼妖，快速抡起钢刀。
十文和鱼妖打在一起，距离太近，身后那些孩子手里的石块，就没了用武之地，他们怕没伤到鱼妖，反而砸中了十文。
而后很长时间，那群敢来对抗鱼妖的孩子，只能乖乖的做个近距离免费观看战斗直播的观众。
两百多个孩子看的聚精会神，双眼中全是浓浓的仰慕。
“男儿当如是也！”
“我要学武！”
“我也是！回去了，就让家人给我找师父！”
“对！学好了武艺，再遇到这些鱼妖，我们就不用被抓，当场杀了！”
“呃...你们闻到香味了吗？我怎么闻着那头鱼妖冒出来的烟，肚子很饿！”
“香！确实很香！但它们不能吃！万一吃了，我们也变成妖怪怎么办？！”
“不管了！我肚子快饿扁了！”
一个胖头胖脑的孩子，挤出人群，高高举起手里的石块对着电焦的鱼妖尸体，重重砸去。
所有孩子都以为那小胖子要做吃鱼妖的第一人，岂料，下一刻，小胖子又捡起石头，对着鱼妖继续猛砸。
“不能吃，也别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