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愿辜负
秋一凡收回宝剑，刚刚他听得真切，方芷柔说的是救命而不是饶命，这倒是引起了秋一凡的好奇，或许来此并非挑衅。
秋一凡走到方芷柔近前，看着方芷柔，发现这女子有些眼熟，一时也忘记了在哪见过，于是问道：“你说救命？救谁的命？”
方芷柔四下看了看，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张瑞霖的命也算是抢来的，况且距自己的调查，这苍云山也有可能是有着血宗的暗探，这样便轻易说出很可能还会被血宗针对，所以方芷柔又看了看秋一凡，说道：“长老，可不可以将人撤走？”
“岂有此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旁的弟子有些愤怒。
秋一凡摆了摆手，示意周围弟子撤回，有了长老的示意，这些弟子便也不再说什么，而秋一凡不清楚方芷柔到底有什么意图，心中也是提防着，不过看这女子也被众人重创，即使有别的算盘，也未必会有那个能力。
“说吧，是谁？”秋一凡见四下已经无人，开口问道。
“张瑞霖，张公子。”方芷柔露出渴望的眼神，希望这个名字可以让秋一凡网开一面。
“谁？”秋一凡果然比较惊讶，这名字太过重视，一时不敢相信。
“张瑞霖。”方芷柔又重复了一遍。
果然，这个名字对苍云派来说比较重要，于是秋一凡也示意方芷柔起来，在一旁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方芷柔自己也不知道，这要如何让他们相信，自己手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取得信任的信物，对张瑞霖的一些隐秘也不清楚，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您相信，但张公子现在真的是危在旦夕，若是可以我便带他来此，只不过他受伤太重，无法承受穿云梭的空间法术，还望长老可以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救他。”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秋一凡，穿云梭，这在张瑞霖受罚之时，曾经出现在小不悔峰上，当时便是这女子在张瑞霖身边，怪不得有些眼熟，而后下山历练之时，后听程欢说过，这女子帮了她和张瑞霖一次，秋一凡看了看方芷柔身后，知晓这是紫玉空弦琴，若是想对张瑞霖不利，不会在此时。
秋一凡心中的戒心有些放松了，但门派重地，小心为妙，虽说放下戒心，但难保这女子还有没有别的心思，于是秋一凡开口说道：“随我进来吧。”
方芷柔一听，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秋一凡看到，这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一个魔界女子，听见能进入苍云派中不仅没有害怕紧张，竟然还有些高兴，看来她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秋一凡的戒心又放松了许多。
有秋一凡在一旁护着，这苍云结界和护山大阵也就不用担心，很是平静。秋一凡将方芷柔带入初阳宫，也让弟子去通知掌门及众长老，本就想知晓无妄钟异动的原因，所以众人也来的很快。
“是你？我记得你，你是魔界万魔谷谷主方仲的女儿。”拂阳掌门刚一见面就认了出来，这女子在小不悔峰见过。
“小女子方芷柔见过拂阳掌门及众位长老。”方芷柔连忙施礼，眼中甚是急切，客套话便也不再说。
“你来此是为何事？”拂阳掌门问道，既是秋一凡亲自领进山门，必然也是有事。
方芷柔看了看一旁的执丹长老宫玉瑶，然后看向拂阳真人，说道：“求药！”
“嗯？”宫玉瑶一听，上前一步问道。
“小女子恳请掌门及众位长老给我一颗碧华丹，我想救张瑞霖张公子的命。”方芷柔心中很是急切。
“什么？”拂阳真人与众长老一听见张瑞霖的名字，甚是惊讶。
“不知他为何会受伤？竟会如此之重？”拂阳掌门连忙问道，能用到碧华丹，可见绝不是普普通通的伤。
“他只身闯入血宗，被血宗之人发现，遭受重创才会受如此重伤。”方芷柔答道。
“为何会去血宗？”拂阳掌门不解，便继续问道。
“为了，慕姑娘。”方芷柔说话时微微低下了头，停顿了一下。
一旁的宫玉瑶点了点头，在方芷柔说道血宗之时，宫玉瑶便猜到了这事很可能与慕凌霜有关，结果果不其然。方芷柔的低头与停顿被宫玉瑶注意到了，这感情之事自己也曾经历过，便能理解这心上人拼死去就他人的心情，她所想的是方芷柔这般失落比较真实，比较可以理解，但事实上，宫玉瑶猜错了，这大殿之上的女子所想的，是慕凌霜死了，张瑞霖的心便也跟着死了，如此一来，还真的能唤醒他吗？
宫玉瑶直接从心境之中召出一个锦盒，抬手便扔向了方芷柔，方芷柔一打开见一枚碧绿色的丹药放置其中，丹药周身散发着光芒，周围灵力流转，很显然，这便是碧华丹。
“多谢掌门及众位长老，今日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必会相报！”方芷柔早已是心急如焚，如今执丹长老将丹药给了她，所以也不犹豫，只见穿云梭直接祭出，瞬间离开了初阳宫。
见方芷柔离开，拂阳掌门还好，其他三位长老都看向宫玉瑶，表示不解，执法长老直接问道：“你为何会给她这碧华丹，就这样相信她？”
“女人的直觉。”宫玉瑶也不多说，说完便走了出去。
方芷柔回到了噬魂谷，将锦盒递给了谷主夫人，谷主夫人拿过锦盒，看了看方芷柔，这姑娘身上的剑伤不知多少处，衣服满是红色，看这个时间，她就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休息。穿云梭能够穿梭空间，但需要大量的灵力消耗，这般使用身体终究是承受不了，在谷主夫人打开锦盒的一刹那，方芷柔昏倒了。
张瑞霖听到此事，看着眼前的女子，本想说话，却又收了回来，思绪很乱，不知如何开口。
“她昏迷后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看你如何，知道宁儿从人界带回了鬼愈莲台，也保住了你的性命这才安心，而且每日这个时辰都会来此弹琴，希望能早日唤醒你。”谷主夫人见张瑞霖欲言又止，便将这些全部都告诉了他。
张瑞霖听见这些，呆住了很久，微风依旧，琴声依旧，旁边的谷主夫人与少谷主也没有去打扰他，就这般矗立许久，只见张瑞霖双手作揖，向着方芷柔鞠躬施礼道：“多谢！”
“不去当面说吗？”九方耀宁面色平静的问道，自己有些疑惑，可同时也知晓张瑞霖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不想义妹与这人有过多瓜葛，所以对张瑞霖的这番举动也表现平静。
张瑞霖摇了摇头，说道：“我清楚自己的心里有什么，方姑娘的恩情，我会牢记于心，可她为了这个梦付出太多了，此番我醒来明确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负苍生，我的前方有着不计其数的危险，而且你们也能看得出我心中依旧存在着一个人，对于方姑娘，我不愿辜负她。若是将来她遇见危难，我定会赴汤蹈火赶来。”
“张兄准备如何？”虽然九方耀宁听了张瑞霖的这些话也有些失落和不满，但却知道张瑞霖是诚心，也能感受到他的内疚，也算是光明磊落，所以便也称呼为张兄，说完看了看母亲。
一旁的谷主夫人没有太多表情，一直看着弹琴的方芷柔，她是那般专注，谷主夫人也喜欢音律，听得出来，方芷柔所谈的曲子没错一个音，甚是优美，就这样看了一会，头也没有转过来，对张瑞霖说道：“放心，我会带你向她道歉。”
“多谢！”
张瑞霖说完，直接一个瞬身，瞬间出了谷口，毕竟谷中之人并没有在张瑞霖身上下什么禁制，所以他感应到谷口位置是轻而易举的。
“灵神入化，一遁千里！这个境界，看来他的修为精进不少啊。”九方耀宁见张瑞霖瞬间出了谷口，不禁有些惊讶，竟有如此修为。
这时，方芷柔的琴声停了，将施加在紫玉空弦琴上的灵力撤回，一瞬间，琴弦消失，一旁的丫鬟兰儿又将这琴装进了布袋中，只不过，在兰儿即将要背上的时候，被方芷柔接了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走了。”这时谷主夫人开口说道。
“我知道。”方芷柔背着布袋，从凉亭中走了出来，看着谷主夫人笑了笑。
“你要去找他？”谷主夫人有些不舍的问道。
“有机会再来看义母。”方芷柔转身便要离开。
“以他的修为，你现在去也不可能追上他。”九方耀宁提醒道。
“我可不是去追他，我是去等他。”方芷柔笑着说道。
只见方芷柔交代了兰儿一句，直接从心境之中召出穿云梭，灵力运起，一瞬间空间扭曲，再一看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夫人？”兰儿见小姐就这般走了，有些无助的看了看谷主夫人。
“兰儿，走，陪我去采一些莲子，晚上我要用。”谷主夫人叫着兰儿，示意身旁丫鬟，一同走下木梯，九方耀宁也跟在身后。
张瑞霖没有耽误，他现在所心心念念的就是将自己的使命完成，而这个使命还需要帮手，不然那魁梧森林的深出都进不去，所以，第一件事便是要回到人界。所以，过了一会在那界纹碑处看到了他的身影。
然而张瑞霖刚到界纹碑这处，眼见前面一个熟悉的人，正是方芷柔。她了解张瑞霖现在的心思，所以直接用穿云梭来到这里，因为这是去人界的必经之路。
“你怎么在这？”张瑞霖疑惑，停顿了一会才勉强问出口，可见更多的是内疚与不敢面对。
“在这里当然是等你啊。”方芷柔背着装琴的布袋，一步一步向张瑞霖走来。
“你这又何必呢？你知道.....”张瑞霖很是心疼面前的女子，这要如何还此恩情？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就是想跟着你。”方芷柔看着文静，可说话却是直接，没有那般婉转。
“我的心里.....”张瑞霖不知如何拒绝，只能再说一些绝情的话，可还是没等会说完又被方芷柔打断了。
“我想知道这其中因果。”这一次，方芷柔距离张瑞霖更近了，看着张瑞霖的双眼坚定的说道。
“可是前面......”张瑞霖知晓他自己将来多年面对的大多九死一生的难题，这般境地怎么可以将她置于其中，这更不忍心。
“张大哥！”方芷柔完全不给张瑞霖说完话的机会，表情依旧坚定，说道：“我心意已决！”
张瑞霖其实也知道，他想说的话，方芷柔自己也能猜到，所以这屡次打断就是在告诉他，这些她都知道，也知道这样是不想让她受伤害，可依旧还是这般坚定，表明她不在乎，只想亲自知晓这其中因果，想阻止是不可能的了。
“好吧，我们走吧。”张瑞霖长叹一声说道。
“多谢张大哥。”方芷柔笑着跟在身后。
过了界纹碑便是人界，已经是距离自己上一次一年半后的人界了，这界纹碑附近大体没有什么变化。界纹碑也算是身处山谷之中，走出界纹碑范围，便能看到大山之上的风景，此时正是风和日丽之时，树木翠绿，百花芬芳，在阳光的映照下，那树木枝头的叶子也是一闪一闪的，随风起舞，甚是美丽。
眼前的这些在方芷柔眼中的确艳丽，但在张瑞霖这样一个周身失去颜色的人面前，毫无吸引力。只不过，张瑞霖看见远方竟也有着一棵大柳树，这让张瑞霖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一棵，也就是自家门前的大柳树，一时间勾起了思乡之情，不禁说出一句：“也差不多有三年没回家了。”
“张大哥的家住在哪里？”方芷柔正看向远方，突然听见张瑞霖的话语，便问道。
“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张瑞霖看向远方，虽然看的是眼前的风景，但心中所见的却是家中的美景。
“能带我去看看吗？”方芷柔看向张瑞霖。
这一句却是让张瑞霖的目光回到了现实中，三年前迫不得已出来，只为了家中安全，如今世间对这异宝也不太关心了，而且如今自己的修为早已不是从前，况且，这一年半以来可能都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吧，这般一想，回家，可以回家了。
“好！”张瑞霖看向方芷柔。
说完，张瑞霖从心境之中召出黑白二剑，运起御剑术，将剑停在张瑞霖与方芷柔面前，二人跳了上去，张瑞霖灵力一起，瞬间出现两道流光从山顶划过。以张瑞霖现在的修为，只一会的功夫，便来到了月泉村外围，二人便停在空中。
“我们到了？”方芷柔疑惑的问道，因为她向下望去，只有大山，没有什么住所，也没有什么洞穴。
“到了。”张瑞霖四下望去，心中更加感叹自己师傅的高深莫测，因为就是他现在的修为也没有察觉到结界，若不是知晓自己家的所在，根本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
只见张瑞霖运起灵力，带着方芷柔直接向下俯冲，随后手掌之上运起灵力，一道巨大波动拍出，瞬间激起面前结界，张瑞霖右手一甩，灵力再提，两道流光瞬间冲进了结界之中。
“这便是我的家，月泉村。”冲进结界之后，二人立于山顶之上，向下望去。
方芷柔停下来一看，这村庄四面环山，清泉流水，屋房林立，有几位村民悠然的走着，还有着几家升着炊烟，这番景象是如此的美好，或许是从来没有过这般心情，又或许是对的人站在身边，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都会流露出羡慕之色。
“原来是你回来啦，霖儿。”
就在张瑞霖带着方芷柔感受这怡人景色之时，后方出现一个声音，张瑞霖与方芷柔同时回头看去，见一位老者正一步一步的向这走来，正是善心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