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北路的雪二
刘勇说有办法,赵元宁咳了一阵,望着刘勇。
“?”元宁盯着他。
“我说了公子不许骂我。”刘勇嘻嘻的笑着,望着他。
“不骂。”赵元宁诚恳的鼓励他说。
“公子娶了展家的小女,徐徐诱导之,让她去跟娘家人说,展家人便容易说通,只是展家一商贾人家,恐配不上公子的身份。”
“一派胡言!”他装出发怒的样子。
“说好了不骂人的。”刘勇咕哝着道,心里觉得委屈。
元宁他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不会动怒,为什么需要装怒。
刘勇他也没说错啊,商贾,地位不高的确是是实。
“回吧,今天的事多,够忙的。”他说着,咳咳了几声,起身,不是往回走,却是朝小山那边走去。
刘勇还在想“一派胡言”的事,究竟是说娶展家女儿一派胡言,还是,说了贾家身份低是一派胡言呢。
他正想着,看见主子向山那边走,急道:公子,走反了,家在这边!”
“你先回去,我去近山边的田看看!”
刘勇又怎可能自己回去。
赵元宁走到山上,站在峭壁之上,放眼望着山下这一大片无人耕种的荒地,计算着这地有多少亩,若种上小麦和土豆,能养活多少人。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刘勇去撒了泡尿的功夫,主子便跌伤了腿,昏了过去!
他赶紧背起他,往城那边跑去。
跑了一段,只见展珩正从路上跑过来。
展珩刚在店铺接过了路隐儿叫侍女铁嘴英送来的画,回家放好画,想着已通过铁嘴英,约下了隐儿见面,心里美滋滋的,便想着来北路跑上一阵。
看见了他们,展珩赶快跑了过去。
“怎么了?”展珩吃惊地问。
“我家公子从山上的峭壁上掉下来了!”刘勇上气不接下气,道。
展珩看了一下赵元宁,道:
“没有大碍,他伤了脚,最好别背着跑!”
展珩说着,将赵元宁接了过来,抱起他,小心托着他的伤腿跑。
他的双臂,有如铁篇担,右手抱着赵元宁的上半身,左手托着他的伤腿。
跑了一阵,赵元宁醒了。
他看了一眼抱着他跑的展珩,担心他跑累了,道:
“展公子,不用跑,我没事,身体没摔伤,只是腿有点问题,你慢慢走便可。”
“没事,我臂力好!不过,从高处跌下来的确不宜剧烈颠波,我慢慢跑,赵公子请放心,很快便到家,我家的药最灵,你不会有事。”展珩一路缓跑。
对他来说,负重跑山路,习惯了,跑这一二里路,不会觉得太累。
一路跑到小木楼,放下赵元宁,展珩回家取了装了跌打药的陶瓷罐,和几个装药丸的瓦罐,还有一块小木板,回到小木楼。
抱着赵元宁时,他不停地咳,他不用把脉都知道,赵元宁的肺部出了问题。
岭城这个地方,医馆的郎中医术都不高,治个小病都未必能够治得好,只能靠病人自己的抵抗力,拖几天,好了,还以为是郎中给治好了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帮他治好腿伤,否则,伤处马上会肿得很大,肿大后会较难弄。
展珩的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没有帮人接过骨,只看见过祖父帮跌断了腿的待卫,成功的接上了骨,他对这项医术十分感兴趣,便用动物的骨头拼成人的骨架,叫祖父教他接骨。
他知道,城里没人会治断腿,若他不能帮赵元宁把断了的骨头接上,赵元宁的那条腿,永远无法走路了。
药不好,腿部受到感染,轻则要斩掉断腿,重则危害到生命,加上赵元宁的肺部问题,你便是找遍方沿几百里,也找不到能治如此复杂的病的人。
除了恒喜山庄的人。
他一节节的将赵元宁的骨节摸了一遍。
着重摸赵元宁说痛的地方。
摸完,展珩基本知道他伤在何处了。
他趁赵元宁不注意,左手握着他的小腿,右手用力一推一托,赵元宁顿时感到腿上的骨受到一股猛力冲击,一阵钻心的痛楚,差点令他昏厥过去。
好在痛感没持续多久,很快消失大半。
展珩拿起装跌打药的药罐,用一块木片,将膏状的墨绿色物体从罐里扒出,覆盖在伤处,用几条干净的棉布将伤腿包扎起来。
最后,把小木板绑在伤腿外,将腿固定好。
“骨折了,好在骨头没有碎,我接上了,要养一段较长的时间才能下地走,赵公子,你咳了多久了?”
展珩拿起赵完宁的手把脉,问他。
“有七八天了,吃了五天的药,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没效。”
赵完宁苦笑。
展珩拿起两罐药丸,道:
“赵公子,你的肺染上了病,外面的医馆不会有特效药,我家有,这瓶药丸便是,你信我的话,不用去医馆治,这罐药丸,是用十几种草药制成,一天吃三次,每次吃六粒,连吃五天,便可。
“还有这一罐,是有病治病,有伤治伤的药,是我家唯一不外售的药,叫万能药丸,每天吃一粒,功效比所有的药都好。”
展家怕这种好药被恶人买去,一般不对外销售。
刘通赶忙接过药罐,感激地笑了笑,道:
“展公子,幸好有你。”
“刘兄不必客气,有事便去我家找我,赵兄,你的饮食,我负责在家做好拿过来这边,我怕你家的厨子不会弄。
“凡是身体内部出现问题,都不是小问题,要小心治小心养,我家有山上运回来的猎物,骨可熬汤补骨,肉可养气,只是,这几天要清肺毒,不宜补,我会掌握节奏,适时调整。”
“……”赵元宁躺在床上,拱了拱手致谢。
他又怎会不相信展珩,展家的药,在皇宫,名气很大。
赵元宁家里用的药,皆是恒喜山庄出品,这次咳嗽,他便想着找展珩。
后来赵勇去抓了药回来,就先吃着试试,谁知情况越来越坏。
之后的日子,展珩天天往小木楼跑,拿吃食给赵元宁,帮他治病,换药。
还要用气帮他推理经脉,清除头上血管内细微的於积血块,让血管畅通。
赵元宁吃了三天的药,基本不咳嗽了,再吃两天,气便不喘,呼吸也正常了。
在医疗发达的文明世界,伤成这样,至少也要卧床三个月。
赵元宁有展珩天天帮他渡进气机,让气血充盈,加上那些特效药,还有食疗,腿骨好得快。
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他便可以下地行走,身体还比原来強壮了些许。
这段时间,赵元宁和展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赵元宁知道,这次若没有展珩帮忙,自己不死也会落下残疾,他对展珩的这份感激,藏于心底。
“赵兄,吃午饭了。”晌午,展珩提着食盒,来到赵元宁的房间。
虽说他现在能走了,也要少动为宜,让骨头长得结实些再说。
“又整那么多啊,你想把我吃成个大胖子么。”赵元宁望着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盘的美食,笑着道。
一大碗野猪骨煲沙参、百合、淮山等补肺的汤,一大盘野猪肉炖排骨,一大盘羊肉包,一大盘鹿肉饺子,一盘炒青菜。
香气袅袅。
展珩笑道:“与我无关,是贝儿亲自包的饺子和包子,食物也是她盛的,她说你现在需要进补。”
赵元宁听说是贝儿亲手整的食物,胃口大开,吃了不少,当然,他不会把那么多的食物全装进肚子里,吃一半,留一半晚上吃。
“晚饭你不用拿食物过来了,这些够我晚上吃的了。”赵元宁对展珩说,叫刘勇把食物放好,留待晚饭吃。
刘勇觉得奇怪,公子从不吃剩饭剩菜,这次,却如此珍惜。
无论多好的吃食,赵元宁也不吃剩下的,宁愿只吃新鲜的青菜和白饭,也不会吃隔顿的剩肉。
刘勇知道主子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从不会拿剩菜剩饭给赵元宁吃。
赵勇认为,主子现在,已经适应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他又怎会知晓赵元宁的心思。
展珩在山庄被女子骗过,见了女人,心如止水,美貌若仙的路隐儿的出现,又让他生出对隐儿的暇想。
前几天,他和路隐儿见过面,他明显感觉到隐儿对他有好感,心里到现在仍甜丝丝的。
赵元宁则相反,正是春心萌动之时。
一个正常男子,天天卧床,忍受着病痛,处理着一堆枯燥乏味的公文,对那份还没开始的,只在心底涌动着的爱慕之情,会从憧憬迅速升华至思念的程度。
思念这个东东,像无孔不入的七色藤蔓,钻入灵魂,斩不断,甩不开。
贝儿给他做的食物,便是解药,专解思念之苦,一整天,他的心,比吃了蜜还甜。
傍晚,贝儿拿了个食盒,来了小木楼,之前,她跟着大郎展昕来过探望赵元宁。
赵元宁是展珩的朋友,自然成了展家的朋友,朋友伤了,展家的人去探望,那是应该做的事。
食盒里,是党参北芪元肉等汤料煲的鹿骨汤,还有刚做好的野猪肉饺子,一盘香菇煮山鸡,一盘腊肉炒菜花。
“赵公子,贝儿可进来么。”贝儿提着食盒,站在赵元宁房间的门外。
赵元宁听到门外响起贝儿清脆甜美的声音,心花怒放,想马上从床上起来,被刘勇按住不让下地。
“展小姐请进!”赵元宁坐在床上,高声道。
身穿粉色绣折技花绸袄,披着红色斗篷的贝儿,轻步走进房间,把食盒放在案上,道:
“赵公子,吃饭了。”说完,拿起食盒的盖子,把菜拿出来。
“这次给展小姐添麻烦了,不是叫展公子晚饭不用送了么,中午的饭还有一半。”赵元宁道。
“家里也要做晚饭,顺手便做多了些,不知合不合赵公子的口味。”贝儿微笑着道。
香气氤氲,鸡肉香菇的香味和葱花的香气四溢。
“闻到都想吃了!”赵元宁说出了心声。
“我来拿,我来拿,展小姐快请坐,辛苦你了!”刘勇笑道,赶快起来帮忙。
赵元宁却想一脚把刘勇踢下木楼,这个刘勇,戆直得像块榆木疙瘩,一点都不识趣!
贝儿的到来,如寒天的暖阳,如繁星丽天,赵元宁多么希望他和她能达到心灵相通,能达到目宨心许,说上一个晚上的话。
他从床头拿了一叠正打算看的公文,对刘勇道:
“这是明天要用的,每一份用正楷抄写十份。”
刘勇:
“……”他想说,那么多,要抄到天亮么?
可他是下属,只能照做。
这时,贝儿朝赵元宁福了福,道:
“您快吃,别让饭菜冷了,贝儿先回去了。”
她嫣然一笑,迈出了房间。
赵完宁望着笑靥如花的贝儿离开,一把抢回交到刘勇手上捧着的公文,急急的道:
“赶紧送展小姐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