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吴知府一
知府吴生胜的女儿吴菲,养了一大段时间,才把被打了五十仗的屁股上的伤养好。
她后来才知道展昕是展家的人。
这些日子,她愤恨难平,骂天骂地。
自打她出生以来,谁敢打她?两次被打,都由展家而起!
可是,这个长得英俊、贵气的男子老是在她的脑海出现,如同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令她痴迷。
她想得到这样的一个人,但她知道,这个展昕不会喜欢她。
从来,她想拥有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除了天上的星星。
她想得到展昕这个人,冥思苦想也得不到,令她更加难受。
那股堵在心头难以平息之气,始终没法解脱。
今天,她想了一天,终于想到了可报睚眦之恨的好办法。
等了一天,她终于等到吴生胜回家。
吴生胜的妻子没有生养,他纳了三个妾,只有最后的那个小妾,生了一个女儿。
虽然,这个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他也没有不开心,长得像她的娘亲更好,漂亮。
当年,吴生胜还只是一个西庆县的小主薄,娶回的妻和纳的两个妾,一直无所出,令他十分的丧气。
他再纳了一个妾,没多久,小妾便见肚了。
吴菲的出生,让他喜出望外,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占据了他的大脑,但有女儿比什么都没有强多了。
从此,他每晚都在生吴菲的小妾处过夜,希望她能帮他生下一两个子嗣。
然而,这个让他百般庞爱的小妾,却让他失望透了。
吴菲都五岁了,几年来,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小妾手上有吴菲这张王牌,恃宠生娇,经常指桑骂槐地骂他的另两个妾。
有时,连他妻子的话也敢不听。
有次他的妻子骂了她几句,她竟然支开他妻子的丫鬟,趁她不在,把一碗又咸又腥的汤倒在他妻子的棉被上。
被他的妻子发现了,骂了她一顿,她还假惺惺地向他哭说:“地上滑,汤才洒了。”
吴生胜又不是傻,送汤也只会送到堂厅,焉有把汤送进房间之理?气得他把这个贱女人揍了一顿,从此不再上她那里过夜。
那个小妾看见他已铁了心不再找她,苦求也得不到他的原谅,哭着骂他是个没有生养的主。
骂他明明自己不行,还纳妾爱折腾,还说吴菲不是他亲生的。
他一气之下,把那个女人卖到西庆城,卖给了一个姓李的木材商贾,留下了吴菲。
吴生胜的姆妈不知从哪里听来,说听到有人说吴菲不是他亲生的,叫他将五岁的昊菲送回给那个女人。
他的妻子听说吴菲是个贱种,也跟他说要把吴菲送走。
他骂了妻子一顿,安抚好姆妈,懒得去理会那些说女儿不是他的风言风语,继续宠溺这个女儿。
只要他的女儿喜欢他这个爹爹便可,其它的,他不想去理会。
他顷注在吴菲身上的钱财越多,越放心,女儿是他养大的,管她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他从一个小主薄,花了不少银子,才爬上了县丞这个位置,后来,又花了银子,当上了西庆县的县令。
一路爬到知府这个位置,他都算不出自己到底花掉了多少银子。
吴生胜庆幸在西庆县当县令时,将西庆县那个林场以超低价搞到手。
还有那个低价买回来,能挖出大量黄金的金矿,使他一步步的升迁有了踏脚之石。
现在,身为知府的他,可以呼风唤雨,只要女儿不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可以满足女儿的要求。
他那个若大的林场,天天都在砍伐树木,天天都有钱银进账,金矿那边也时常挖出金灿灿的黄金。
虽然,这些财产全部都在小舅子名下,但只有他吴生胜才有权支配大额的钱财,小舅子只是个管账的。
当然他会让小舅子一家光鲜亮堂,否则,别人又怎会相信,这些产业是小舅子的呢。
小舅子还帮他管理着一支二千人的护卫队,保护林场、保护矿场。
整个西庆,乃至整个岭南,都没有人能拥有一支二千人的武装力量。
当初,范家没败落前,算是岭城最有势力的一家,也只有不到一百的护卫,分布在几条船上,留在范家的,不到十人。
范家这点护卫,若在动乱的中原,家产早被人掠夺光了。
范家能风光了那么些年,第一是不招摇,那些女眷,穿得够寒酸的。
若有想打他们家主意的匪首,肯定也怕,万一召集齐人马,花了大力气,却收获不到钱财,怎办?
谁都知道范家有钱,装穷,但那么节俭的家庭,家里能存放银两么?
不如去一看便知是有钱人的人家去,多少也能捞掠点钱,更实际。
这几年,吴生胜和范家互相勾结取利,范家倒了,吴生胜没有去扶,互相利用的关系,他才懒得为他人惹祸上身。
没了范家,还有大把想抱他大腿之人。
吴生胜一进家门,吴菲便跑向他:
“爹,您回来了,女儿等了您一天了!”
“我的宝贝女儿,等爹爹做甚,爹爹的一艘漂亮的帆船已造好,等爹爹休沐,带你出海岛玩。”
“爹爹,我这有个更好玩的主意。”
“说与爹爹听。”
吴菲说出了她恶毒的计划。
“扣押展家的船?他家的船近段时间没有出海,运的是自家的木材,这没法扣押。”
自从吴生胜知道孙堃已离开岭城,胆子又大了起来,一直伺机为女儿报仇。
他一直监视着展家,展家的绣庄和布庄的产品,批发给了一些出海的人,展家的船和货都没有出海,令他无从下手。
他本想让人在凤凰酒馆搞事,听了女儿说的,认为吴菲的点子更好,他便点头同意女儿的想法。
翌日。
展昕忙了一天,吃完晚饭,步出大宅,想去附近的小木楼找植欣。
她说自己绣了几幅苏绣,叫他帮忙看看。
还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了张平的声音:
“子健!”
展昕扭头一看,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
展昕立住脚步,转身向张平走去。“张平兄?来来来,进我家喝茶去。”
张平跳下马车,走近展昕,急急的道:
“子健兄,罗建中家的两艘船被官府扣押,人也被抓进了监牢!”
“为何?他犯了何事?”展昕听闻,急了。
展家没造船之前,罗建中一直有帮他,罗家的两艘船,货舱不外租,却预留了位置给展昕。
罗家自己的货实在装不完,也会留一点空间,帮忙带一点展昕家的刺绣,这种货所占空间不多。
这份情谊,展昕一直牢记住。
张平道:
“我也是听说,具体情况,官府还在调查中,说是怀疑罗家通番。”
“罗建中会通番?可能么?没有证据捕快便抓人?抓他的是衙役还是捕快?”
展昕一听,气炸了。
“听说是衙役,我也认为不可能!正想去吴知府家找他说道说道,否则,明天,建中会被屈打成招,子健兄,你能和我一道去找吴知府么?”
“当然要去!”
展昕上了张平的马车,张平驾车,向住在前面的西湾片区奔去。
展珩搭起水管引来山水之后,吴生胜便在西湾南买下了一座六进的庭院,庭院的大门向着穗河。
马车拐入穗河边的南街,这条沿河开满店铺的街道,灯火通明。
南街的店铺,售卖的货品全部是最上等的东西。
等闲一个男子腰上挂的翠玉小物件,便要价十多两,像张平这种月俸的人,要干三个月才能买得到。
自从通了水管之后,这里立刻兴旺起来,庭院改成了店铺。
你改我改之下,形成了一条沿河的南街,店铺的租金越升越高,甚至,一店难求。
街尾的住宅区,便是岭城的富人区。
这里,灯火更旺,各种华丽的绢灯,丈余一盏,把整条街照得十分的亮堂,店铺的装璜相当的华丽,让人目不暇给。
街后面的大片富人庭院,极目所见,家家都是朱门碧瓦的大户。
庭院深深,名家各户的灯火,争相辉映,处处彰显着富贵。
几艘豪华的船舫,停在河边,船舫内,设有美食、赌钱耍乐场,还有青楼凤阁。
这些繁盛的景象,展昕却无心欣赏,他静静地思忖着如何营救罗建中的对策。
他看看自己的穿着,一袭蓝色细布道袍,应氏不准他穿家弟那些旧到下人都不会穿的衣裳,他只好自己找人做了几件细布道袍。
那些贵气的暗花、刺绣团花衣裳只有和人谈买卖的日子才穿。
进知府家,便是进了虎穴,处处得当心,他提醒着自己。
马车在一处高门前停下。
张平道:“子健兄,到吴知府家了。”
展昕跳下车,张平抓着锃亮的瑞兽铜环,敲响了那扇又宽又高的朱门。
一个侍卫打开门,张平报了名字,侍卫便让他们进去了。
展昕纳闷,平时去官们的家,报上名之后,要等一会,侍卫进去禀报,这里为何直接让进?
侍卫领着二人穿过宽阔的庭院,走向正厅。
离远便看见,正厅的门前,挂着几个亮堂堂的红灯笼,几条红色大圆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瑞兽。
檐墙之上,画着蓝色的凤纹云,碧绿的琉璃瓦,在灯光的影照之下,泛着莹莹的绿光。
不是皇宫,胜似皇宫!展昕暗暗吃惊,除了不敢画龙,其它都似是模仿皇宫的装饰,这些外观和书上描绘的皇宫出入不大。
侍卫站在大门口,作出了请的姿势。
坐在雕刻了龙凤的黄花梨太师椅子上的吴生胜,看见了二人,咪眼张嘴召呼着:
“展家大公子和张平来了,快请!”
展昕和张平走到吴知府面前,双双躬了个大礼。
“快坐,快坐!”
侍卫带他俩在太师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