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星辰大海
“大哥们的大恩大德，我薛传义必永远铭记于心，如果不是我八十老母需要我尽孝床前，无论如何我是要跟大哥们要走的！如今我只能预祝几位大哥前程似锦，江湖再见！”
讲义气的薛传义抹着泪走了，他是仅有几个来向武威请辞的人之一。
“他老娘昨天不是在聚宝楼输光了不服，在门口骂街来着。”
武威后背擦着药油，趴在床上嘀咕。
“没错！这小子，嘴里就没个真话，我真想锤他。”
牛二在卧室里来回踱步，虽然他知情后也很震惊，但是就一直在武威这里呆着，家也不回，就等着武威说话他就一路相随。
“没几个来打招呼的，这样我们不好统计到底有多少计划外的人跟着我们。”
闫擎天坐在椅子上，低头在小本上画个叉。
“不用高估人的忠诚，能来请辞的都是精乖的，为了两不得罪，日后好相见，其他人只不过是不善言辞，抹不开脸罢了，牛哥，把老吴叫来。”
武威默默叹口气，招呼牛二。
牛二正觉得在屋里如坐针毡，见武威要安排事了，赶紧去找老吴。
不多时，牛二领着忐忑不安的老吴来了。
老吴上前给武威和闫擎天请安，惴惴不安说道“真对不住，事发突然，我也是心乱如麻，没能立即过来表态，几位大哥莫怪。”
“哼哼！老吴，如今我武威虎落平阳，去留两难，现在正是生死关头，你平日在我们身边，也算是这心腹之人了！这么久不来，是罗织一下我们的罪名，跟刑堂里请功吧！”
武威一反常态，从床上跳下来，一边踱步一边说着诛心之言。
老吴这人虽无大才，却一向愚忠而有原则，受不得天降冤罪，此刻“咕咚”跪下，“老大！我老吴你是一进帮就认识的，我老吴虽然窝囊，但绝不是卖友求荣的人，我向天发誓！如果我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必多言！老吴，既然你无二心，在窝里纠结什么呢？等下雨天你再慢慢发誓吧！后面我们即将流落江湖，九死一生，容不得首鼠两端之人！你给我滚！如果让我知道我们有一星半点情报落入刑堂之手，当心你半夜没脖子睡枕头！”
“哎！不是！老大你吃错药了？老吴我愿意为他担保！他跟我多久了?我还不知道个他？”
牛二摸不着头脑，出声为老吴辩白。
“牛二！既然你叫我老大，那我就告诉你一声，以后再在别人面前公开反对我，你就自己去当老大，别跟着我。现在我要他走，你怎么说？”
牛二黑脸发紫，抿紧了嘴，向后退了两步，不再说话。
武威暗赞牛哥你怎么这么棒，我当年混社会时如果有你这脾气，怕是也不能混这么惨。
“还趴着干嘛？等着看戏呢？滚！”武威黑着脸，转头又哈唬老吴。
老吴受了屈，掩面就往外跑。
“回来！”武威转身向闫擎天一招手，闫擎天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这些钱拿着，一是回报你多年效力，二是让你多吃饭，少说话。”闫擎天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吴。
老吴有心不接，终是不敢，低头接了钱，揣进怀里，强忍着冲出门，刚出门就“哇”一声哭出来，跟喝醉了似的一边哭一边跑了，弄得门口几双观望的眼睛一阵疑惑。
武威发完了官威，拽着牛二的手坐下“有什么疑惑，说吧。”
“没有，”牛二抬起头，眼中不带丝毫怨愤“你肯定有你的打算吧，也有一些事不方便跟我明说，我知道自己脑子笨嘴巴瓢，后面有这种事你提前暗示我一下也行啊。”
武威心里一阵温暖和歉疚，心说你长这德行怎么会有娇妻属性，和你这样的人共事，舒服！
“牛哥，我和你掏掏心，我和张一这边的确早有安排，只瞒着你一个，主要你平日接触的人多，我倒不是担心你乱说，只怕你心里藏不住事情，而且你总是很讲义气，如果说了我怕你提前安排亲友的退路坏了事。”武威甚至主动拍了拍牛二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偷偷用药油洗手。
“牛哥你也知道我上位以来一直挑起各个帮派与我们的斗争，目的都是我个人的私心，我希望有人慧眼识珠，能提拔我做一帮之主，直到我们灭掉聚义厅之后，有帮派来拉拢我，但前提是我要为他瓦解现任帮派。我觉得那样风险大，口头承诺也难以兑现，就想再观望一下，结果就像你知道的，即使我们独力与六派对峙，帮内帮外仍然是坐山观虎斗，我就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当时我就跟张一商议，让他组建一支只忠诚于我的队伍”
武威倒了杯茶冲了冲手，药油味儿太冲了，
“我们借着与六派冲突的借口，完成了这项工作，目前其他人已经化整为零，等到今夜，我们就一起离开下街，准备在青山城打下自己的江山。目前，人员，钱财都准备好了，铁拳帮也送来了我们最需要的大义之名，现在谁都知道是铁拳帮妒贤嫉能，驱逐我们出帮，以后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地盘，创建自己的事业。”
看着张一炯炯有神的双眼，武威也胸中有万丈豪情。
“我们出去打江山，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下属，现在我们的人过于臃肿，人心不齐，徒耗财力，不遣散他们，我们就谈不上有战斗力，有铁拳帮替我们做这个坏人，省了不少心，但我也担心，总有观望之人首鼠两端，现在拍胸脯跟着我们，关键时候拍屁股走人。所以跟我赶走了和我们关系最近的老吴，有三个好处，第一我们死党的老吴都走了，外人看我们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不会抹不开脸跟着我们，净化队伍；第二老吴年岁也高，性格敦厚，早就不该混江湖了，借着这个由头，我希望他能金盆洗手，过点舒服日子；第三后面我要做一帮之主，我希望能给外界的印象是喜怒无常，刻薄寡恩，为人太方正我怕被人抓到弱点，对我，对你们都有好处。”
牛二一双金鱼眼凸出来看着武威，似乎想不到他这小兄弟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那，那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牛二普普通通一句问话说得跟受屈小媳妇似的。
武威看着那名叫张一的闫擎天，又看看牛二肚子上的大疤，感觉后脑勺一阵瘙痒，忍不住挠了挠：“还有几件，而且牛哥，以后如果我们能扶摇直上，我瞒着你们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希望那时候，你们能像今天这样，虽然狐疑，却仍然坚定。”
当夜，下街五六胡同走出数十名提着夜灯的旅人，犹如点点星光，向远方的黑暗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