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官宣

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正站在场外，秦元正一脸“无颜见人”的表情看着齐渊和秦若素，另外两位则脸有愠色。

“见过族长。”

“不必多礼。一开始你父亲跟我说你已经有了姻缘，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哼哼。”秦元正上下打量了一眼秦若素，眼神冰冷的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随后他话锋一转。

“刚刚的打斗我看到了，你是个好苗子，但如果想配得上秦家，还需要拿出更多的努力和成果来。”

“……”齐渊低头默不作声。

不知怎么的，从见到秦元昊开始，齐渊就有点不自在。

听到秦元昊的话，齐渊更是被他不怒自威的气质所压抑，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父亲，让我跟他比试。”旁边的那个男子迫不及待地请战，好像见到了期待已久的对手。

“现在不是时候，他刚刚用了‘伤害转移’，需要调养一阵，你总不能趁人之危吧。”秦元昊淡淡地说，却在齐渊心里炸了锅。

齐渊怀疑刚刚的不适感是此人的法力探查。短短一个照面，齐渊已经可以判断此人的实力高深莫测，远高出自己。

他下意识地想叫齐老躲好，又立马反应过来齐老还在休眠。

“这位小友的父母是谁？师长又来自何方？”秦元昊毫不客气，他盯着齐渊的眼睛，齐渊感受到了“精神系法术”的干涉，和唐玲的魅惑比，这是使用压迫让人不敢说假话。

可以说，同为一族，但和秦元正比起来，这家伙一举一动都富有侵略性。

“小人父母已逝，家师正在闭关，曾提醒小人不要擅自提起他的名号。”齐渊表面冷静，实则慌的一匹，他尽力抵抗着秦元正的威压。

齐渊深知，一个谎言需要用一堆谎言去掩饰，他现在又要找一个能镇的住场子的“老师”了。

“如果想要进入秦家，就不应遮遮掩掩。我一周后会再次来到此地，如果你们能联系得上的话，希望能够见到你的师长。”秦元昊见齐渊没有正面回答，丢下了一个最后期限，随后身形一闪，和那个少年一起消失了。

留下一个满脸不好意思的秦元正。

“家兄说话向来如此，小友不必介意。但家兄这番说辞，想必已经初步接受你了。”

“哼，白脸红脸。”齐渊很是不屑。

他此刻更加关注秦若素的情况，当他转身看向秦若素时，发现对方也在关切地看着他，又是一次瞳光相撞。

“要联系家师的话，得赶紧了，在下先告辞了。”齐渊留下一瓶疗伤的丹药，脚底抹油开溜了。

“父亲，‘伤害转移’，代价大吗？”秦若素看着走路有些虚浮的齐渊，担忧地问。

“不仅是伤害转移，你大伯刚刚留了几分暗劲压他。”

“那……”

“无需再多言，先回去进一步治疗，我现在要去议事厅，等我回来跟我细细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想骗你老爹，你们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秦元正示意秦若素退下，他正在酝酿一盘大棋，或者说，秦家将要酝酿一盘大棋。

秦家议事厅，三五位核心长老们已经等待消息多时了，秦元昊推门进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盯着他。

“文岚，你按照副宗主先前交代的做吧。”秦元昊开口后，侧席的一个女子随后离开了议事厅。

“计划有变，秦若素不必许配给二皇子了，接下来秦元正会跟我们详细讲述他的方案，大家有什么疑问就直接提出来。”秦元昊坦然入座，摆摆手，示意秦元正往下说……

另一边的密阁内，秦苍正和自己父亲的精神投影对话。

“关于那个烛渊的手段，你有什么理解吗？”

“如果他没有留手的话，暗系，风系，火系，是个三系法师。”

“继续说。”

“他的施法吟唱时间很短，法术使用和衔接异常流畅，确实是个高手。”

“他最后拉近身位的那个功法是冰系的，他也能使用冰火两系的法术！当然，如果只是他是以火系为主，兼容一个高级冰系法术，高超的外族法师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能看破若素的绝缘法术和辟暗金袍，果断抛弃法术对轰，而近身连续打击，说明有很强的应变能力，但也不排除他对秦若素很了解。这是一个疑点，如果他们足够了解彼此，那么他一开始就不会使用那么多的风系和火系法术。”

“而且他的体术很出色，那几击绝对超过高级法师应有的水准。但，他的体术似乎有些……太过杀性，不像是和心爱之人切磋。”

“如果我来做他的对手，我只有六成胜算，而且是在他负伤的情况下。”说到这里，秦苍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虽然他刚刚积极请战，却有一半心思是为了在父亲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一直以来他在天赋上都被秦若素力压一头，是靠着父亲的资源才勉强在战力上略胜一筹，他被父亲寄予厚望，不希望看扁了。

“你说的不错，勤加练习我给你的那三个卷轴，在龙元大会上，如果运气不佳的话，他会是你强大对手。”秦元昊认真地听了秦苍的分析，他十分看重培育弟子的即时分析能力，他认为这是在突如其来的战斗中制胜的关键。

“我会派人盯着他，七公主那边应该也会有人来试探他，到时我会让离叔通知你，你可以前往观摩。”

“知道了。”秦苍转身回到修炼室，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对这个烛渊的评价远远高出他自己的预料。

“我刚刚已经动用了灵凰之炁的真压，但那小子却没有什么反应。除了紫灵龙，盘徂内还有其他种族能做到吗？”秦元昊喃喃自语。

“不能等他自己交代，我得让人到青都实地查查他的底细。”秦元昊想。

秦若素小姐已有爱人的消息，从秦家内部做完决定放出后，只是半天，就传遍了整个盘徂。几个月前“空穴来风”的八卦似乎得到了验证，一时间更多的离谱的信息在人们间传开。

有人说男方趁人之危，秦若素是被逼无奈；有人说两人早就相识，青梅竹马；有人说男的是远近闻名的法术天才，也有人说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行者，还有人说秦若素是为了不嫁给二皇子才找了个替身，当然，这个猜测不能在明面上谈论……

有三个人对这条消息反应激烈。

首先是二皇子烛睿。他本来就对秦若素失约感到不满，得到消息后更是第一时间就破口大骂。冷静下来后，他“文明”地耐着性子找人到秦家询问。确认消息后，再次暴跳如雷的他马上派人禀告了自己的父皇，并打算摇上太师，亲自到秦家兴师问罪。

他并不打算迎娶秦若素，那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如果是个“二手货”，他就看不上眼了。当然，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他要让秦家付出点代价弥补自己的损失。

然后是七公主烛安然，她当时正在和秦霜炎游园，听到消息厚几乎是扯着秦霜炎的衣领跟他确认，看到秦霜炎一脸不可思议后，她急忙打算叫人去辟谣并封锁消息——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玷污自己姐姐的名声。

好在秦霜炎脑子转的快，反应及时，改口说似乎确有此事，但是自己并不了解，烛安然才叫回手下人，并另外派人到秦家确认。

秦若素是她最亲密的朋友，是她最信任的姐姐。她是龙凰混血，因此饱受其他兄弟排挤，也从未得到父王疼爱。

她的母亲是凰族人，和秦家有点关系，她自幼就和秦若素一起长大。

因为父王不怎么管她，她也不喜欢冷清的偏殿，于是干脆搬到宫外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秦家，秦家更像是她的家，她对秦家也有特别的情感依恋。

可最近不知什么原因，父王又宣她搬回紫龙宫中，还加了一大笔莫名其妙的封赏。

秦若素被送到“外地”秘密修炼前，秦若素曾把自己要去青都的事告知烛安然，她们二人十分信任。巧合的是。秦霜炎私下悄悄告诉了烛安然自己要去青都一段时间，还特别叮嘱她不要告诉老姐自己泄过密。

烛安然心想这二人真是亲姐弟。

当青都失守时，如果要说有谁比秦元正还急的话，那就是烛安然了。她天天都要询问北方战线的情况，有时还自己亲自查看战报，大臣们都以为烛小姐是在担心自己哥哥姐姐们，殊不知她对这些交往不深的“血亲”的感情十分寡淡。

而当秦若素和秦霜炎返回青都后，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门拜访，拉上了几车疗伤养魂的高级丹药，先是去见了朝思暮想的秦霜炎，回头又见了久别重逢的秦若素，可是当时这两个家伙可都没有提及半分秦若素的姻缘。

她还曾天真的劝说秦若素不要嫁给自己的二哥，当她看到秦若素眼中的揶揄和无奈，才渐渐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姐姐的本愿，就想自己不愿意离开秦家一样。

她也大着胆子到了自己并不熟悉的二哥那边，想要努努力说服这个家伙，却吃了闭门羹。

因此，当消息被证实，对于最亲爱的姐姐有了男人自己却毫不知情这件事，她感到十分意外。

一些不好的猜想伴随着手下人一并带来的风言风语，在她的脑子里演化出无数狗血的夸张剧情，她一边斥责秦霜炎没有关心保护好自己的姐姐，一边马上备轿秦府，打算自己介入，如果秦若素真的被族里的老东西安排了一个糟糕的家伙，她说什么也要拦下来。

第三个惊呆了的自然就是秦霜炎了。他了解姐姐对二皇子的抵触，也有预感姐姐可能要在二皇子这件事上作出反击，但他没想到姐姐玩的这么大。

“烛渊？那家伙会同意趟这个浑水？”但他还是理智地想要稳住已经叫上武师的烛安然，他希望自己先回去了解情况，在做决定。但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烛安然却并不买账，自己还被她当做“向族长屈服出卖姐姐的软蛋”骂了一通。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疯狂的下午。

同样心情复杂，焦头烂额的，还有齐渊。

所幸齐老似乎结束了休眠，他连忙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了齐老。

“无妨，我的记忆又恢复一些了，我手上恰好有一个法子可以同时解决你身上的戾气和伪装师傅的问题，我们先回残殿。”

回到残殿，齐渊在齐老的示意下收拾了大堂东侧的碎石，开辟出一条新的通道，走到了另一个宽阔的房间。当他用照明法术点亮视野的那一刻，他呆住了——房间两侧整齐的排列着十二具晶棺，每一具都和残殿中央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他赶忙上前查看，遗憾的是，许多晶棺已经损坏，里面空有一具枯骨，十二座晶棺里，只有三个“鲜活”的躯体，两男一女。

“他们是……我？”齐渊问齐老。

齐老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思考了很久，一只手在晶棺上久久摩挲，最后还是放弃了回忆，留下一句：“我不记得了。”

齐老指挥齐渊走到一旁倒塌的柜子前，从里面搬出一个密封的书箱，搜索良久，找到一本书，封面已经模糊不清，但打开扉页，能够看见书名是《齐格飞：一魂多体的理论研究和应用实践》。

“这是我的杰作，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伟大技术，能够让你像操控双手一样操控两个身体。这些人是谁，我想不起来了，但是他们都是我预备实验的躯壳。”

接着他从书页的夹缝里倒出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了柜子下的暗格，里面有六颗黄色的宝珠、两只手镯、一袋源石和一张面具。

两颗宝珠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另外四颗已然黯淡。

“只剩两次机会了么……”齐老喃喃着。

“稍后我会与其中一具躯体融合，附身后的我能够恢复部分实力，略施小计的话，要在短时间撑其一个绝世高手的门面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你的戾气，是因为暗影系法术本身过于阴残。虽然暗影系的独门内功可以抵御黑暗对你精神的侵蚀，让你不会被它掌控，但是你的剑法并不在此兼容内，会一点点被暗影系同化，杀气过重，在你全力运转时会失去控制。”

“那当初修习时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呢？”

“嗯……我那时还没有恢复这个记忆。”

齐渊接受了他的说辞，借着询问具体的解决方案。

“一魂多体，对，就是一魂多体。”

齐渊翻看了手中的秘籍，却发现里面的公式和流转方式及其复杂，自己能看懂每个古文，但是连在一起，犹如天书（就像让小学生看微积分和复变函数）。

“我不是说让你同时操控两个身体。一魂多体的内容及其复杂，我也只是勉强想起来我有这么一本书，里面的内容我现在自己都看不懂。我是说一魂多体的入门心法，就是将两套体系分割开来，也就是你的剑术和法术，让这俩的炁不会互相干扰。”

齐老的灵体仔细端详着剩下的这三具躯壳，选择了那个外貌更普通一些的男子，扔给齐渊一张图纸。

“你替我护法，按照这上面的法阵布置。”

“我想要个女师傅可以吗？”齐渊现在和齐老已经很熟了，时常开玩笑彼此逗乐。

“想的美，回头你有机会再自己去认吧。”齐老说罢，又和齐渊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接着他让齐渊把一颗宝珠放到躯壳的口腔里，自己的灵体缓缓进入了那具躯壳。

“等我发出信号就启动法阵，你有一天的时间准备，一定要坚持到我完全融合！”

这个法阵着实不简单，消耗也是惊人。齐渊几乎搬空了储藏室里所有能充当炁源的源石，还用光了本就不多的现成符箓，源石不足的地方，要通过品性相近的更高阶的法器来充当源石，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到那个躯体的五官微微发光后，齐渊按照约定启动了法阵。

又是两天过去，齐渊站在阵中央操控这个庞大的法阵整整两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炁海干枯透支，只是凭着消耗本源的炁和强大的意志力勉强支撑。

“老家伙，你再不出来，我就要不行了。”齐渊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最后，就在他将要“油尽灯枯”之时，他看到了一道光。等他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慈祥老人。

“你做的不错，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准备启程吧，不然就要失约于秦元昊了。”

“齐老，你怎么，变了模样，我是说，原本的躯体看过去很年轻。”齐渊经历过灵魂换体，而换体后的样貌本应完全继承于躯壳。

齐老微微一笑，在脸的边缘摸索着，慢慢扯下一块面具，露出了本来的中年男子的模样。

“这是个法器，能够遮掩面貌。我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此番前去会见那个家伙，恐怕没那么容易，唉，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齐老说完，他的身体又渐渐灵魂化，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我会装作一个精神投影，不会以本尊的面貌出现，这瓶“灵化”药水以现在的科技是绝对研发不出来的，那人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我们走吧。”

“你对那小姑娘有意思吗？我是说真的。”齐老补充了一句。

“换作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但现在，我真的喜欢她。”

“那就好，你等下看我眼色，把你的爱表现出来就好了。嘿嘿，我觉着那小姑娘也对你有意思，这是能成，我可是好久没做过红娘了。”

“啊？”

齐老不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