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县衙有案
这也算是杨津正第一次沉浸式的体验县衙生活了吧,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到不大懂的地方,还要仔细的向人问清楚才肯善罢甘休。
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这次上京赶考顺利的话,自己中个进士,然后再外放某个县的知县,这种县衙的地方政务,自己早晚要会慢慢熟悉的,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多学一点,免得自己将来当知县以后,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入手才好。
收了粮以后,知县彭叔大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立即便听衙门里的衙役来报,说是有个老头儿,举着状子,大哭着跪在衙门外,希望知县大老爷能够替他申冤。
听到消息的彭叔大不敢大意,连忙带着一群衙役,走出衙门口,便看到一个头发散乱的老头,高举着一张纸,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念些什么,手里捧着的那张纸,赫然是用鲜血写成的血书。
用血书写状子,还没了解事情,远远的便能够让人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一般的小事,也犯不着用血书这种惨烈的方式,来进行血泪控诉。
显然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多半是有着莫大的冤屈。
这一刻的知县彭叔大,顿时身上正义感爆棚,颇有一种把自己当做青天大老爷的姿态,连忙亲切的挽起跪在地上的那个老头,满脸和善的问道:“老人家呀,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说,本官可是这彭泽县的知县老爷,一定能够为你沉冤昭雪的!”
听得知县大老爷如此和蔼,又这么好说话,老人家顿时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启禀知县大老爷,我家的牛丢了!昨天晚上我明明把牛拴在牛圈的,今天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大老爷你得替我做主啊!我们全家都靠着这头牛耕种田地呢!”
听着竟是这么个荒唐事儿,知县彭叔大顿时气的几乎要火冒三丈,这大早上的,你写着,这么一份血书高举在县衙门口,居然就是因为家里牛丢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真以为这衙门是什么地方?谁想来就来?!
顿时不悦的霍得站起身,满脸不耐烦的样子,郁闷的朝身边一个捕快招了招手:“来来,你且过来一下,你跟这个老伯下乡一趟,尽量帮这个老伯把牛找到!”
听得大老爷吩咐,那捕快弯腰领命而去。
身边的杨津正也显得一脸不耐烦,自己跟在知县彭叔大身边,还以为遇上了个什么惊天大案,需要自己来露露身手。
可闹了半天,竟然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耕牛丢失。
顿时便让人觉得没了兴趣,不过想想倒也不稀奇,其实县衙里的日常工作,哪有一天到晚那么多的凶杀大案?
更常见的往往是这种芝麻小事,家长里短,要么维护治安,新修水利,要么也就是维护一下县里居民的邻里纠纷。
一个县真要一天到晚发生那么多的凶杀大案,即便案子告破,地方官也怕难逃一个教化不力的罪名和下场。
一旦被吏部亦或者是该省的提刑按察使得知,一个差评考核怕是跑不掉。
就在杨津正和知县彭叔大闲聊之际,小半天功夫,那个捕快便灰溜溜的跑回来了,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朝着支线彭叔大歉意的拱手行礼:“县尊老爷,杯子去那个老农家里看了一看,牛圈里,并没有耕牛的踪影,周边一些地方也都找遍了,实在没有找到那头牛的影子,附近的山间百姓也都问遍了,都说不曾发现!”
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知县彭叔大满脸的怒容和不耐烦:“你这厮真是好没道理,乡间老农的牛丢了,找不到你就多带些人手四处多找找,你跟本官说的着吗?难不成本官还能替你把牛找回来?”
被知县大老爷痛骂了一顿,那捕快也一脸悻悻的,灰溜溜退了出去,待走远了,便开始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这个糊涂的知县老爷。
牛这个东西,他若是要满山遍野的乱跑,谁还能把他怎么着呢?让自己继续找,那岂不是乱弹琴吗?自己哪能知道这牛会跑到哪个山头上去?
当然了,这种芝麻小事,不管是知县大老爷还是上京赶考的杨津正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甚至衙门里的一些人,还公然的开始讽笑起,那个拿血书到衙门里控诉的老汉,这老汉幸亏也是命好,要是换个性格不太好的知县大老爷,这种小事也来衙门里告状,而且拿的还是血书,一准得挨板子。
陪在知县彭叔大身边喝茶的杨津正,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眼前一亮的说道:“一般乡下的老百姓,遇上了些小事,一般不都是会找当地的乡绅或者是里正,来求个公道吗?怎么会拿着血书找到衙门?”
听得杨津正这么一说,彭叔大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狐疑的捋的下巴胡须,满脸郁闷:“对呀,你说的这个倒也没错,寻常的人到衙门里告状,一般都要交一些例钱给门子和衙役,他一个放牛的老农,哪来这么多钱?折腾这些钱竟然为了找一头牛,是个傻子也不会这么做吧?”
说完大手一挥,把那些接待的门子和衙役给招了过来,一番询问才知。这个拿血书告状的老农,门子给了五枚铜钱,里面的捕快衙役又给了二十枚铜钱。
二十五枚铜钱,已经不少了。可问题这个普通放牛的老农,怎么会出手这么大方?!而且就为了找一头牛。
衙门里这些陋规,衙役和门子,各种名义和手段来捞取灰色收入,肆意的压榨百姓,倒也不全是坏事,某种程度上甚至还让一些百姓望而却步,不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芝麻小事,便来烦恼地方官。
当然有时候,也阻挡了真正需要告状申冤的百姓,总体来讲,还是弊大于利的,但衙门里这种恶俗,已经传袭千年之久,光是靠某个人,某个官,是改变不了的。
只是彭叔大和杨津正都有些好奇,这老龙怎么会为了一头走丢了的牛,便大张旗鼓的写上血书,来到衙门哭诉呢。
这期间种种,总觉得哪里透露着些许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