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破关

疑团，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眼前仿佛笼着一层迷雾。

野猪，虫群，污血，黑雾，神秘的求救声以及“死而复生”的人。

众人各执一词，却始终无法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后还是尹航做出决断：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要去想，先把眼下的事做好，不如先再这里休息一晚上，等着明天天亮了，再一起去寻找走丢的伙伴。

众人也明白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大伙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饶是被元气强化过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刚刚失去了一个伙伴，许多人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实在是都不愿意继续走了。

他们干脆纷纷坐倒在地，掏出压缩干粮，开始补充能量。

张寒一肚子心事，胡乱对付了几口吃的，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就在树上找了个结实的树杈，铺上防水袋，靠着树干坐倒下来。

这里高高在上，不用担心熟睡时受到林中的野兽袭击，是个绝佳的休息场所。

大小姐也上了树，来到了张寒身边，紧挨着他的身体坐在一旁。

张寒顿惊慌失措，他只是在河边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现在灰头土脸，只好一直往旁边靠，害怕身上的脏东西蹭到大小姐身上。

“哈，哈喽啊两位，”小胖子吃饱喝足，也爬上了树干，他有点恐高，干脆将树上的藤蔓缠到自己身上。

见到张寒困窘的样子，他乐不可支，贱笑着道：“大小姐，你再这么挤张寒，他就要从树上掉下去了！”

月色皎染，张寒将小胖子挤眉弄眼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气结，干脆闭上眼睛，进入了修炼状态。

……

-血液：12.7

一号血源：95.3％

二号血源：4.5％

脑域：14.0

成就值：1074

“看”着眼前的数字，张寒沉默不语。

那天指导大小姐修炼，耽误了自己的修炼时间，却无意中发现了系统的一个妙用——

延长灵感药水的持续时间。

只要他不主动使用，“脑域”值就不会减少，他就随时都能进入灵感药水那种坐照自观的境界！

虽然不知道的其中的原理，但是张寒也能很快想到这个功能带来的好处：

使得他有着充足的时间，可以先想好具体该怎么做，然后才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没办法控制元气团按照指定的轨迹形成环流。”

张寒心中抑郁，因为先天精气不足的原因，他操控起元气团来十分吃力，一直没法达到大小姐所说的那种犹如指挥自己手臂的程度。

“那么，如何能够提高操控元气团的能力呢？”

张寒思索片刻，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犹豫再三，还是从怀中取出了珍藏的第二瓶灵感药水，一口喝下。

再一次品尝到灵感药水独特的辛辣味道，张寒如古井无波，收摄全部的心神，用力地控制着肌肉有节奏的绷紧，放松。

伴随着乱环诀独特的吐纳频率，身体中无数个光团再次闪闪发光。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浪费时间，轻车熟路地推动着体内的元气团，按照早已熟烂于心的乱环诀第一环的形状，缓缓流转起来。

“脑域值已经接近20了，一定可以的！”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脸上的兴奋便渐渐退去，随之是一脸颓然：“还是不行。”

与他预想的完全相反，提高了脑域值后，只是推动元气团变得轻松了一些，控制的精度反而因为元气团的移动速度加快而变难了不少。

他再三尝试，结果却反倒一次比一次差，元气团如同放学后的孩童一样，四处逃散。

心态渐渐失控。

“不行啊！真的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如同魔怔了一般，开始疯狂地胡乱推动体内的元气团。

就像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因为父母没有给自己买想要的玩具而不满，任性地将所有的玩具摔到一边，

……

就这么一直抓狂了十几分钟，张寒突然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他开始仔细地观察元气团的运动方向，慢慢有了些意外收获。

“好像，元气团的运动不是完全毫无规律的，似乎总有一个方向推起来要容易一些……”

“而且，两个元气团靠的比较近的时候，如果不受外力干扰的话，元气团似乎总是会沿着前一个元气团走过的轨迹运动……”

他灵光一闪：“有了！”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注意。

他先是选出一些元气团，将他们转移到了胸前的位置。

随后，他挨个拨弄了一下这些元气团，找出每个元气团动起来最省力的方向——只有在这个方向上，元气团才能保证按照一条直线前进。

接下来，就是验证假设的时刻了。

张寒又找出了两团元气，其中一团最省力的方向正好经过另一团的位置。

他轻轻“推”动这两团元气朝着最省力的方向移动。等到后面那团元气到达前一团元气之前的位置，他突然撤掉施加在后面那团元气上的“推力”。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后面那团元气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紧跟在前一团元气的后面，沿着它走过的路径向前移动。

“成了！”张寒心中一声欢呼。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像拼积木一样，拼出一个完整的元气环！

说做就做，张寒心神一动，立马按照光脑上的图形从体内众多的元气团中寻找出合适的，来构成元气环的节点。

一直花费了两个多小时，一个缩减版的元气环才初步形成。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连续调动元气团这么久，脑袋不时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可是他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神色。

轻轻一“推”，元气环上的第一团元气就慢慢移动起来，眼看着它就要撞到第二团元气，张寒心神一动，第二团元气也开始慢慢运动起来，而第一团元气，则乖乖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接着是第三团、第四团……

张寒突然想起了一种叫做“多米诺骨牌”的古老游戏。

元气团一个跟着一个，逐渐连成了一条长龙，依次经过各个节点。

等到最后一团元气经过第一团元气的位置，元气长龙没有停歇，继续沿着循着张寒设定好的轨迹向前移动。

与此同时元气长龙也开始自发地吸收周围游离的元气团，长度也不断增加，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真正的环。

不需要他有意识地控制，这个元气光环便自动运行着，奔流不息。

每隔一段时间，光环中又会逸出一两个细小的光团，如同破碎的肥皂泡一样碎成满天流光，星星点点的消失在周围的黑暗中。

张寒心里清楚，这些元气团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化成了某种奇异的养料，被体内的细胞吸收，一点点改善他身体的强度。

他激动万分，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乱环诀”主修上肢力量的第一环，而这也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一品的境界，开始了对于身体的淬炼。

之前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勉强压抑住心头的喜悦，张寒看了看面板，脑域值还有不到十七点，干脆决定趁热打铁把修炼下肢力量的第三环也搞出来。

他心中清楚，眼下情况诡异，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遭遇突发状况，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增加实力。

今天连番爆发，再加上长距离的逃亡，腿上的酸痛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就是没有完成第三环的缘故，如果能够早日完成第三环的修炼，以后再遇到危险，也会多一分保障。

和前两环相比较，第三环环显得更加密集，只一道曲曲折折的环线，贯穿了下身双腿几乎所有的经脉，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一旦张寒搭成这第三环，体内的元气将会以更快的速度对下肢进行强化，

说做就做！

张寒在脑海中回放着第三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弯曲，每一条弧度，清楚地明白这里“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因为原来不起眼的元气光团，之所以能够起到强化身体的作用，肯定是和每一环古怪的形状有关，如果某一块出了问题，很有可能导致十分严重的后果。

“发明这个乱环诀的人，真是个天才！”

张寒如同一个在海边捡拾贝壳的孩子一样，不断在体内的元气光团当中挑挑拣拣，选出合用的那些，拼装到适当的位置，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现在他按图索骥，要完成这第三环尚且如此繁琐，真不知道发明这乱环诀的人，到底经过了多少次的尝试。

想来除了大决心和大毅力之外，那人肯定也有天马行空般的思维，否则，也没法想象出如此具有创造力的武诀了。

……

这一次，足足花费了接近三个半小时，张寒这才将整个第三环的骨架搭好。

虽然脑袋酸胀欲裂，嗡嗡作响，但是他完全没有去休息的意思，迫不及待地想要检验一下辛苦半晚的成果。

轻轻拨动早已就位的元气光团，仿若清风拂过树梢。

“刷”

第一滴朝露从树叶上落下，投入下方的深潭内，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多的元气团动了起来，百川入海，沿着固定的轨迹，奔流不息。

有了之前的经验，张寒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很多，没过多久，就控制着所有被选出的元气团走完了整个环线。

带着几分忐忑地收拢住心神，耐心观察环线有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还好，运行了半天，这一环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张寒重重舒了口气。

既然骨架已经形成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地使整个环线丰满起来了。将闲置的元气团一个个添加到环线当中去，在张寒的注视下，整个环线变得越发凝实，好似一条金色巨龙，盘踞在他的体内。

盘坐了整晚，原本又酸又痛的双腿竟然慢慢恢复了知觉，张寒心中暗喜：第三环，终于算是彻底完成了。

他看了一眼面板上的血液值，居然慢慢稳定在了15左右，也就是说他体内的元气量差不多达到其他人的三倍。

按照这个数值，他其实可以维持多个环同时存在于体内的。

不过，由于目前精神损耗过大，脑域值已经下降到了13，难以维持高度专心的坐照自观的状态，他也只好按耐下一鼓作气继续完成下一环的冲动。

……

修炼结束，张寒缓缓睁开眼睛，猛然一惊。

不远处，正对着他的一根树干上，一双血红色双眼正死死盯着他！

这双眼在夜里也如此显眼，如同两把刀子插在张寒的心上，让他忍不住颤栗。

张寒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差点从树上掉下去，手蹬脚刨地才稳住了身形，倒挂在树上，晃晃悠悠地不敢抬头看。

时间，定格在了这一秒……

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中，张寒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心中渐渐开始有些疑惑。

依然是不敢抬头直视，他抬起一只胳膊护在眼睛边上，一点点抬起头来，从胳膊缝里偷偷地瞄向血眼的方向。

哪还有什么血眼？

张寒放下了手臂，有几分尴尬。原来是王凤瑶正躺在对面的树上，像个被遗弃的洋娃娃，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只是……刚才两只眼睛的间距似乎……比现在要大多了吧？

张寒来不及想考虑这些，突然有些发慌，脸上带着几丝惊惧看向了四周。

面前，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王凤瑶抱到了树上，这妮子似乎还没有从张亢死在眼前的打击中走出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架势。

而在她身旁的枝干上，还有其他几人，小胖子抱着藤蔓，正睡得香甜。

树下，是几顶搭好的帐篷，余下不愿意在树上休息的人，睡在里面。

张寒心头焦急，方才专心修炼，居然没有察觉到肩上重量的变化。天还没亮，大小姐为何不见了？

一路同行，他对大小姐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大小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大晚上的，她肯定不会随便到处乱跑。

“难道是有什么情况？”

张寒头大如斗，这一天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要是明刀明枪地干一场，就算是再多野猪他也不会皱眉，然而总是这种云里雾里的状况，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太憋屈了。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他压低了声音呼唤着，怀疑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担心影响到其他人休息，想要再确认一遍。

就在三声过后，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呜咽声，好像有人刚一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