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杜少荀

药院院长吕某是个脾气怪异的小老头，他对事物间因燃烧、爆炸、融化等反应而产生新物质十分着迷，正是这种着迷，让他不断的试药，不断的积累，终于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或许他不是那种天赋型或者理论型的药师，能分析药草的习性和彼此反应的原理，而且他对这种理论研究十分排斥，用他的话说，这些完全是马后炮，也许称的上是经验，但却无法称之为学科。

巧合的是，药院的众多长老都是理论派、学术派，他们认为，只有将药物形成的种种迹象研究成可扩展的规律，才能使灵药能再上一个台阶。这种想法曾被吕某在给弟子上课时公开嘲讽过，他表示万事万物彼此呼应照应，它们都存在联系，这正是事物的美妙之处，但想妄图去道破规律，就是对这种美妙的亵渎。相比于研究一块石头到一跟木头有什么规律，他更喜欢从个体的角度去欣赏大自然中的每一个事物。

药院院长吕某是个偏执的小老头，他的偏执想法也就被人们认为是脾气怪异。药院在众多宗院中，是唯一一个院长威望不高的宗院。药院的长老们为一群人，院长吕某则是另一群人。孤僻的他更被门下弟子视作了脾气不好的应证。

吕某成天跟灵草药丸打交道，本身并不是特别精通战斗，原本索然无味的对战让他都快打起瞌睡，此刻见长天渐入佳境，才心头一震——看来是要快结束了。

他刚刚强打精神，此刻状态又退了回去，懒散的说道：“看来比赛要结束了，少荀小子的招数看来都被长天看破了。”

雷院院长广群神色也有点不自然，他紧张看着对局，眼珠随战斗的每一次交锋而移动，他看的出来，长天每次的应对时间都有在缩短，他越来越自如了。

他堪堪说道：“看来剑院收了个好弟子，长天不仅剑法自然高超，心境也通透玲珑，在一个照面就被人所伤的情况下，竟然是慢慢扳回了战局。”

灵院院长此时被战局吸引，不自觉向前切斜了身子，听到雷院院长的话后，才被拉回了注意力，身子慢慢放松，贴合住椅子靠背，但并未出声。

唯有剑万里接过话茬，他眯着眼笑道：“我确实是很喜欢少荀这小子，做起事来干净利落，而且为达目的，不挑手段。他的里面是直的，孟院长，下次有机会你可以帮我跟语嫣说说，不用转院，认我做个小师尊也可，平常没事可以来我这听听课。”

此话一出，虽没什么反响，但各院院长长老心里却是激起了波澜：“剑院院长竟然不计师尊之分也想收杜少荀为弟子。”

要知道，如果一个弟子有两个师尊，纵使后面的师尊再有能力，从辈分上算，终究是矮了一头，这是很多有地位的人都不会提及的一个念头。更何况，这个弟子再有能力天赋，最终成长起来，人们也更多的是念其正统师尊，换句话说，做小师尊这种事是极其吃力不讨好的。

正因如此，如果一名弟子能被抢的有两名师尊，足以说明他的优秀。眼下，剑万里用自己的话语认可了杜少荀的优秀。这在整个南桓宗或者是修真界的历史上，都是比较罕见的。就拿南桓宗来说，最近出现这种状况的，还是四年前灵院院长孟君的嫡传弟子，席丙言。

孟君听到剑万里的话，笑道：“剑老弟莫要此番虚捧少荀，而且就算是我亲自去要，都没法从语嫣丫头那要到少荀。”

孟君的话众人不知几分真几分假，不过听传闻中，孟君和南语嫣确实在杜少荀的问题上闹出过不和。

剑万里回道：“那是语嫣知道孟院长的严格，少荀身世不易，语嫣不仅作为师尊，也是作为长辈在关照少荀，不愿再吃多的苦头。”

孟君冷哼：“修真哪能不苦，此时不苦，往后哪能平坦舒适，更何况少荀天赋难寻，语嫣已经是在糟蹋天赋了。”

孟君不自觉的情绪波动让氛围陷入凝固，他马上察觉，不过没多说什么，只是调整心态，不再多言。

剑万里见如此，思索番，还是低声劝道：“晚辈逾距，还是希望前辈能与语嫣好好沟通一番，虽有真挚，但二位却是同心。”

谈到这个话题，孟君没有之前表现的长者所带的随和和善，反而一副顽固倔强的态势。

剑万里也没预期太好的结果，言尽于此，也只好将视线重新挪会高台上的对决。

对决已是白热化阶段，杜少荀的屡次进攻都被长天预料并阻挡下来，且慢慢反制。长天剑术造诣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在防守中甚至能转守为攻，在杜少荀攻击无法及时闪避的情况下，尝试进行压制和镇退。

事实上也取得了一定效果，成功一次次震退逼退杜少荀。到这时就连林生也能看明白，杜少荀的空间位移要更费精力和灵力，能打到现在，已经足以证明他灵力的充沛和夸张。

正当大部分观者都认为杜少荀将在下几次攻击中被长天反攻得手，彻底失去优势，并迅速溃败之时，意外也突然降临。

长天在自信满满的对剑中，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很快意识像飘起来一样，身体也变得很轻，力气仿佛被全部抽空。

这是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刚要质问，杜少荀的剑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寒光逼人。

随着尘封的判决，这届入宗大典的对决也落下了帷幕。

在听到自己判胜后，杜少荀才移开自己的短剑，从衣兜中扔出了一颗药丸。

“吃下它，不用十息就能有所好转。”

长天吞下药丸，缓过劲后叫住了正离开的杜少荀：“如果不用毒，你有几成把握胜我。”

杜少荀转过侧身，思索了一会，漠然说道：“原本以为是七成，现在看来应该只有六成半。用毒的话有九成半，所以就用毒了。”

见长天张开口，却再难说出什么话来，杜少荀才转过身去，慢慢离开。

对决终了，孟君就闭上了眼，没有说什么，安静地通过空间裂缝离开。

剑万里见如此，也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打开了空间裂缝，嘱咐了大长老及时平复长天的心境，便也离开了。

众人见对决双方的两位学院的院长都已先行离开，也不如往常一样闲聊讨趣一番，只是各自简单行了行礼，便各自离去。

弟子们看高台上院长和长老都各自分散，也只入宗大典已接近尾声。

随着一些人的离开，弟子们四顾看了下，大块大块离开。

广场中，林生还久久停留在那回味。

人走的差不多了，陆景出现在林生身边。

“走吧，我们回去。”

林生与陆景慢慢走回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