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心铃五
众人都落了座,净手之后,宋勋便让下人将几坛酒搬过来,笑说:“这可都是好酒,我压箱底的钱都掏出来了。”
常时端了一叠白瓷酒碗过来,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只,“今日玩得尽兴,咱们也难得这样聚在一处,今晚不醉不归!”
见盛望舒面前也搁了一只酒碗,苏忆菀和季扶光都皱起了眉,“望舒不能喝酒。”
“早想到我们望舒妹妹啦!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让望舒妹妹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喝呢?”
常时嘿嘿一笑,献宝似的单拎出一小壶果酒来放在盛望舒面前,“来!这是你宋勋阿兄特地让人给你打的青果酒,有些酒香味儿,但十分清甜,不醉人的。”
他凑近,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望舒妹妹我跟你说,这酒可贵可贵了,比那一大坛上好的梨花春还贵哩!”
宋勋见他拿自己买的酒借花献佛,去讨好盛望舒,忍不住骂骂咧咧。
盛望舒没想到他们这样体贴自己,心中感动,朝宋勋甜甜道:“多谢宋勋阿兄体恤,宋勋阿兄心思这样细致,办事这样周到,日后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宋勋被她这一夸,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捧着脸笑成个二愣子。几人见了,纷纷笑起来,连季扶光也忍不住弯唇。
没办法,谁让盛望舒又娇又乖?
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就数盛望舒年龄最小,也最讨喜,大家都爱宠着她,早成了习惯,也没有人会因此心生不快。
青果酒虽然是酒,但酒香味很淡,反而十分清甜可口,也不醉人。
季扶光自己先喝了一杯,确定不会让小姑娘醉倒,这才放心让她喝。
苏忆菀和容俏酒量稍好些,她们喝不惯盛望舒喝的这种青果酒,觉得太甜了没味道,喝的是另一种更醇香的果酒。
而其他的公子们便把几坛梨花春、金盘露、昆仑殇轮着喝,甚至还带了一坛子椒花雨。
椒花雨可是烈酒,寻常人喝得三四碗便会烂醉如泥。
苏景州见到那坛椒花雨,笑骂:“你们难道是真想着不醉不归不成?回头被家里长辈知晓我们在外头喝得烂醉,指不定要被训斥,回头又得去校场加训了。”
宋勋却是不怕,“今日去买酒时我便已经与各家长辈说过了,得了准许才买的,连望舒妹妹家中都知会过,否则,怎敢带着你们如此胡来?”
几人听了,便不再有所顾忌,开始行酒令,盛望舒也加入其中,若输了便抿一口果酒,好不开怀。
席间热热闹闹,仿佛要将整个冬日里的快活都补回来似的。
几个公子还划起了酒拳。
盛望舒便只捧着小碗吃菜,看着他们玩闹,自己也跟着笑。
眼看天色已晚,丫鬟小厮们提醒了一回时辰,几人却没放在心上。
将到人定之时,峨眉月斜斜挂在树梢头,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几人这才尽了兴,桌上的菜肴也早被一扫而空。
盛望舒只喝了两碗青果酒,脸蛋微红,却没有显出醉意,苏忆菀和容俏微醺,脸蛋带着酡红,神智倒还是清醒的。
几位公子倒是喝高了,虽没有喝得烂醉,但也是东倒西歪,平日里的斯文做派被醉意扯下,礼数规矩全抛到了脑后,一个个跟小孩子似的闹腾得不行,连苏景州都有些失态。
只一个季扶光想着要送盛望舒回家,所以一直刻意避酒,这会儿还清醒着。
恰好各家长辈见他们还不曾回去,担心几人喝多了酒骑马不安全,差管家带了人,赶了马车过来接,季扶光便把他们一一塞进了马车,打发走了。
文安侯府也派了人来接盛望舒,不过来的不是管家,而是文安侯世子,盛望舒的亲长兄,盛天杭。
季扶光喊了人,便去里头将盛望舒带出来。
“阿兄,你怎么来啦!”
盛望舒见着长兄,喜笑颜开,快走几步到长兄面前站定,扬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冲他笑。
“自然是来接我们乖囡囡回家了。”
盛天杭抬手,在妹妹鼻尖上轻轻点了点,“今日玩高兴了吧?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父亲母亲都等着着你呢。”
盛望舒娇憨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许是喝了些酒,又玩得高兴,小姑娘倒是比平日里看起来更活泼娇俏一些。
嗅到妹妹身上淡淡的酒味,盛天杭转头看向一旁的季扶光,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虽然二人早有婚约,两家关系也亲厚,可任谁面对要抢走妹妹的臭男人想来都没什么好脸色,何况自家妹妹还这样乖巧可爱。
季扶光解释:“喝的是青果酒,不醉人,也没喝多少。”
盛天杭这才满意几分,领着妹妹上了马车。
见季扶光一副魂都被自家妹妹勾走了的模样,想了想,盛天杭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施舍般开口:“既是喝了酒,骑马也不安全,便与我们同乘吧。”
季扶光连忙应是,三步并作两步,跟着上了马车。
亏得盛天杭的马车车厢宽阔,能容纳十人,后面甚至还有个能躺下歇息的小榻。
不然,要是盛望舒来时坐的那辆,塞下季扶光和盛天杭这样两大只,就没有盛望舒坐的地儿了。
马车内烧着炉子,又燃着熏香,又香又暖,盛望舒喝了酒,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盛天杭怕她磕着自己,便将人抱到小榻上,盖上了锦被。
小姑娘胆子小,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不安稳,还要抓着盛天杭的手才肯安心闭上眼睛。
季扶光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艳羡,只恨不得亲近盛望舒那人是自己。
可男女之防和各种规矩摆在那儿,今日盛天杭能让他上马车已经是破例了,何况眼前这人是望舒的亲长兄,怎么都是合理的。
这样一想,他又生不出怨怼来。
于是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急,不急,等到他们成婚了,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小姑娘总会有一日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盛天杭将季扶光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觉好笑,又觉得这是他该受着的。
他今年年近三十,可以说是看着季扶光长大的,若他成婚再早些,孩子比季扶光也小不了几岁。
对于盛望舒这个妹妹,则更是如女儿一般疼爱,甚至那俩亲儿子都没盛望舒受宠。
两个小崽子今年才十岁,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要照顾姑姑了,可见盛望舒在府中的地位。
这么些年下来,季扶光和盛望舒也算是盛天杭看着走到今日的,对季扶光虽然满意,但一想着他日后要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至宝抢走,难免有几分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