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顾府

罗晋拿起茶杯轻轻吹拂着，闻着茶叶浸泡之后渗透而出的清香，稍稍喝了一口，刚放下茶盏，守拙就出现在了门口：“少爷，木匠找好了，就在院外候着呢。”

罗晋忍不住夸了一句：“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把他带进来吧。”

守拙搔了搔头，嘿嘿笑道：“这类大匠都是名声在外，一打听就知道了，公子要求高，我找的是当初参与营造过国子监的鲁大师，那我去接鲁大师进来。”

片刻，守拙就带着一位体格精瘦，四十多岁，一脸络腮胡的男子走了进来。

守拙侧身将那鲁大师露了出来，介绍道：“少爷，这位就是鲁大师。”

那鲁大师虽也是为不少贵人建造过屋舍的，但大多都未见面与之交谈过，都是与下面的管事对接，因比也有点不知所措，赶忙学着以前见的其他管事的样子躬身拱手道：“小人鲁平，见过小侯爷。”

罗晋这会儿也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闻言颔首笑道：“鲁大师不必多礼，此次叫你前来也是想请你建造一座学堂，我已画好了图纸，请看。”

鲁大师闻言，内心讶异，没想到堂堂扬威侯府嫡子还会这等下九流的技艺，内心也生出一丝好奇，连忙上前查看起来。

罗晋也怕这个时代的图纸与他画的不同，在一旁给他解释。

待把图纸给鲁大师讲解清楚之后，罗晋问道：“鲁大师，不知这学堂要建成造价几何？需多少时日才能建成？”

鲁大师闻言内心粗略一算，恭声回道：“若劳力充足，最快也要半年时间，至于造价几何，还要看材料的优劣，以及是采买还是自备。”

罗晋闻言，皱了皱剑眉，说道：“是否可以先建造几间供孩童居住的屋舍，大概有八十几名孩童，暂定六人一间，预计十四间。还有六间可容纳一百余人的教室，要多久？”

鲁大师虽未听过罗晋的一些称呼，但顾名思义，也能理解其意。再次琢磨了片刻，答道：“要一月余。”

罗晋闻言，点头表示明白，道：“那就麻烦鲁大师了，守拙，你派一名管事，带鲁大师去田庄，与辛庄头对接学堂修建之事。现在已经九月了，再过两月就寒冬将至了，必须即刻动工，务必要在两个月内修建完成。”

守拙应道：“好的，少爷。请吧，鲁大师。”

而这时，宁远侯府内。

顾偃开正在跟顾廷烨耳提面命，说着明日去扬威侯府学武之事。

“你今日不要出府了，老实在府里待着，明日随我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顾廷烨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自己父亲，脸色冷淡，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不去，我还有事。”

顾偃开本就是火爆脾气，更是对顾廷烨怒其不争，听到这话，虎目一瞪，脸色涨红，怒气勃发，眼看着就要行家法。

但是看到自己儿子那神似她母亲的眉眼，想起对她的亏欠，怒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一些。

最终只得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崇拜你罗伯伯，想跟他学习武艺么，我今天去拜访了他，正好他要教他儿子练习武艺，他同意教你，明天就是带你去你罗伯伯家，好好表现。”

顾廷烨听到这话，本来冷淡的面容露出惊喜，眼睛也透出几分神采，猛然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真的？！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顾偃开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内心的恼怒也消散了，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冷哼一声，道：“机会给你了，能不能争取到就看你自己了。”

顾廷烨听到此话，忍不住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心里对父亲的成见也冲淡了一些，要知道他从小的志向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而罗艺对外敌态度狠辣，个人武力更是冠绝全军，要不是因为当初坑杀西夏士兵被文臣弹劾，最终被皇帝下旨召回，如今边关也不至于糜烂至此，西夏狗与辽狗年年打草谷，而齐军只能龟缩不出。

这会儿也顾不上和自己父亲犟嘴，急匆匆往外走去，随口说道：“我知道了，我走了。”

第二日一早，顾廷烨已候在父亲门口，顾偃开这会儿也才刚起，得知他已经候在门口了，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穿衣洗漱，丝毫不理顾廷烨的催促。

小秦氏这会儿也已起来了，看见顾廷烨在门口等待，心里很是好奇，毕竟平日里这两父子恨不得永不相见，一见面就要以吵架收场。

小秦氏坐在化妆台前，任由两个贴身女使给她装扮，眼睛瞧了瞧顾偃开，轻声道：“老爷，今日烨哥儿怎么这么早就来候着了，往日里可不见他这模样儿。”

顾偃开站在那任由女使给他穿上袍子，笑道：“今日他有求于我，自然要来侯着。”

小秦氏眼睛转了转，好奇问道：“有求于你？烨哥儿那个性子，可从不求人呢。”

顾偃开左右瞅了瞅穿好的袍子，扬了扬衣袖，道：“我昨日约了罗大哥，今日带廷烨去拜师学艺，他自然积极了，行了，收拾完了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就带他去罗府了。”

小秦氏听闻这个消息，一阵愕然，要知道扬威侯罗艺的名声在大齐朝威名赫赫，平日里看他们父子水火不容，没想到他还是最宠爱他的二子，而自己的儿子从未见他如此在意过，小秦氏内心的嫉妒愈来愈盛，在顾偃开看不到的视角里，脸色变得沉凝似水，眼神也阴沉之极。

不过片刻，小秦氏脸上又重新变得温和贤淑，娇声道：“来了来了，你们父子两现在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我也算松了口气了。”

两人一出门，顾廷烨就迎了上来，脸色焦急，道：“怎么这么慢，快走吧，石头，去叫人备马。”

顾偃开盯着顾廷烨看了一眼，道：“急什么，这才什么时辰，别人还在吃饭呢，连礼节都不懂了吗？先去吃饭。”

顾廷烨闻言，自知理亏，也不吭声，站在那不动。

小秦氏伸手为顾廷烨整了整衣裳，道：“廷烨，不要心急，现在还早，吃了饭再去也不迟，扬威侯既然答应了你爹，定然不会食言的。以后可要好好跟着扬威侯学习，扬威侯本事可是极为了不得呢，以后也能建功立业，光耀我们顾家门楣。”

顾廷烨闻言，看着一直对他极好的继母，轻轻点头，闷声道：“记得了，母亲。”

顾偃开看了一眼他们，内心也很是欣慰，沉声道：“行了，去吃饭吧。”

说完就往饭厅龙行虎步地走去，小秦氏笑了笑，带着顾廷烨跟着去了。

饭厅中，只有顾偃开夫妻跟顾廷烨、顾廷炜四人，顾廷煜因为身体不好，平日里便跟家人一起在房里用饭，不跟大家一起。

饭厅上，小秦氏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甘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顾偃开，看顾偃开吃完了，便开口说道：“老爷呀，你看廷炜也不小了，整日里也到处胡混，以前希望他读书考取功名，现在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要不把廷炜也带去扬威侯府，求下扬威侯一起收下，这样以后廷烨上了战场，也有个人帮衬不是。”

顾廷炜闻言，面色一苦，他从小就吃不了习武的苦处，因此一直打着读书的借口混日子，没想到今天又突然提起了这茬，连忙开口道：“父亲，母亲，我不想习武，我大齐朝可是文贵武轻，我平日里可都在一心苦读，定能考取功名的，这习武我不是那块料，还是让二哥去吧，二哥从小对这方面就极有天份。”

顾偃开本来也有点犹豫，毕竟昨日开口让罗艺教导自己的儿子就已经是一份人情了。这又突然加上一人，总是不大好的，但是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好直接拒绝，免得给兄弟二人留下隔阂，此时闻言，也觉得有理，便说道：“炜儿本就未习武，这突然带去也不合适，炜儿既然有这志向，便不要再三心二意，一心读书吧。”

顾廷烨只闷头吃饭，对他们说的这些不是很关心，看到自己父亲吃完了，便开口道：“那我们走吧父亲。”

顾偃开闻言也不废话，就带头出去了。

小秦氏坐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虽也觉得自己儿子不是那块料，而且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什么不测，自己岂不是要后悔死，也就熄了这份心思，但始终心里不舒服，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看顾廷炜正为自己免受苦楚沾沾自喜，开心地吃着早点，忍不住吼道：“还吃，还不快去进学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天天在外厮混，我跟你说，要是夫子再跟我说你上课开小差或者不去学堂，以后就别想我再给你一两银子！”

顾廷炜闻言，也不想触自己母亲的霉头，灰溜溜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