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半路杀出个村姑
与裴元绍等人分道扬镳之后,周仓踏上了崭新的旅程。
周仓这么做,并非头脑发热,而是有着精致的打算。显然,做一个山寨头目是没有前途的。在东汉末年,最有前途的无疑是跟对老板。曹老板、刘老板、孙老板,这三个老板,能跟上任何一个,将来都能出将入相,封妻荫子。其余,袁绍袁术刘表刘璋公孙瓒陶谦吕布张绣张扬张鲁等人,虽然都是一方诸侯,但都不是最终赢家,跟了反而多个降将的帽子,这是周仓不乐意干的。
如今,董卓还没进京,天下安定,曹操应该还是洛阳一个爱吹牛的官二代,刘备还是个小小的县令,或是公孙瓒手下的小将,孙坚还在艰苦创业,孙策孙权还都是小屁孩。三者中,曹操在中原洛都,刘备在北方幽州,孙权在南方荆州。三者方位不同,可以说,往哪个方向走,就是去投奔哪个人了。
初时,周仓往洛都方向走,走着想着,周仓的脚步慢了下来,心思发生了转变。曹操这个爱吹牛的人妻控,任人唯亲,其手下大将皆是曹氏夏侯氏这样的宗室,所谓五子良将也是后期二夏侯挂掉之后才崭露头角的。若是跟了曹老板,既要担心他霸占人妻被人砍时,要上去挡刀,还要有着坐几十年冷板凳的心理准备。
凭周仓这个出身,就一把子力气,能不能见到曹操都要打个问号!想到这里,周仓跑到洛都投奔曹操的心思淡了。
又想,不如去投靠刘备。但想到刘备飘零半生,人到中年遇到诸葛亮,才在荆州谋得安身立命之处。现在跟了他,那少不得要颠沛流离,倒不如直接去跟诸葛亮,直接一步到位。这样想着,周仓调转方向往南阳方向去了。
说起来,南阳还真是个好地方。人口百万的大郡,隶属荆州,北连关中、司隶、颍川三个好地方,又出了许多良臣猛将,如诸葛亮、黄忠、李严、文聘等。而且,南阳郡先后被孙坚、袁术、刘表、张绣、曹操等人占领过,在南阳郡混的好,更容易被这些大佬赏识。
说起南阳,不得不那篇脍炙人口的《出师表》。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现在诸葛亮还是个小屁孩!
本着从娃娃抓起,周仓想,我现在跟诸葛亮搞好关系,不愁以后没前途。这一着棋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棋!退既可以效仿诸葛亮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进可以投奔占领南阳的诸位大佬,还可以和诸葛亮搞好关系,买个长期饭票。
周仓想到激动处,奋布疾走,往南阳行去。周仓身负二绝技,一是天生神力,二是有飞毛腿神技,当即使出飞毛腿,连赶了半日路。
但是有收获就有消耗!这飞毛腿神技消耗甚大,尤其是消耗体能,肚子饿。饥肠辘辘的周仓自我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尤其是看着手里提着的熟牛腿,感觉三两口就能啃光了。
周仓忍着腹中饥饿,安慰自己:不吃劫来之食,这规矩已经定下,并且坚持了这么久。如果现在破了功,不就前功尽弃了?之前的坚持不都白坚持了?
心中有另外一个声音唱起反调:什么狗屁规矩?都是自我设限,能填饱肚子才是正经。天大地大,吃饱最大。难不成要提着牛肉把自己饿死?沉默成本已经发生了,就要及时纠正,以免一错再错,一饿再饿。
周仓走到一处山脚下,饿的走不动了,便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把牛腿肉举在面前打量着,越打量越饿,肚子都开始泛酸水了。
在饥饿面前,心中的道义和坚守逐渐退让。最后周仓败给了饥饿,心想:反正周围没人,就吃一小块垫垫肚子,也没人知道。
这样想着,周仓不禁打量起四周,看这地处山脚下,不远处就是起伏的山峦,应该没人的。结果,周仓却眼尖地发现了一个躲在大树后面的人。第一眼,周仓看到一块衣角贴在树上,以为是谁的衣服落在那里,仔细一看,见一个人在树后探头探脑。
“谁在哪里?出来!”周仓厉声喝道,一边小心地走向那棵大树。
人从树后探出头来,怯生生地说:“你,你不要误会。”
周仓的脚步顿住了,因为他看到那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村里的姑娘,蓬头垢脸。周仓打量了下周围,有些好奇地问:“你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那村姑慢慢从树后面挪出来,目光一直盯着周仓手中的牛腿肉,两只眼睛泛光:“你怎么不吃?”
“你想吃?”
村姑毫不掩饰地点头,目光完全钉死在牛肉上了。
想着这个村姑怕是饿急了,周仓伸手撕了一块牛肉,右手递向她:“大半天了,肉都凉了。”
那村姑两步窜上来,掠过牛肉,就往嘴里塞。那矫健的动作,跟见了肉的土狗一般,吃起来又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周仓见状,不禁猛咽口水,哪还管什么坚守什么道义?自己撕了一块,也大快朵颐起来。
村姑吃的太快,噎的干呕。一边呕,一边不打招呼地去撕那牛腿上的肉吃。
周仓吃了两块,肚子里有些食物,身心都好受了一些。见那村姑连吃了三块,还要再吃,连忙把牛腿举开,说道:“不能一下吃太多,会撑死的。”
村姑咂咂嘴,意犹未尽,局促地站在周仓面前,低下了头。
周仓因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南阳还有多远?”
村姑回说:“这里就是南阳郡了。离治所宛城还有两百多里。”
周仓见她回的利索,又问:“你是家在这边吗?我看周围怎么没有人家?”
村姑低头默然不语。
周仓见她不出声,心想,也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强求。周仓又问了宛城的方向,扛着吃的只剩一半的牛腿,往宛城方向去了。
走了里许,周仓回头一看,见那村姑远远跟在后面。周仓一愣,指着前方,大声问:“你也往这走?”
村姑走到周仓身后几米处,低头默然不语。
周仓见她还是不说话,心想,这村姑也太内向了,不好沟通啊!只好自己又往前走。这回,周仓留心了,走了一段路就回头看去,见到那村姑连走带跑地在后面跟着。
村姑见周仓停下,速度就慢了,但还是走到了周仓身后不远处。
周仓听她累的气喘吁吁,心有不忍,问:“你跟着我干什么?还没吃饱?”
村姑摇头不语。
周仓没办法了,只好继续往前走。后面,周仓甚至把牛腿塞给她,让她回家,但她懦弱且坚定,不言不语,只是抱着牛腿继续跟着周仓。
周仓心软,不再赶她走,而是走走停停,让她也能跟得上。
走了约十几里,两人来到一个镇子上。
迎面见到一伙人拦在道上,盘问来往之人。周仓走上前去,两个年轻人上来拦住问:“哪里来的?往哪去?”
周仓心思急转,开口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关西人,往宛城投奔亲戚。给两位兄弟添麻烦了。”
一人对另一人说:“听口音像是关西人。”
又问:“投什么亲戚?”
周仓随口胡诌:“呃,找俺老表,俺老表叫黄忠黄汉升,是南阳人。”
那人又指着周仓身后的女人问:“她是你什么人?”
“俺,俺是他婆娘。”
“姑娘,你可别乱说,俺可是会当真的。”周仓看着村姑,笑着揶揄。
说完,周仓就暗暗自责:真是太直男了!这说的,看似机灵风趣,实则不解风情!接下来的事更是令周仓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两个年轻拦路人当即对视一眼,一人转身离去,剩下一人问村姑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村姑看看周仓,又看看远去的年轻人,嘴唇蠕动着,终究说不出话来,转身向后疾走。
剩下的年轻人追了上去,叫道:“你别跑啊!站住,别跑。”
一个走了十几里路的女人,哪有闲了半天的年轻小伙跑得快?没跑多远,那村姑女人就被年轻小伙堵住了。
周仓见状,急忙上去调解,说:“有话好好说,说开了就好了,没啥大不了的。”
村姑趁机躲在周仓身后,抓着周仓手臂,焦急地说:“带我走,快点!”
周仓好言劝道:“不要怕,有什么误会,说出来就好了。”
没等那村姑说出来,镇子里二十几人一拥而出,手持农具,奔到这边,把两人围在当场。
周仓见这阵势,心里有些发虚,拱手问说:“敢问如此阵仗,所谓何事?”
一位白发老者和一名华服中年人走向周仓,是这群人的首领。白发老者呵呵笑道:“呵呵,贵客受惊了。”又看向那华服中年人,问道:“是她吗?”
华服中年人点点头,袖着手,神态倨傲。
白发老者招手道:“来几个女的。”几名妇女上来,去拉村姑女人。她自然不肯,只是抱着周仓的胳膊不松手,口中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周仓心里没底,自然不愿为这素不相识的冒险,只拽回手,由着几名妇女把又哭又叫又挣扎的村姑拖走了。
白发老者向周仓说道:“贵客受惊了。此事与你无关,请到镇上歇息。”
周仓心中疑惑,问说:“你们认识她吗?”
白发老者看了华服中年人一眼,说:“此事说来话长。请到镇上,听我仔细说来,好叫贵客知道,咱们青牛镇不是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