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栖身山林
陈玉是爱干净的。在山上躲了这么多天,饥寒交迫,更遑论洗澡了。
洗着热气腾腾的热水澡,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一种享受。尤其是许多天都没有洗过澡的时候。陈玉感受着热水对皮肤的滋润,心里大概猜得到接下来的遭遇,洗澡的动作不禁越发慢了。
这种事,靠上门上监视的秦老婆子见得多了。到了时候,见陈玉还没有洗好,秦老婆子恶狠狠地骂:“小贱货,还不出来?要老娘叫人抬你?”
陈玉吓的一个激灵,双手抓住了桶沿。
那老婆子边继续骂着:“给脸不要脸,看老娘打开门,叫大家都来看看。”边打开柴房门,砰的一声。
陈玉连忙站起来,哀求说:“我这就好了,你快关上门。”
那老婆子见陈玉跨出浴桶,赤身穿衣服,索性上去拽着陈玉的胳膊就往外走:“还穿什么衣服,穿了还得脱。”
陈玉被吓傻了,上身衣裳只穿了一个袖子,被老婆子拽了几米。陈玉本能地抗拒,用力挣脱开,急急忙忙套衣服,屈辱地流出泪来。
“你力气可不小。”老婆子见她力大,收敛了一些。
不一会,陈玉穿好旧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后背上。老婆子见差不多了,拉着她往外走,口中嘟囔道:“快点的吧!别耽误老娘睡觉。”
陈玉被这素不相识的老婆子拉着,在夜色中木然地往前走,仿佛是在走向地狱。
正麻木着,猛然看到走在前面的老婆子消失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哎哟,杀人了!快来人呐!”老婆子倒在地上,虚弱地叫了起来。
周仓突然现身,麻利出手,铆足了劲,本想一巴掌把这可恶的老婆子扇晕。可惜事与愿违,那老婆子虽然被扇的晕乎乎的,但仍能叫得出来。
周仓没空再去补一下,急忙拉着村姑往前面走,低声说:“跟我走。”
陈玉也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感觉,只是眼泪断了线似的流下来。
刚从前面的廊下走过,周仓便听到后面那老婆子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来人呐!杀人了!狗日的,你打老娘,不得好死!”
随着那老婆子的叫声响起,周仓明显听到周围的房间里有了声响。周仓心知,时间就是生命,拖着脚不沾地的陈玉跑向门首。
“谁?”秦老头自己睡在门房里,晚上看门,听到动静,急忙提灯出来查看。
周仓松开陈玉,三两步跨到门房,对着秦老头面门,邦邦就是两拳。
秦老头“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叫唤去了。
周仓去开大门,拽了两下,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周仓气得踢了地上地秦老头一脚:“妈的,还锁门。”
“找钥匙。”陈玉提醒说。
借着地上的油灯灯光,周仓伸手到秦老头身上摸钥匙,腰间摸了一遍,哪有钥匙的影子?
“没有。”周仓站起来,又快步走到大门跟前,用力一拧,那看起来破烂的铜锁没有像周仓预期的那样崩坏。
周仓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们的呼喝声,急了,目光四下看去,见门后竖着一根水桶粗的木头,周仓上去两手提了起来。先是“嘿”的一声,举起一头重重地捣向那门锁,那门锁“嘣”的一声开了。
周仓又转身,提着木头冲向围过来的男人们,对陈玉说:“打开门,你先出去。”
“狗娘养的,欺负到秦家头上来了。”
“并肩子上,弄死这龟孙。”
......
秦家的男人们个个手持利刃,叫着冲向周仓,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贼人当场砍死。
周仓挥舞着几米长、水桶粗的木头扫向众人,口中喝道:“去死吧!生孩子没屁眼的人贩子!”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大木头,配着周仓的大力气,直接横扫秦家的小崽子们。
“快点走。”陈玉担心地对周仓喊道。
“再吃爷爷一棒!”周仓回头见陈玉已经出门,将大木头扔向刚赶来的生力军,然后调头向门外跑去。
陈玉见周仓出来,拉着周仓就往前跑:“快点!”
周仓跑了几步,就把陈玉甩在后面了。周仓索性蹲在陈玉面前,说:“上来,我背你,跑得快。”
陈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趴上了周仓的背。
周仓背起陈玉,迈开两条飞毛腿,一溜烟跑出了青牛镇。
秦家左邻右舍也都来救,但追赶周仓、陈玉二人已然不及。救起秦老头夫妇及其子侄,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在秦家堂屋躺了一地。众人议论起,这闯进秦家作恶的人是谁,有记性好的,认出是周仓的声音。
秦老头脸上血糊糊一片,捂着脸,仍不忘叫道:“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有人去请了里正来,把秦家的情况说了。有何三在场,把周仓、陈玉的名字都清清楚楚说了出来。次日,里正与何三一同前去见官,告周仓闯进秦家劫走陈玉、打伤秦家数人。
县令接了状告,命衙役去青牛镇周边捉拿周仓、陈玉二人。
到下午,找不到两人,衙役回去复命。县令便签下通缉令来,着令各处捉拿嫌犯周仓、陈玉二人。又命人去陈玉娘家、黄忠家里去搜查。
且说,周仓背着陈玉,不辩东西地狂奔了半夜,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
陈玉趴在周仓背上,耳边只听到呼呼风声,又夜晚漆黑一片,不能视物,最后竟然睡着了。等到睡醒,周仓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正借着月光辨认方向。
周仓用手拍拍陈玉的大腿问:“嘿,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玉抬头往四周看了一遍,没有什么标志物,只远处是起伏不定的山。陈玉心有余悸地说:“先去山里躲一阵子吧!”
周仓不清楚那些人会不会追来,人生地不熟的,无疑躲在山里与野兽为伴是最安全的。于是,周仓背着陈玉往那山中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陈玉挣着要下来。
周仓背着她跑了这么远,也是累了,便趁势把她放下。陈玉是生力军,走在前面带路,两人走走停停,往那山里走去。
初冬时节,山里光秃秃的。两人躲在山里过活,食物短缺,天气又冷,连个住处都没有,只能在山洞里栖身,过的十分艰难。
周仓哪受过这苦?和陈玉说:“我们还是下山吧!躲开他们就是了,总好过在这大山里当野人。”
然而,陈玉却很满足,又担心下山再次遇到何家的人。笑着安慰周仓说:“只要熬过冬天,明年开春,山里啥都有,咱们就不愁吃的了。”
周仓无语了。这个女人要求也太低了,只好不饿死,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好的。周仓后悔地想:“我掺和到她的事情里来干什么,一个人好好地到南阳讨生活不行吗?现在有了这个累赘,真是烦啊!”
白天,周仓在山里撵野兽,陈玉在山里找野果。晚上,两人挤在空无一物的山洞里,彼此取暖。
陈玉贴在周仓身上,毫不介意,显然是把周仓当成自己男人了。周仓却是有些介怀,一个成熟的女人贴在自己怀里,说没有感觉那肯定是假的。但陈玉形象一般,和周仓心目中的娇妻美妾相差甚远。颇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感。
第三天,陈玉发现了一处山谷,谷中原有些房屋,但不知为何都被捣毁了,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
陈玉兴冲冲地叫来周仓,眉飞色舞地说:“这里有山谷,可以种庄稼。还有旧房子,都倒了。等有空咱们摔坯子,再盖两间。”
周仓举目看了看四周,周围的山虽不是高山,也算被群山包围。再看来路,离山外至少有几公里山路,想找到这里来还真不容易。
周仓打量着这残破的人类生活旧址,看地基得有几十户人家,心想:原先在这生活的人去哪了?是逃避战乱的百姓,战争平息了又回到山外?还是占山为王的贼寇,被官兵平定,捣毁巢穴?
“我看看有没有好东西。”陈玉开心地跑进去,开始探宝。
周仓心灰意懒,毫无兴致,不想一直待在这深山里,只想到尘世中大干一场。
那边陈玉大呼小叫起来:“周仓,你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好宝贝?”
周仓走过去,见陈玉正费劲地把一根木头房梁移开。周仓接过来,将木头抬起来扔到一边。
陈玉从土里掏出一把锄头,举在手里,欣喜地说:“有锄头,咱们可以种庄稼了!”
周仓无奈地笑了:“你开心就好。”
陈玉不理他,把锄头当成工具,继续寻宝。
看着陈玉累的满头大汗,却不知疲倦,周仓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心想:要是能找到刀枪之类的兵器,那也不错,我打猎就不用肉搏了,效率也提高了。
在能吃饱饭的驱使下,周仓也加入了陈玉的淘宝行列。
两人淘了半天,找到了一些农具、一柄斧头和一杆木枪,还有磨面的石磨。但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在找到了一口铁锅。虽然锈迹斑斑,甚至还烂了一块,但总归能用来烧热水喝。仿佛是一下子直接从石器时代进入到了铁器时代。
另外,两人还找到了一间没有倒塌的土屋。虽然屋顶有一块透亮,但墙壁和门勉强能用,屋里还有土炕,稍加修葺,还是很不错的居所,肯定比山洞里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