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姐夫

原本雾气很大，李虎站在河边，就不怎么起眼，王小燕抱着羊羔急忙忙走，也没有怎么留意，当她突然在河边遇见了李虎时，心一惊，手一松，怀抱中的羊羔掉进了水中。

姑娘心里急，也顾不得自己穿着布鞋，双脚踩进水中就去打捞羊羔。姑娘的双手在河中乱舞着，羊羔随着水流在河中飘动着。

李虎来不及细想，喊了一声：“注意脚下！”伸手一抓，抓住了姑娘的一只手，姑娘一转身，扑在了李虎的怀里。

“拉我干吗，赶紧抓羊羔呀！”姑娘呼吸急促，用水灵灵的目光望了一眼李虎，然后转身，挣脱着要去捞水中的羊羔。

姑娘一用力，脚下的石头一滑，倒在了水中……

“啊……”

李虎来不及救落水的羊羔，赶紧去救姑娘，哗啦啦哗啦啦……两个人在不深的水中折腾着。

“救羊羔呀！”姑娘挣扎着要去救羊羔，他急着要拉姑娘出水。

“别呀……”

“你……”

过了一会，他把姑娘终于抱上了河岸，姑娘也把羊羔抱上了河岸，他们浑身都湿透了。

姑娘放下了怀抱里的羊羔，羊羔站在河边的草丛中，不停地抖动着皮毛上的水。姑娘躺在他的怀抱里，冷得瑟瑟发抖。

他看见姑娘胸部的衣服上面沾上了一些枯枝烂泥，正要伸手去取，姑娘抬起手，做出了要打他的动作，手到了他的脸上，却轻轻拂过：“你，登徒浪子……”

姑娘说着，站了起来，跑上山坡，弄了一些荒草，抱到河边，取出衣服兜兜里的火柴，准备点燃荒草，却发现火柴进水了，擦不出来火苗来。

他拿出打火机，就着了柴火，两个人隔着火焰相望，大眼瞪小眼，相互望着，就是不说话。

五分钟后，他打破沉默，问：“你大清早抱着羊羔去那里？”

姑娘没有回答他，问：“你大清早站在河边等谁？”

“还能等谁？”他撇撇嘴，一阵冷风吹来，好冷。对面的姑娘也蜷缩着身子坐在火堆旁，上嘴唇碰着下嘴唇。

他有意向姑娘挪动了一下，姑娘喊道：“别动，登徒子！刚才，你在水中干了些什么？”

刚才在水中？他记起来了，由于慌忙，他的手不听指挥，摸了不该摸的，可那不是他有意的。

他想解释，可这事能解释清楚吗？

吹冷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跑上山，重新弄了一些荒草，抱着荒草下来，却发现姑娘抱着羊羔走了。

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他也不知道姑娘朝着那条路走了，他把荒草放在火焰上，继续取暖。

一个小时后，衣服干了，他想起了她们曾经的约定，他急急忙忙跑上鬼坡林的瞭望台，找到那块大岩石，取下那块堵在洞口的石头。

洞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片碎纸，更不要说信了，一个大肚子蜘蛛在洞里面结了一个蜘蛛网，正在悠闲地睡着觉。

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失望。他摸出三天前给姑娘写的信，发现水模糊了字迹，什么也看不清了。

看不清更好，他把那模糊的信纸塞进了蜘蛛洞，碰碎了一根纤细的丝线，蜘蛛依然闭着眼睛睡着，对突然冒出来的礼物无动于衷。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石头，堵住了洞口，然后站在茆顶，望了望，远处有一块农田，白色的地膜在阳光下闪着鱼鳞般的光芒，那是常爷爷盖的地膜玉米。

地膜玉米是一项旱做农业技术，保墒增产，比露天玉米一亩地高产百分之二十左右。据说，这项农业技术，是一个回家种地的大学生发明的。下过雨后，那个大学生为了不让地里的水分过快地蒸发掉，便把家里的塑料棚膜布拿来盖在了地面上，过了一个星期，其它地方的土疙瘩都干透了，可塑料棚布下的地块依然带着湿。

后来，大学生便发明了地膜，利用地膜大面积种植玉米，结果获得了增产，记者报道了大学生的发明，后来这项技术得到了推广，在黄土高原的干旱山区得到了大面积的推广。

用地膜机子把地膜铺在地里，压上土，然后把玉米种在地膜下面，等玉米出苗时，通过人工把压在地膜下面的玉米苗放出来。

常爷爷正在放玉米苗，娘应该也在放玉米苗。娘不让他干农活，说他一个大男人，就应该出去打工，不要窝在家里。

这些天，他没有活干，娘又开始嚷嚷了，说，虎子，这说媳妇得很大一笔钱，你不要整天做“二流子”！在家门口打工也行，反正你每天得给我挣钱，不能闲着。

这钱，也不是天天能赚的，他还没有想好要干什么。

他走下山，却遇见了王小妮，王小燕的妹妹，小姑娘背着书包，准备去曲柳湾初中上学。

小妮看见是他，跑了上来，喊道：“姐夫，你好！”

“谁是你姐夫？”他故意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妮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但我知道的事，你不一定知道。”

“你知道什么？”他跟上前，问道。

小妮说：“我要是告诉你，你会给我什么好处费？”

他想了想，说：“我给你买好吃的。”

“不吃！”小妮摇摇头。

“给你买个新书包！”

“我姐姐刚给我买了新书包。”

“那你需要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给你说。”

“你这个调皮鬼！”

小妮说：

“我姐姐昨天晚上说梦话，把我吵醒了，我仔细一听，她嘴里不停地喊着老虎，老虎！我还以为她真的遇见了老虎，正想推醒她，却发现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一点也不像遇见老虎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

小姑娘望了一眼李虎，继续说：“我还发现我姐姐的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可恶的老虎――虎子，我恨死你了！”

“你姐姐好像跟老虎有仇似的。”李虎跟着小姑娘往东老爷山下走去。

小妮眨了眨眼睛，说：“你在说小妮听不懂的话。”

“呵呵呵。”他笑了。

刚刚他的心情还是挺阴沉的，但现在他开心多了。

小妮娇小的身体在路边晃来晃去，低着头开始不语，李虎回头问：“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没有话了？”

小妮肩膀一耸，背紧了书包，叫了一声“姐夫”，朝着李虎吐了一下舌头，一溜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