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怎么如此眼熟

道情皮影培训第七天，王馆长带着学员来到了皮影公司，这是一家新上市公司，开张不到三个月。

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带着十来个人在制作皮影，看见大家走进来，白胡子老爷爷也没有抬头，继续雕刻着手中的活，也许是年龄大了，白胡子老爷爷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就在大家用目光打量着摆放在角落里那些还没有上色的皮影子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馆长，我来迟了，对不起！”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姑娘，姑娘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蓝色职业装的姑娘。

“方经理好，我带着学员来看看你办的皮影公司，另外想请史爷爷给大家讲一堂皮影制作的课。”

王馆长说着，迎了上去，握住了刚才说话的那位红色连衣裙姑娘的手。

“欢迎王馆长和各位老师前来本公司指导工作，我的皮影公司刚刚办起来，缺人才缺技术，还望各位老师指导。”方经理笑容可掬，满脸的谦虚样子。

李虎总觉得这个方经理很面熟，可他想来想去，却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也许是在娱乐活动中心见过，自从他办了那个娱乐活动中心后，这进进出出娱乐活动中心的多一半是外地人。进进出出次数多了，也就眼熟了。

“这位爷爷是史家班的老班主史进贵，是我县老一辈道情皮影艺人中的代表人物，当年他和李笑笑艺人合作过，他们组建的团队不但多次去过京城演出过，而且还两次出国演出过……”

王馆长向大家介绍着眼前这位白胡子老爷爷，李笑笑是李虎的爷爷，李虎从爷爷的口中也听过这位爷爷的故事，也多次给这位爷爷倒过水。

李虎听爷爷讲道情皮影的那些年，没有人重视道情皮影，一些重量级的道情皮影艺人都过得很苦，他们热爱的事业给他们带不来收益，他们不得不另找生路。

“各位学员，接下来这堂课，让史爷爷给大家讲讲怎么制作皮影子！”王馆长说完，坐到了学员的位置上。

白胡子老爷爷说：“其实，在制作皮影子上，我不如李笑笑，可惜他去世了。这次我被方姑娘带到这里，教大家做皮影子，可我老担心教不好。其实，我的雕刻技术还不如李笑笑的孙子。”

有人“嘘”了一下，这位老爷爷也太谦虚了，能被皮影公司请来做指导老师，那手艺一定不会差到那里去，当然被老爷爷提到的那个年轻人，一定手艺不错。

白胡子老爷爷继续说：“李笑笑活着的时候，我经常去他家下棋，那个时候没有人重视皮影子，连演戏用的戏箱子都不能放进人住的窑洞，都放在院子里一些破窑洞里，我们两个下棋，他的孙子总会给我们倒水，也会缠着我们给他教怎么制作皮影子怎么吹笛子，我们见他聪明好学，便用心教他，可惜他爹一心想着让他成为一名大学生，经常反对我们两个教他那些东西，我们只能偷偷教。”

听白胡子老爷爷如此说，李虎记起了过去那些岁月，他八岁那年，看了《西游记》电视剧后，特别想做个有七十二变的孙悟空皮影子，天天放学就缠着爷爷，让爷爷给他教怎么雕刻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皮影子。

爷爷总趁着他爹不在家的时候，给他教如何下刀，教如何上色，为了做好一个孙悟空皮影子，他断断续续学了五年。

他十三岁那年，就是眼前这位白胡子老爷爷来和他爷爷下棋，无意间看到了他做的孙悟空皮影子，一个劲夸他做的好。

爷爷听后，叹息道：“再好，也没有用，只能玩玩，不能换吃的喝的，还要遭他爹骂，还不如多学两个字好。”

白胡子老爷爷叹息道：“是呀，想想我们这些人，将老祖宗留下来的道情皮影要带到坟墓里面去，真的是不甘心呀！”

爷爷说：“老伙计，还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下棋。”

两位爷爷坐在一起感伤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如果爷爷还活着，能够和他的老伙计一起坐在这里教人们做皮影子，他一定很高兴的。

白胡子老爷爷讲了些什么，李虎没有听清楚，当他还处在回忆之中时，白胡子老爷爷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虎子，你还认得我这个老骨头吗？”

“史爷爷，好！”

“孩子，如果你爷爷还活着，他看见有如此多的人学道情皮影，他一定会多喝两碗罐罐茶的。”

“史爷爷……”

“虎子，这里还是你来唱主角，我该回去经管我的旱烟去了，我已经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

“史爷爷，我那点手艺，怎么能跟您比？”

“虎子，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这身体骨已经不如从前了，拿起雕刻刀来，手一直晃个不停，给大家讲，也口拙，不知怎么讲。前一段时间，方姑娘一定要请我来，我知道我是信任不了这个事的，可方姑娘前前后后跑了三次，我只能来。那个时候，我把你这个宝贝忘记了，刚刚见你在人群中，突然记起了你。”

白胡子老爷爷紧紧握着李虎的手，李虎感到白胡子老爷爷的手在颤抖着，身体也在颤抖着。

当年，白胡子老爷爷曾经教他唱过道情皮影戏，可惜他没有用心学，如今握着白胡子老爷爷的手，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仿佛他们是在完成一个重大的交接。

“史爷爷，我的唱腔实在不行，虽然前不久王馆长把我爷爷留下来的三个光盘交给了我，可我觉得还是没有掌握精髓。”他说的是心里话。

白胡子老爷爷颤抖着身体，对李虎说：“虎子，我年龄大了，想唱可气不够用了，但还能指导你的，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

“太好了！我成了了一个星星道情皮影班，史爷爷，你就给我当技术顾问。”

“你这个孩子……”

讲课变成了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谈话，众人静静听着看着。

十分钟后，白胡子老爷爷终于离开李虎，走到方经理身边：“姑娘，我要回去看我那些旱烟了，得给它们打掐了，不然它们冒成独杆就没有味了，产量也要下降了。”

白胡子老爷爷说着就往外走，一切太突然，慌得方经理紧走一步，挡住了去路。

“老爷爷，他们还等着听你的课呢？”

“姑娘，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人，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李笑笑的孙子，他自小跟着他爷爷学雕刻，他的雕刻手艺绝对比我高。”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从白胡子老爷爷身上移到了李虎的身上，方经理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小伙子怎么如此眼熟，可就是记不起在那里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