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担担面

二胡声起，缓缓如流水，婉转处如黄莺啾啾，听到动情处，牛红梅浅浅吟唱，多日因为她娘的病带来的郁闷随歌而去。

她在唱腔之中结合了当地信天游的唱法，又将李虎刚才教她的道情唱法融合在一起，曲调不高，却柔软悠长如饮酒一般。

李虎在轻轻柔柔的歌声里吃着羊肉串，空气中弥漫着肉香、调料香，馋嘴的野猫用灰色的鼻子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三个多来一个少

剩下咱俩正是好

蛤蟆灶里烧干柴

越烧越热离不开

满天的星星亮晶晶

哥哥你是我的心上人

……

李虎听着牛红梅唱着这首在当地传唱的信天游，隐隐感到了大西北女子的深情。

即使身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这个古老的小镇里，所见所闻依然是最简单的生活，许多人依然重复着古老的歌声，走在四季轮回的田间小路上，大城市的熙熙攘攘在这里被风吹散。

静，这种东西，自是一种特别的心境，如同他每晚睡不着觉的时候透过窗户看满天繁星，如同那天他和王小燕在鬼坡林相互听彼此的心跳，能让他忘记一切，回归到自然的状态。

他不是古代人，虽然网络上那些穿越小说看起来很爽，但爽过后，还得回归到现实，现实的生活虽然一地鸡毛，但也有诗有歌。

李虎拉完了一首曲子，牛红梅也唱完了一首信天游，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有说。她从来没有今晚一样如此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唱过如此**辣的信天游，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唱得停不下来，如果李虎的二胡声不停，她还会接着唱，从头再唱，傻编乱造去唱。

重复唱一段或者一句歌词，在信天游里面很正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复唱是在追求一种情感的升华。这些天来，因为娘的病，加上万小明的死缠，让她身心俱疲，今夜，与其说她是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

人有时候还是要学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宣泄压在心底里的不良情绪，不然的话，不会疯，也会郁闷成病。

“你唱得很好，从来没有听你唱过，刚听了，的确不错！”李虎望着牛红梅，随口说说。

或许是随意，也许是有意，但牛红梅听李虎如此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通过唱信天游来获得别人的赞扬，但刚才唱时，她还是希望李虎能够表扬一下她。

“你这歌词，有些就是你即兴发挥出来的，但听了不别扭，可见你这信手拈来的功夫还是挺好的。”

李虎说的是真心话，许多信天游流传到现在，经过几代人的口传，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加之原来的时代和现在的时代已经相差甚远，如果能够对那些信天游加入现代化的元素，一定很好。刚才牛红梅信手拈来的填词，对他改写流传下来的道情皮影剧本的确有所震撼和启发。

“能入你法耳，的确我很高兴，刚才我还担心你会说我胡编乱唱呢。”

“很是有趣，你可以将你刚才唱的歌词记录下来，然后润色一下。”

牛红梅摇摇头：“那有那个心情，刚才听你拉二胡，一时高兴，便唱了起来，唱到中途，却忘记了歌词，便随口唱唱，图个自娱自乐。”

“呵呵，如此也好！”李虎笑了起来，“只要唱过，自己心里舒坦，随便改改歌词，也是一件趣事。”

“老同学过奖了，不过听你如此说，我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李虎一贯行事随和率性，有些人看不惯他这种性格，见他整天就像一个无事人一样，只不过他遇事很少往心里填，更不会让那些纷纷嚷嚷的俗世堵住自己的心。

经过刚才的事，牛红梅开心多了，开始动手给两个人下面，今夜无事，就是缺酒。

“这是我新学的一个小吃，是我看直播的时候学的，本来想学好了卖给客人吃，可现在这生意西黄得很，连原来的小吃都没有顾客了，这新学的手艺我只能在你眼前展露一下了。”

牛红梅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放在了李虎面前的圆桌子上，李虎发现碗里的面条色泽红亮，尝了尝，挺好吃的。

“这个面叫担担面，是四川民间颇有特色的小吃，因常由小贩挑担叫卖，因此有名。虽然是一碗面，但里面的成分复杂，除了面，还有麻酱、辣椒、肉末、冬菜、芽菜、蒜末、豌豆尖、葱花和花生等。”牛红梅耐心地介绍着，宛如她是在对一位客人推介自己的担担面。

李虎说：“的确很香，吃在嘴里，各种味道触碰着我的嗅觉，让我感觉很爽。”

牛红梅坐在李虎对面，看着李虎吃完担担面，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自然的笑。

“你怎么不吃，还有你娘……”李虎边擦嘴边说。

“我娘她每天晚上不能吃的，如果晚上吃点，胃就难受得睡不着觉，我也不想吃。”

“原来你是专门给我做的。”

“嗯嗯！”牛红梅点点头。

李虎从兜兜里面掏出来一张十元钱，放在了圆桌子上：“这点钱，就算我给你的材料费。”

牛红梅笑了笑：“我刚才吃了你几串羊肉串，这十元钱就算我给你的材料费。”

牛红梅把那十元钱塞进了李虎的衣服兜兜，李虎笑了，牛红梅也笑了。

李虎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如果牛红梅去卖担担面，也许会有人来吃，当地还没有人会做担担面，何况牛红梅做得很好吃。

李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牛红梅，牛红梅听了，想了想，问：“有人吃吗？”

“当然有！明天你就将小吃店名字改成担担面店。”李虎说。

“只卖担担面，有效益吗？”牛红梅还是有些犹豫。

“只要你能够把担担面做好做香，打出牌子，就一定能够赚来钱，县城有家杂酱面馆，专门做杂酱面，我们上学的时候在做，现在不但没有倒闭，而且还有了三家分店。”

“那我试试！”听李虎如此说，牛红梅虽然对李虎的建议没有多大信心，可她还是接受了李虎的建议，因为她以前卖的那些小吃都被别人抢了生意，她为了能够赚到钱，不得不改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