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内城炎人

甘城，内城区。

整齐平坦的大路两旁，是经过美化设计的欧式小别墅区。

虽不富丽，但纯白和大理石的精妙设计，让人眼前一亮。

这里是不允许炎国人随意进入的内城，穿着雍容华贵的诺德人走在路上，不时愉快交谈着。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男性中大多数人因久未劳作，而显得富态十足。

而女性虽然也有富态的，比例却很少，大多装扮适宜，举止得体。

仅仅一墙之隔，却好似两个世界。

内城，没有生活的艰辛，诺德人漫无目的逛着街，很是悠闲。

三五人交谈甚欢，便走到附近的餐厅，轻巧碰撞的高脚杯。

内城中，也生活着不少炎国人，他们是被诺德人挑中，特许入住内城的‘幸运儿’。

专门负责侍奉诺德人生活起居，休闲娱乐。

妇人，秦穆心便是其中之一。

她在这家餐厅工作已有五年，虽然是小小服务员，但当年也是靠着年轻貌美才挤掉了几百名竞争者。

小心的将菜肴，摆上桌。

诺德人的手，微不可查的触过她的身体，一脸坏笑。

秦穆心早已习惯客人偶尔的揩油，甚至暗自庆幸。

“咳咳，呸。”

诺德人清了清嘴里的痰，吐到他们身旁一位半跪着的女子口中。

炎国女子容貌姣好，略施粉黛，穿着轻纱，将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着吞咽下去。

秦穆心有些不忍的别过脸去，这女子一年前还跟她一起共事，只因声音甜美，被客人看中，成了这般模样。

“伦德，你这人盂，也太老了吧，你看我前几天选得这位，够年轻吧。”

同行的诺德人，勾起脚下炎国少女的脸，似乎还是个孩子。

“呵呵，你懂什么，女人似果子，只有恰到好处才会香甜。”

两个诺德人，竟开始讨论起服侍他们的女子。

秦穆心打了个寒蝉，连忙推着餐车离开，生怕晚走一步，也被客人挑中。

“嘿，你，就是你，过来。”

秦穆心，心里一凉。

这位油腻的诺德人，叫下竟跪着三位炎国女子，此时他目漏猥琐，招呼着。

“尊贵的客人，您有什么吩咐？”

秦穆心小跑着到他身前，埋着头。

“抬起头来。”

秦穆心咬着牙，终究还是不敢反抗。

“切，还以为多好看，没想到你头发下面竟如此丑陋。赶紧滚，你没有福分成为大爷的美人盂。”

秦穆心如释重负，连忙用头发将右面脸遮住，低着头正欲退下。

那诺德开口道：“这餐厅竟有如此丑陋的人，真是让人没食欲，我们走。”

诺德人在前，牵着三位女子在后，竟把人当宠物一般。

秦穆心以为逃过一劫，没成想，餐厅老板竟全部听到了。

立刻让她收拾收拾，滚出餐厅，以后不用来了。

“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家还指望我养活呢。”

诺德老板骂骂咧咧：“你害我失去了一个忠实的主顾，你要养家，难道我不需要养家？”

“老板，那我这个月的工钱……”

老板没有搭理秦穆心，而是追了出去，似乎是想向另一诺德人解释。

秦穆心叹了口气，推开门走出餐厅。

她想过很多不幸的事发生，但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被辞退。

钱？能留住命已经算老板仁慈了。

摸了摸右脸，依然肿胀，轻触下，钻心痛楚。

灰头丧气的秦穆心，穿过繁华的主路，从一旁小路一直向城墙边走去。

周围的建筑，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工种植的树林。

在一层层树林，是破烂程度比外城稍好一些的平民建筑。

打开家门，一地狼藉正等待着她。

“你这便宜货，怎么这般天便回来了？”秦穆心还未拿起扫把，左卧室便跑出一老太，语气刻薄。

“妈，没事，您歇着，我收拾一下。”

老太瞪着她：“你不出去工作，我们一家人吃什么？赶紧去工作。”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声响，一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拿着还余下一半的酒瓶，晃晃悠悠的走进家门。

还未怎么着，便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顿时男子怒不可遏，看着脚下的狼藉，将酒瓶摔在秦穆心身上，大骂道：“贱人，家里这么乱，不知道收拾！？”

“儿子，你没事吧？”老太连忙扶起儿子，转而怒瞪着秦穆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他回屋，把这里收拾干净，一天天的，啥也不是。”

一瞬间，委屈包裹着秦穆心，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最终，她还是吞下了这口气，上前搀扶着丈夫。

啪。

没成想，男子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滚一边去，贱人。”

秦穆心被打倒在地，一时间愣在那里。

老太扶着男子回到右房，走出指着秦穆心道：“要不是城主规定，只有家庭稳定的人才能在内城，老太婆我早就让你滚了，还不赶紧收拾？”

“你少说两句吧。”左屋传来老者微弱的声音。

老太走进左屋：“你这死老鬼，病了这么久，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你俩一样，都是赔钱货。一个生不出孩子，一个连走路都费劲。”

秦穆心再也听不下去，抹着泪跑了出去。

成亲六年，他们夫妻一直没有子嗣，老太越发着急，说的话一天比一天年轻。

在这样的环境下，丈夫也逐渐暴躁，稍有不顺，非打即骂。

跑到小河边，看到倒影中，她两边红肿的脸，此时委屈再也压抑不住。

泪水无声的流下，哭了许久才抹干眼泪，握了握拳。

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那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哇哇哇。

秦穆心被声音吸引，看着小河上飘过来一堆枯木，其内竟躺着一粉嫩的娃娃。

来不及多想，秦穆心连忙走下河去，将枯木拉到身旁，抱起娃娃。

此时娃娃浑身湿漉漉，打了个喷嚏，好似着了凉。

来不及多想，秦穆心抱着娃娃连忙回到家。

从酣睡的丈夫身旁，拿起一条洗发白的毯子，裹在娃娃身上。

“谁家孩子？这是谁家孩子？”

秦穆心摇摇头：“我也不知，从河上飘下来的，我得赶紧去河边寻寻。”

老太连忙抢过孩子：“准时谁家遗弃的。”

“这年头，干这事太缺德，幸好让我们家捡到了。”

老太想脱下白色小短裤，娃娃却拼命的抓着，一时间竟脱不下：“嚯，好大的力气，是男孩没错了。”

秦穆心伸出手：“妈，这孩子的家人一定很着急，我们不能这样。”

老太慌忙躲着：“去去去，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太过可怜，才赐给我一个大孙子。”

秦穆心也没办法从老太婆手中强抢，叹了口气：“那我去河边看看，如果真是被人遗弃的，我们再养也不迟。”

“如果不是呢？”老太瞪着眼：“我可告诉你，你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让我们绝后。”

秦穆心咬了咬牙，依然走出了门外。

寻了许久，也未见有人前来寻找孩子，秦穆心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家中。

还未进门，便看到丈夫举着娃娃，扔了出去。

秦穆心慌忙接过，差一点，娃娃就摔在地上了。

此时娃娃，竟没有被惊吓，反而在看到秦穆心后，开心的拍起手来。

好似，丈夫刚才不是暴行，而是跟他做了个小游戏。

“贱人，从哪弄来的孩子，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出去……”

老太打了男子一巴掌：“胡说什么，她每天都会回家，也没见大过肚子，怎能是在外生的野孩子？”

男子沉思着，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便冷哼一声，回到房间。

老太跑出来，从秦穆心手中抢过孩子，摇晃着：“乖乖，你爸爸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哎呦，你这孩子，怎么挠人？”

“妈，孩子这么小懂什么？你怎么还上手打他呢？”秦穆心连忙从老太手中抢过孩子。

老太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马上又喜笑颜开的来到孩子面前，逗着。

可娃娃似乎是累了，闭起眼睛，没有搭理老太。

将娃娃抱在老太房间，秦穆心温柔的摸了摸娃娃的短嫩头发。

似乎已经一岁了，此时头发也长的很茂密。

趁天还未黑，秦穆心走出门，邻居刚生了孩子，便想借些母乳。

邻居脸色不太好看：“不是我不借，我的也比较少，我家孩子还要吃呢，秦姐你别见怪。”

秦穆心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再想想办法。”

走出邻居家的门，她丈夫追了出来，拿着一个小瓷器：“秦姐，这些你拿着，应应急。不是我们不帮，我家那位确实奶水不足，这几天也偶尔喂孩子米糊糊。”

秦穆心练练道谢，回到家，抱起娃娃，便引导着他喝。

没成想，刚喝一口，娃娃便吐了出来。

秦穆心一惊，连忙试了试，温度温热，微甜，有些腥味。

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一时间没了主意。

老太骂了一句，她亲自上手，娃娃依然将奶吐了出来。

老太作势欲打，秦穆心连忙拦住，向邻居学了米糊糊的做法。

似乎比起奶水，娃娃更喜欢米糊糊。

这也算好事，以后也没有奶水喝了。

喝了几口后，娃娃便不再喝了，而是睡眼惺忪，似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