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拾枝

叶族住在山顶，隔有老远一段距离，在雁儿同意带路后，出于好奇，黑弥就在路上问一些叶族尊母的信息。

谁曾想，这一问还真有故事。当代尊母大人名为嫫傀，据说是击败前任尊母获得尊位的。

叶族没有书籍记载的习惯，十二年前的事情，雁儿不知道，听禾长们饭饱闲谈过一些。

只言片语，讲的都是前任尊母是位妖孽，有蛊惑人心之能，凭此霸占尊母之位长达九年。

在那九年，叶族人受尽折辱，前任尊母极爱美，常常数落贬低族人。

不仅如此，她作为尊母，把族人对她的供养看得理所应当，不听族人意见，一昧把精力花费在无用的美貌，对饥饿的酉禾视若无睹。

长期下来，有禾对她表达不满发起挑战，前任尊母就在背后联合心腹手下把挑战者围殴致死，以此示众。

叶族人苦不堪言，沉寂修炼的嫫傀挺身而出，击败前任尊母的手下心腹，与之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

前任尊母天赋极高，不修炼，实力也非同寻常，一般禾绝不是她对手。

哪怕嫫傀不在乎自身容貌，苦心修炼，将勤补拙，最终也是付出一根手指的惨烈代价，险胜妖孽，成功继任为尊母位。

至于前任尊母，在被击败后无颜在叶族立足，独自一禾在夜里灰溜溜逃了。

生活在叶族，对这些故事耳熟能详，雁儿全盘托出，黑弥觉得怪异，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他不是叶族人。

‘无所谓了，晓得尊母的实力不差就行。’

黑弥思量着，打算解决吃酪果一事后，跟叶族当代尊母或者侍指禾了解了解北号山西北的情况。

黑弥一面心里想着，一面跟随雁儿前进，叶族通山麓的路段尽是烂泥，其中还杂伴许多尖锐石子，磕磕绊绊很不好走。

与黑弥说完尊母一事，不久，雁儿就差点摔倒。幸亏黑弥被这妮子磕头后，一直留有心神在她身上，这才及时给她止住。

黑弥用魄力隔开，抓住雁儿的手腕，见她耳朵又开始冒烟，给她站稳赶忙松开，咳嗽两声，道：“你没事吧？”

“没，谢谢弥。”黑弥没用手与雁儿直接接触，有魄力隔开，虽不知是何物，让令雁儿心怀感激，深吸两口气，继续带黑弥前行。

黑弥走在侧边，替雁儿开始留意地上的石子啥的。也怪，这路并非全是碎石烂泥，底下透出一层白色石料。

黑弥觉得蹊跷，走了一段，心中猜度不停，唤住雁儿，蹲驻检查，他四下看看，往浅边翻了翻，果然在烂泥底下找出有石板铺就的路。

有用石板铺路，说明是常走的道。

黑弥抬头看向雁儿，雁儿满脸疑惑，她是第一次知道烂泥底下有路。

雁儿道：“尊母不让叶族成员随意下山，酪果快成熟的时刻，才会安排青禾过来查看。”

在平时，叶族全员不允许离开北号山，就是青禾检查酪果，也绝对不允许离开北号山的范围。雁儿出行前，侍指禾找她严厉叮嘱过的。

黑弥深邃了眼眸，仔细辨认泥土下的石板路。

被掩盖的石板路没什么大的裂缝，和它上面的烂泥看上去都挺新，修建时间撑死不会超过一甲子。

“有意思。”

黑弥掸去灰尘，跟雁儿确认道，“你们的尊母担任十二年，是她下令不允许离开北号山的，对吧？”

雁儿回想一下，点点头，把情况仔细告诉黑弥，“尊母平时都在修炼，很少出来走动，是她身边的侍指禾大人下令的。”

“也就说这条路不可能是现任尊母派人修建的。”

黑弥盯着雁儿，雁儿没有羞涩，她点点头，认真思考少年的话，顺意思说出来，“这条路可能是上一任尊母修建的。”

“对，刚才你不是跟我说前任尊母没有作为吗？”黑弥眸子里有笑意，没把雁儿刚才的听闻全部当真。

雁儿一怔，陷入沉思，这条烂泥道她走过近一个月，没有发现底下的石板路。

因为她每天忙于奔波，哪里顾得这些细枝末节，曾经一切行动，只为换取食物填饱肚子。

为活而活，真的有意义吗？雁儿扪心自问，在山魔底下逃生，她的思维一直有变化，正感慨着，有段尘封的记忆跃出脑海。

那是一年前秋天的晚上，睡不着的雁儿独自溜出来赏月。

叶族不认父母关系，待长成青禾前，身份一般的小禾们都是同居住在一起，由侍指禾负责看管照料。

尊母大人严格规定过，不许酉禾无端赏月，特别是在望日，这天未到夜晚就早早安排宵禁。

本来有侍指禾值班，不知怎的，忽然走开了，雁儿见屏儿睡得熟，便独自来到部落西边的一处临水坡。

月光初显，水波微兴，唯有雁儿一人来此欣赏，俯看浮动的倒影，心头泛起闲愁。

小禾们虽是同居，可都是有生母的。

屏儿的生母常常过来探望她，大家都是如此，唯独自己不同，雁儿曾鼓起勇气问侍指禾，自己的生母是谁，为什么不过来看自己？

得到的是残酷回答，侍指禾告诉雁儿，她的生母早就被山魔吃了！

为此哭过好久，如今得到片刻自由，雁儿在心中惋惜，她喜欢月亮，特别是这样的圆月，若是有人能一起欣赏就好了…

月色逐渐浓郁，有光洒在她身上，雁儿抬首望月，恰是绿烟灭尽，皎如飞镜，人生须臾，而月无穷，婵娟千里，普照世间。

雁儿看得痴迷，早就移不开目，自己的生母不知道是谁，彼此没有见过面，但她生前一定见过月亮，面对明月不知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一定也如自己这般喜悦吧！

睹物思人，意识超脱四方古今打破虚空；眇焉悠邈归宿月壤可以见神……

雁儿仿佛遇到一位女子站在桂树底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人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美得不可方物，雁儿与她的模样还有几分相似，正冲雁儿招手。

雁儿刚要答应，视野里突然变成诡异的影团，没等看清，她的意识徒然回归，记忆飞快消融，再当看见青絮遮蔽的天空，雁儿很是懵懂。

记忆被凭空斩去一段，雁儿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野外，现在可是宵禁时间，要是被侍指禾发现，可不会是简单的责骂。

因为尊母很讨厌生得貌美的人，雁儿晓得自己不受待见，赶紧往回赶，快到居所时出现打斗的声音。

侍指禾全部出动，对付一位素未见过独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