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日回忆
吴元望着自己的女儿，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但是无论如何已经迟了，只能讪讪地解释：
“梦儿，有些事我本不想你知道，你祖母姓楚，是楚家的嫡系子弟，你祖父原本就是楚家安排在秦家的内线。”
“但因为一场意外，他为秦星河而死，自然是博得了秦家所有人的信任，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竟然会派我去楚家做奸细。”
“所以……”
吴梦面色惨然，语气凄凉：“爹，我祖母姓楚，但是你可知道，你的女儿已经嫁到了秦家，我的丈夫姓秦。”
“而且我已经为秦家传宗接代，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外孙姓秦，他们身上流着秦家的血液。”
“你这么做，要我们母子如何面对秦家人，爹，你告诉女儿，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刻，一众强者望着这个声嘶力竭的妇人默然不语……
下一刻，吴梦双眸浮现爱怜之色，伸手抚摸着秦龙的脸颊，依依不舍地说道：“小龙……”
“娘，你要做什么？”秦龙神色大变，急忙拉住她的手臂。
“娘去找你外祖父讨个说法。”话音一落，她毅然地甩开了秦龙紧紧握住她的手，头也不回，转身向吴元走去。
只留下了神情复杂，眼神呆滞的秦龙。
行进间，吴梦叹息不止，当她行到秦枫身边的时候，突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他出人意料缓步走到了秦枫身前。
这时秦枫已经服下丹药，苍白的脸色中多了一丝红润，甚至气息都稳定了几分。
秦枫望着走到自己身前的中年妇人，脑海深处莫名其妙闪现一丝涟漪。
这道身影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定睛望去，此时的吴梦，没有了之前的的戾气。
不但如此，她的眼神还充满着爱怜，隐约散发着一种慈祥的光芒。
秦枫心中的防线轰然爆开，一个久违而又怀念的影像突然间在脑海闪现。
思绪猛然回到十岁那年，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雷声仿佛不知道停歇，在天际狂暴怒吼。
那一夜，因父母失踪，秦枫备受打击，莫名其妙得了一场重病，一直高烧不退。
迷迷糊糊中，少年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还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黑暗之中，少年瑟瑟发抖，蜷缩一角，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依然很冷，头痛欲裂。
“娘，不要丢下枫儿……”
就在这时，房门缓缓打开，一道黑色温婉的身影出现在少年视线内。
透过薄如蝉翼的眼缝，隐约可见，她打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湿透，然后掀开被子，为少年擦拭手、脚、额头。
水凉了，就打来热水，倒入瓷盆，然后继续擦拭。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的雷鸣声越来越低。
疼痛渐去，孤独和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连身体都不是那么冷了。
“娘……我想喝水……”这时候少年口渴难耐，低声呼喊，少年以为是自己的娘亲回来了。
不一会儿，她一勺一勺给少年喂下了可口的粥饭，这一切做完之后，她正待转身离去。
但是少年昏昏沉沉中抓住了她的手臂：“娘，不要走，不要丢下枫儿……”
“孩子……我……”
那道身影一声长叹，将少年抱在怀中，少年得偿所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当秦枫醒来的时候，空空如也，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努力想要回忆那道温婉身影的样貌，但是毫无所获。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枫一直以为，那一晚他是在做梦。
除此之外，秦枫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但在这一刻，答案也呼之欲出。
每当临近新年，秦枫门前都会多一件崭新的衣衫，而且新衣总是那么合体，似乎就是为他量身制作。
秦枫能分辨出来，这是手工缝制而成，他一直认为，这是秦大宝让人给自己做的新衣。
但是这一刻，吴梦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似乎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雷雨夜温婉的身影此时与吴梦的身影合二为一。
“是您？”秦枫呼吸愈发急促，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孩子……”吴梦神情复杂，目中泪光闪现，发出了一声洞穿秦枫心扉的幽叹。
轰！
秦枫脑海中顿时轰然炸开，那一晚，刻骨铭心的温婉身影，那让人眷恋的声音……
刹那间，秦枫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十岁……那年的雷雨夜……是您？”
“是我！”
“每年春节，我房屋门前都会多一件新衣服，也是您？”
“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孩子，我从来没有亲口问过你，衣服合身吗？”
“合身，合身！”
秦枫挣扎着站起身来，一头扑进吴梦的怀中，这一刻他就是个孩子。
吴梦轻抚着少年的肩膀：“孩子，刚才吴姨之所以那么对你，是误以为你杀了小虎，而且还想杀小龙。我以为我对你的好换来的却是你的恶。”
“吴姨，我……没有……”
吴梦用手挡在秦枫的嘴边：“孩子，吴姨有心，也有眼睛，是吴姨错了，是吴姨冤枉你了。”
“我本不想让你记起这么多痛苦的事，但是吴姨怕这时候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秦枫正要开口，就在这时候她伏在秦枫耳旁，声如蚊蝇：“孩子，吴姨知道，你的天赋随你母亲，绝对非池中之物，将来要是你执掌秦家，看在吴姨的面子上，不要记恨小龙今天对你做的事情。”
秦枫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吴姨，我答应你。”
吴梦释然一笑，缓缓将秦枫的身躯推开，又仔细看了几眼，口中喃喃低语：
“你真是像极了你的父亲，如果在那个世界遇见他，他要是敢埋怨我，我绝对把他两个耳朵都拧下来。”
说着说着，吴梦又笑了，她似乎想起了少年时候，在竹林中拧自己情郎耳朵的画面。
此时此刻，吴梦笑中含着泪，秦枫看了心中一酸。
秦枫自然猜出了吴梦要做什么，急忙拉住吴梦的手：“吴姨，不要……”
“孩子，我有我必须做的事情，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话音一落，吴梦突然长长呼了口气，似乎没有了任何遗憾，面色释然，然后用衣袖轻轻拭去了眼中的泪痕。
下一刻，她将秦枫狠狠推了出去，然后又依依不舍地望了秦龙一眼。
然后毅然转身，朝着楚家一众长老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