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复圣之殇
从烈阳当头杀到日落黄昏，王川带着十三位一流高手，一路杀至沐阳城外十余里。
两万金甲重骑兵存活不过百数，纷纷逃命。
身后是大隋将士一路狂奔跟随，只为见证金国铁骑被屠戮殆尽。
落日余晖下，王川准备施展最后的低吟，给这场战争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可当他高举手杖时，手中二人夺突然颤抖一下，似是在悲鸣。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悲伤在他心底盘旋。
他茫然地张望四周，想要寻到这悲切的来源，却毫无线索。
再低头，他发现手中的二人夺，似乎轻了几分。
“到底怎么回事？”
王川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是他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他与二人夺不会同时出现异常。
林清安见王川停止追击，便也停下来休息。
日夜兼程赶到这里，又杀敌一天，他们也累了。
若不是王川言出法随，可为他们恢复体力，治疗伤势，不然十三位宗师，恐怕现在半数都已经倒下。
林清安用所剩无几的真气，施展道术化出一汪清水，简单洗去脸上的血迹后，他问向王川：“小舅子，我看你还有力气，怎么不追了。”
王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蛟龙背上茫然地看着大隋的方向。
林清安见他不答，心中窃喜：“没反对？认下我这个姐夫了？不错不错，不枉我这么卖力！”
可渐渐的他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其余门主都是疑惑地望着王川。
他愣在那里已经一刻钟了，毫无动静。
就在大家准备一问究竟时，王川突然动了。
只见他手持二人夺指向身后，而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两道身影。
“超凡！”
“是金国的完颜道柔和普陀国的沙迦”
“两大超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李修远动用了超凡力量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诸位做好拼命的准备吧。”
“楚兄放心，既然我等选择来到这里，就没想过全身而退，今日杀得一千铁骑，不亏不亏！”
“只是可惜了林道友，还这么年轻。”
“是啊，林道友与李学士这是大好年华，死了怪可惜的。”
林清安：“多冒昧啊！”
……
身高八尺，长相阴柔俊朗的完颜道柔，在看到王川手中的二人夺时，微微一怔，随后自语道：“原来是在这里，怪不得。”
僧尼模样的沙迦叹息道：“此事就这样吧。”
完颜道柔闻言冷哼一声：“说得轻巧，被覆灭的倒不是你们的军队。”
沙迦摇头苦笑道：“这场战争中金国的所有损失，普陀国愿意承担一半，算来我们不亏。”
听到普陀国愿意承担损失，完颜柔道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他看了看王川，似是觉得对方不配与自己交谈，便没说什么，欲转身离去。
可王川又怎么让二人就这么离去。
“等等！”
王川开口喊住二人，冷声问道：“你们去大隋境内做了什么！”
完颜柔道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眼中充满不屑。
沙迦笑着回道：“等施主回到帝都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本座要提醒一句，既然施主已具有超凡之力，切记超凡不可干涉战场。”
说完，两位超凡向北方远去，几个呼吸间不见踪迹。
见超凡走后，林清安等人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如释重负。
只有王川眼神冰冷，心中有种挥之不去的悲凉。
“大隋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万金甲兵全军覆没，为何沙迦会说他们不亏。”
“他们见到二人夺时，为何会那般诧异……”
大隋一定发生了什么！
回帝都！
王川必须要弄清这种悲凉从何而来。
他俯身看了眼疲惫的众人，歉意道：“诸位，在下需要立刻赶回帝都，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众门主爽朗一笑道：“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李学士有事就请便，到时喝酒别忘了自罚几杯便好！”
王川心存感激，轻轻抱拳，郑重道：“感谢诸位，他日李某定会登门拜访。”
说完，王川骑着蛟龙离开，林清安也跟着一起。
当三首乌蛟的身影掠过沐阳城，仅存的数万将士们铠甲撞击地面，单膝跪地，送其离开。
他们眼含热泪，他们不善表达，他们情谊无声。
但此处无声，胜有声。
王川看向那片辽阔的战场，暗红色的大地诉说着每一条生命的存在。
兄长、赵柯、副官、还有无数王川记不住的名字。
他记不住，但这片土地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
果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林清安见王川感慨，问道：“不留下庆祝一下就离开，因为两位超凡？”
王川点点头。
林清安又问：“他们说了什么？”
王川摇摇头，叹道：“我不清楚，所以要回帝都看一眼。”
“对了，复圣让你把二人夺交给我时，有没有说其他？”
林清安想了想，突然脑袋中像是有什么封印被打开一般，一段记忆涌现出来。
他惊呼道：“复圣还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圣人不灭，儒道长存。”
王川闻言，一口心血喷吐而出，身形摇摇欲坠。
林清安欲上前搀扶，却被他拦下，质问道：“你之前为何不说！”
林清安一脸无辜，看着他，苦恼道：“我不知道，在离开沐阳城之前，我脑海中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王川闻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是他，他封印了你的记忆，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会让你想起那段话。”
林清安轻声试探道：“复圣他？”
此事王川手中的二人夺发出阵阵悲鸣，尽管有万般不远，他也不得不相信，复圣陨落了。
儒家圣人身陨了。
他终于知道，完颜道柔见到二人夺时，为何那般诧异。
因为，有二人夺在手的复圣，无惧两位超凡联手。
他也只知道，不亏为何意了。
十万金甲兵换儒家圣人，当然不亏。
他更是知道，二人夺的颤抖，以及心中的悲凉从何而来。
颜渊，他的老师，陨落了！